他知道答案是什麽,琉璃不會讓任何人與她有肌膚接觸,但羅伊就是想問問,期待那一天由她親自開口說想要。


    巫女小姐輕輕搖頭,收迴了目光,微微恢複一點力氣後,才邁步走向自己的主殿。


    羅伊就在她身旁跟著,直到確定巫女小姐平安迴到閨房後,他才轉身離開。


    莉蒂尼已經在房間內等候許久,伊莎貝爾今天並沒有來,但將自己的枕頭與他置換。


    羅伊坐在莉蒂尼旁邊,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琉璃撐不了多久,下一次殘月之夜能活著迴來,都是她的幸運。”


    莉蒂尼已經從羅伊這邊得到了足夠的情報,所以不需要過多描述。


    “那位巫女是在用自己的靈魂修補月亮……為什麽偏偏是月亮?”


    莉蒂尼左思右想:


    “這麽大一個月亮出了問題,大白天突然變成晚上,這個世界的人卻意識不到異常……”


    “難道是催眠?”羅伊笑著猜測。


    “恐怕真相與羅伊想象的差不多,我們現在隻能確定這個世界有問題,地水火風偏移了,精靈使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並沒有對應的心智,最主要的月亮也充滿了詭異。”


    莉蒂尼靠在羅伊的肩膀上,看著窗外天空中的殘月,它正在緩慢地恢複圓滿。


    “這種明顯的異常,卻被任何人當作不存在?”


    “就像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羅伊講了一個俗語。


    為了保證白天的正常,莉蒂尼下線了,羅伊也閉上眼睛,一夜無話。


    ……


    ……


    白天,奇怪的事情又出現了一件。


    羅伊聽著通訊晶石內莉蒂尼的聲音,麵色奇怪地重複她的話。


    “你是說……那個名叫花劍聖的人,並沒有昨天的記憶?”


    “實際上,很多人都沒有那部分記憶,伊莎貝爾還記得,但她表現得像是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一般。”


    莉蒂尼敲桌子的聲音咚咚響:“我還特地詢問了其他精靈使,但相差無幾,伊莎貝爾就在身邊,讓她告訴你吧。”


    一陣腳步聲,伊莎貝爾的聲音從水晶中傳出:


    “主人?”


    “嗯,伊莎貝爾,你還記得花劍聖挑戰琉璃嗎?就是昨天的事情。”


    “昨天……?”


    伊莎貝爾沉默了許久,用迷茫的話語迴道:“主人,我隻記得一點點,是昨天的事情麽?”


    羅伊眉頭緊鎖,安慰她幾句後,斷開了連接。


    這個世界的人都很奇怪,不僅對月亮與時間的變化無動於衷,甚至是昨天發生過的事情,都能快速的遺忘。


    真的是遺忘?


    大範圍的遺忘,這有可能發生麽?


    羅伊去尋找琉璃,在主殿找到了她,巫女小姐正在清洗衣物,在以前他需要迴避,但羅伊無視了巫女小姐的注視,來到她旁邊。


    “關於昨天的花劍聖,巫女小姐還記得麽?”


    “琉璃並不明白客人的意思。”


    巫女小姐輕聲細語,話裏帶著一股清冷:


    “您是想要迴寶石麽?”


    羅伊看到她戴在脖頸間的寶石,明白琉璃是保有昨天記憶的。


    “很多人遺忘了昨天的事情,就像不覺得天一瞬間黑下來很奇怪,這是為什麽?”


    “或許是神社的能力吧。”


    巫女小姐並沒有迷茫:“客人應該清楚神社的力量,關於其他的,琉璃也不知。”


    琉璃就算是隱藏大佬,她現在也殘廢了。


    羅伊依靠樹幹,冥思苦想。


    巫女小姐輕歎一聲,沒有打擾他的思緒,自顧自地在石台上清洗衣物。


    簡單的擰幹後的水,依舊很清澈,天色逐漸迴暖後,附近的石磚縫隙裏,有些青草的嫩芽長出,為神社平添一抹綠意。


    羅伊口袋裏的通訊晶石再次震動,是伊莎貝爾的消息。


    “主人,芙蕾雅失蹤了!”


    她很是焦急,聽到是芙蕾雅的消息,巫女小姐也投來注視。


    在伊莎貝爾離開芙蕾雅後,芙蕾雅便沉迷在了學習中,在府邸與天結學府兩點一線,從沒有趕來神社一趟。


    羅伊想鎖定自己曾經送給芙蕾雅的靈魂寶石,可有股莫名的力量遮蓋了他的感知。


    “究竟是怎麽迴事?”他問。


    “芙蕾雅與天結學府的同學去巨獸森林深處曆練,但那已經是三天前,很多精靈使失蹤了。”


    伊莎貝爾的嗓音顫抖,她沒辦法想象分別時還好好的芙蕾雅,眨眼睛就沒有了蹤跡。


    “是出了意外?”


    巫女小姐主動開口詢問。


    “琉璃!”伊莎貝爾一驚。


    “是我,芙蕾雅從那個方向進入了巨獸森林?”


    “這個……似乎是南邊。”


    這樣就得展開搜捕了,希望還來得及。


    迷失在巨獸森林不算一個好消息,巨獸森林是很大的,裏麵的魔獸也相當多。


    如果芙蕾雅能夠找到森林中心的圖書館,那便是一條活路,可她已經失蹤了三天,還不知會遇到什麽樣的情況。


    羅伊整理好東西,準備出發營救,他要自己去,這樣效率快一些。


    “客人——”


    琉璃小姐似乎想要陪同,羅伊拒絕了她。


    “我知道你的好意了,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不認為自己探索一個巨獸森林,會花費多長時間,身影閃爍間消失,出現在相當遠的空中。


    偌大的神社內,隻剩下琉璃一人,如果之前安靜的時候還好,經曆過喧鬧之後,就有些感覺過於清冷了。


    巫女小姐慢步走在小徑裏,迴憶著以前的事情,還有兩次殘月之夜,羅伊說過的一番話。


    巫女服像紅如血的楓葉,潔白與鮮紅完美分割,琉璃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純潔巫女,她的氣質孤僻淡漠,清水般的眸子裏古井不波。


    像是飄在水麵上,孤獨枯死的楓葉,讓人一眼就能迷戀上那股哀傷之美。


    一陣清風將巫女小姐的長發揚起,她的衣裳舞動,腰間的鈴鐺輕響,發出叮鈴的聲音。


    她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為芙蕾雅祈福。


    最近有很多麻煩事,應付不過來的殘月之夜,身體一日比一日疲憊,羅伊還漸漸插入她的世界中。


    可有些奇怪,巫女小姐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清心咒”。


    ……


    ……


    天結學府的曆練遇到了問題。


    是雪崩。


    地點在巨獸森林邊緣,一座大山的腳下,有名精靈使,使用了威力巨大的魔法,轟出了一個駭人的缺口,大雪滾著雪球將他們淹沒。


    在芙蕾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冰冷的深夜,她身邊之後自己的朋友,而其他人不知去向。


    極致的寒冷導致她的思維緩慢,芙蕾雅的契約精靈是冰花,對寒冷的抗性很高,但現在的氣溫依舊讓她難以忍耐。


    疼痛感從胸口湧現,芙蕾雅垂下頭,看著一節尖利的樹枝刺入她的腹部,那恐怕已經將她刺穿。


    其他的傷勢同樣駭人,她的左臂上撕裂出好幾道傷口,冰冷讓皮膚呈現出一種紫色。


    “得快點尋求援助……”


    芙蕾雅自言自語,讓自己能夠振作一點。


    她迴過頭,想要叫醒她的朋友,可剛剛迴過頭,被驚嚇得叫了一聲。


    “啊——!”


    她一直與朋友走在一起,剛剛蘇醒時也見到朋友在自己身邊,所以就猜想她們並沒有走散。


    可現在芙蕾雅才發現,自己的朋友眼中已經沒有靈光,她比自己倒黴得多,倒下的大樹壓在她身上,直接將這位年幼少女的生命帶走。


    “璐璐?”


    芙蕾雅茫然的開口喊了一聲,握緊少女的手,隻有一陣冰涼,與難以形容的僵硬。


    沒有任何生命跡象,能夠證明她的朋友還存活著。


    而刺入她腹部的樹枝,同樣來自頭頂的這顆大樹,它將兩位少女壓在一個坑洞中,隻有微弱的月光能夠照進來。


    芙蕾雅迴憶起最後一刻的場景,璐璐似乎叫了一聲,然後將她推開了……?


    所以……她才能活下來?


    芙蕾雅無法接受現狀,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隻是微微的移動,都會牽動她的傷口,讓少女疼的麵色蒼白。


    “不能就這麽放棄……璐璐可能還有救,我得叫人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同學在哪,可能被雪埋著,又或是已經得救,但自己目前的處境很危險。


    芙蕾雅想要叫出自己的元素精靈,但唿喊了幾聲後,沒有任何迴應,她意識到自己的生命跡象太弱,被元素精靈判定為死亡,將她拋棄了。


    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在以前,有精靈使因為昏迷這種可笑的原因死掉,芙蕾雅還與璐璐嘲笑了一番,可如今,待她遇到這種事情時,便了解這有多殘忍。


    她一直待她的契約精靈是朋友,可元素精靈在發現她瀕死後,果斷地拋棄了她?


    芙蕾雅咬著牙,硬生生將一節樹枝掰斷,左臂暫時能夠活動了,雖然動一下都很疼,但還好骨頭沒有什麽問題。


    芙蕾雅伸出手,使用自身的魔力唿喚魔法,可重傷之軀,不論做什麽事情都相當不方便。


    難道……真的要死掉了麽?


    這個想法剛從芙蕾雅心中升起,就被她狠狠地壓下,璐璐還等著她去拯救,而伊莎貝爾落入了羅伊手中,她還得親眼確定伊莎貝爾的生活如何。


    她不能死在這裏,因為雪崩這種可笑的原因,被一棵樹壓死。


    芙蕾雅摸索著,想起羅伊曾經扔給她的靈魂寶石,芙蕾雅很細心地保存在自己的口袋中,但在大雪過後,她並沒有找到靈魂寶石。


    她弄丟了。


    本來能夠拯救她的靈魂寶石,就這麽被她弄丟了。


    芙蕾雅將自己的衣服束緊,用手臂擋著衣服的破洞,這樣能夠為她保留一部分體溫。


    她得想辦法將胸口那柄如同長槍的樹枝截斷,這樣才能移動起來,以外從沒有在意過的寒冷,此刻即將要了她的命。


    天結學府的驕傲,冰花的精靈使,在失去自己的契約精靈後,居然表現的這麽狼狽。


    芙蕾雅想嘲笑自己,可隨著時間流逝,她唿吸都能感受到一股疼痛。


    “璐璐……”


    芙蕾雅念著自己朋友的名字,手中微光閃爍,寒冰崩碎了她腹部的樹枝,讓芙蕾雅能夠自由行動。


    但此刻,止血成了她最優先要做的事情。


    另一截樹枝依舊刺穿腹部,異物入體的感覺如此駭人,巨大的痛苦讓她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出來了,芙蕾雅睜開眼睛,就看到隻剩下上半身的璐璐,與同樣很狼狽的自己。


    紅色的血與冰在她們身旁,與汙泥混淆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地獄。


    芙蕾雅已經很累了,甚至連唿吸都變得微弱起來,因為璐璐臨死前的動作,讓她逃過一劫,可這並不能讓她得救。


    會有人來救援麽?


    羅伊能救她,羅伊是神聖強者……


    臨死前想到的,是搶走伊莎貝爾的羅伊,芙蕾雅心情複雜。


    頭頂的陽光突然間明媚了起來,無形的力量將樹樁抬起,讓陽光照進了這個小小的角落。


    芙蕾雅努力的睜大眼眸,看著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


    “羅伊……?”


    羅伊聽到她的聲音,再看了眼少女的慘狀,有些不忍心直視。


    “先把藥喝下去吧。”


    羅伊來到她旁邊,芙蕾雅還沒有緩過神來,就被灌了一口莫名的液體,秘藥是很清涼的薄荷味道,效果……大概是一口下去,隻要沒死就絕對死不了的程度。


    超出的治療效果,還會持續的作用在使用者身上,芙蕾雅的傷勢快速痊愈,臉色也好轉起來。


    “怎麽了這是?”


    羅伊攙扶著,將少女擁入懷中,讓她能感受到一絲溫暖,芙蕾雅呆呆的任由他牽動手臂,檢查身上遺留下來的傷勢。


    緊接著,她就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已經很破,羅伊會將她看光的!


    可這個想法完全沒有另一件事重要,芙蕾雅深吸口氣,焦急地大喊:


    “先救璐璐,璐璐她——!”


    “璐璐?”


    羅伊的目光轉向明顯死去很久的少女身上,那個人他見過,是經常站在芙蕾雅身旁的女生,與她關係很好的樣子。


    “璐璐她還有救對吧!她及時地推開了我,但自己卻被那顆斷掉的樹壓倒了,我的契約精靈拋棄了我,我沒辦法救璐璐!”


    芙蕾雅在羅伊的懷中大喊大叫,嗓音有些嘶啞:


    “她,璐璐還活著的,我覺得她還活著,羅伊,你快點救救她,我會很感謝你的,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你能隨意羞辱我,請把璐璐救下來吧……”


    “你把靈魂寶石弄丟了?”


    羅伊手中拿著曾經送給芙蕾雅的寶石,正是曾經送給芙蕾雅的靈魂寶石,也是有它在,羅伊才能憑借著斷開聯係前一秒的位置,來到芙蕾雅附近。


    “靈魂寶石……對!”


    不像是上一次收下靈魂寶石的平靜,這次的芙蕾雅神色複雜,望著手中的靈魂寶石,感受著裏麵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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