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看著羅伊的各種嚐試,清水般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縷漣漪。


    “你先把這瓶藥喝了。”


    羅伊將莉蒂尼曾經送給他的療傷秘藥交給琉璃,他害怕藥效過猛,對琉璃造成傷害,這才遲遲沒有下決定。


    巫女小姐拿在手中,略有遲疑,羅伊幫她拔出木塞,灌入冰冷的軟唇中。


    這種冒失的動作,不經過她許可就接近,不論是哪項,都讓巫女小姐情緒波動,可在藥效開始起作用時,她反應過來羅伊的意思。


    莉蒂尼的秘藥效果很恐怖,羅伊曾經喝過,那種眨眼之間,傷勢痊愈如初的感覺,極為舒適。


    巫女小姐輕輕開口,無法自控地發出一聲呻吟,如同是雛燕的鳴叫,她應該是反應不及,這才導致自己露出醜態。


    但那雙眼眸裏的神色,明明是把羅伊認作了罪魁禍首。


    羅伊快速思考,秘藥隻能治愈傷勢,卻無法讓靈魂痊愈,他想起曾經他是如何療傷的經過,將死魂劍喚醒,快速的詢問祂。


    最終得出的結果是,死魂劍並不能治好琉璃,巫女小姐與他沒有任何關係,死魂劍的力量隻會傷害她。


    這下應該怎麽辦?


    羅伊深思熟慮,巫女小姐則是又一次割開手腕,不過比起疼痛,她的傷勢痊愈後,能夠再多堅持一段時間。


    巫女小姐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血液滴落在池水中,被水中月吸收,涼風吹在她的臉頰上,身體與心靈都是同樣的冰冷。


    “客人——琉璃並沒有欺騙您,您或許是懷疑琉璃的身份,但不論今晚的事,亦或者神社,琉璃都隻是聽命行事。”


    她輕聲細語,大致的意思是在埋怨羅伊,自顧自地侵犯她的領地,不論自己如何解釋,他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聽誰的命?神社?”


    羅伊問。


    巫女小姐輕輕點頭:


    “神社內有位神明大人,會為琉璃安排好一切,不論是神儀祭典,亦或是殘月之夜,都是為了抵禦災厄,還請客人稍微給予一點信任。”


    羅伊已經聽明白了,琉璃的性格雖然很奇怪,但那隻是她的本性,她並不是外界傳言的那樣強大,恰恰相反,她是個真正的普通人。


    這讓羅伊又想起了琉璃的另一個稱謂【神社主人】,他不會完全相信神社,同樣也不會輕易信任精靈使,所以要將兩方的情報做對比。


    “那些仆人是怎麽迴事?”


    羅伊問。


    “可能是神社的信使吧,他們並沒有惡意,在無要事時,會自己消失,客人請放心,您並沒有殺掉他們,琉璃能感覺到。”


    說話間,秘藥的效果依舊在生效,巫女小姐隻能忍著疼痛一次又一次地,在手腕上割出傷口。


    她並不是感覺不到疼,因為秘藥的緣故,恐怕會更深刻地感應到,竹劍切割肌膚的痛苦,可在神社的要求下,巫女小姐以英勇無畏的精神自傷,以血修補水中月。


    羅伊看著水中的月亮修補完善,夜空中的殘月也開始慢慢完整,確信了天空中的這輪月亮,並非真正的天體,反而是某種預警作用。


    殘月之後,巫女小姐就需要獻血,修補月亮。


    這件事隻有她知道,本人還沒有任何記憶,隻有聽從神社吩咐行事的本能。


    這座神社在保護她,那些仆人雖然會限製她,但同樣也站在保護琉璃的角度,他們似乎在【引導】。


    沒錯——


    推理到這裏,羅伊已經有了些明悟,他從來不認為琉璃會是普通人,普通人的血,怎麽可能修補月亮?


    如果真像是琉璃說的那樣,通過神儀祭典,避免災厄來襲,修補殘月的舉動,莫非也是這個關係?


    殘月後,災厄就會降臨,那巫女小姐的位置,恐怕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之類的身份,可她卻偏偏一點記憶都沒有……


    這座神社在引導她,今晚即使他不來,琉璃應該也隻是重傷,但想來能夠通過什麽方式活下來。


    想到這裏,羅伊眉頭緊鎖。


    他需要主動出擊了,身為【神社主人】的巫女小姐,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隻知道跟著神社的指引行事,羅伊就得想個辦法,拿到主導權。


    “月亮已經修補完成了——”


    巫女小姐站在荷葉上,瞳孔中的清澈如同一麵鏡子,倒映出羅伊的模樣。


    她的巫女服被竹劍劃破了一點,巫女小姐撫摸著布料上的破洞,似乎多摸兩下,就能讓破洞消失。


    這件衣服恐怕不能留了,身為神社巫女,她需要維護神明大人的尊嚴,雖然有些心疼,但她不能請求別人修補衣物。


    “莉蒂尼會為你訂做幾件巫女服的。”


    羅伊看出了巫女小姐的思緒,他離巫女小姐有些距離,現在他多少能夠理解,為什麽琉璃給他的感覺如此奇特。


    巫女小姐本來就是一位奇人,現在又刻意讓保持純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與誰都保持一定的距離。


    在這種作為下,她就像是天然的秘密,矜持的美人,宛如荷葉下清水般透徹且冰涼。


    “客人不願離開神社?”


    萬事皆休,巫女小姐微微整理自己的服裝,但她今晚很狼狽,失血過多後,走路都有些搖晃。


    羅伊看著她踩著小碎步,從荷葉上走到岸邊,並沒有去扶她,但卻緊緊地跟著。


    “現在能夠確定巫女小姐並沒有嫌疑,但神社依舊有些問題,為了紅葉城精靈使的安危,我依舊得留在這裏。”


    羅伊說完,輕輕一笑:


    “我不會撒謊,另一個原因是——我對巫女小姐很上心,您實在太過於迷人了。”


    巫女小姐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拎著竹劍走在夜色中,巫女服被風吹得嘩嘩作響,蓬鬆的布料像麵旗幟。


    紅發上的彩繩不知何時解開,散開的紅發在纖腰後飄蕩,整個人看起來很“颯”。


    若是陌生人看到,會以為這位巫女小姐是要殺人,可就算是死,他們也願意一親芳澤。


    對於羅伊的話,巫女小姐隻要不喜,就會立刻忽視,她走了片刻,向著遠處望了一眼,輕聲開口:


    “很感謝客人今晚的協助。”


    “不客氣。”


    羅伊笑著說:“如果下次遇到什麽事情,巫女小姐可以主動開口向我請求協助,我會很樂意的,這是因為我很喜歡巫女小姐。”


    “客人依舊不願意放棄——”


    巫女小姐這次沒有無視羅伊,但目光依舊清冷:


    “琉璃不知哪裏惹惱了客人,才會導致客人緊抓不放。”


    “紅顏禍水就是這樣的,巫女小姐。”


    羅伊與她站在一起,用柔和的聲音開口說:


    “如果琉璃能夠將神社的秘密告訴我,那我今晚便會離開。”


    “客人是在為難琉璃。”巫女小姐輕歎一聲,“琉璃承諾,如果得知神社有您想要的線索,定第一時間轉告於您。”


    “那不如由我來親自來尋找吧。”


    “神社乃清修之地。”


    “巫女小姐當清修之人,未免有些浪費了。”


    羅伊在巫女小姐的眉頭微皺中,牽起她的右手。


    “我有預感,我們之間的緣分會糾纏相當長的時光,在那之前,請巫女小姐盡可能地接受我的存在,這對你也有好處。”


    羅伊確定琉璃就是【神社主人】,她本應該明白月亮的秘密,神儀祭典的作用,但如今這副狀態,與他想象中有很大不同。


    “我知道巫女小姐想要清修,身為客人,自然不會打擾。”


    羅伊放開琉璃的手,留下一樣東西,琉璃翻手看了一眼,是她被羅伊用強硬手段,灌下的那瓶療傷藥物。


    “這就當作是租金了,一日三餐依舊會為巫女小姐準備,在沒有意外時,我會在你身邊,保持一定距離觀望。”


    羅伊說完,巫女小姐的唿吸錯亂,她彈指間輕輕敲了敲竹劍,劍鳴聲鏘鏘作響,她的情緒也舒緩下來。


    清心咒需要輕靈的聲音作為引子來施展。


    羅伊笑了笑:


    “巫女小姐可以嚐試著用自己的聲音釋放清心咒,我認為這是可行的。”


    琉璃的聲音很好聽,就像是她的人好看一樣。


    巫女小姐的眸子內藏著一潭清水,任由羅伊如何口花花,也不為所動。


    可她卻不知,自己現在的狀態,才是最能激起征服欲的模樣,羅伊保證自己會與她保持距離,所以笑著跟在她身後,始終錯開一步之遠。


    走在路上,羅伊在心中默想,他急需破解神社的秘密,不僅是因為危機感,還有琉璃的問題。


    像是類似於殘月之夜這類的事件再出現幾次,羅伊隻能冒著巨大後遺症的風險,將這位巫女小姐救下。


    她在修補月亮時,不僅僅需要付出血液,羅伊能感應出巫女小姐的靈魂迅速衰弱。


    如果不是神社與琉璃若有若無的聯係,她早就應該倒下了才對。


    迴到主殿,看著巫女小姐進入閨房後,羅伊才放心地離開,通知莉蒂尼與伊莎貝爾一切平安。


    莉蒂尼也不是每晚都必須要下線,她能夠堅持大約一天半的時間,之所以夜晚下線,是因為這樣循環,能夠讓她與羅伊的白天保持同步。


    兩人的身影從竹林深處走來,莉蒂尼抬頭仰望著皎潔的圓月,眸子中若有所思。


    “看來月亮確實存在問題。”


    她點點頭,聞了聞羅伊身上的味道,輕哼一聲:


    “巫女小姐是不是很好啊,讓你流連忘返了?”


    見聖女殿下吃醋了,羅伊捏了捏她的臉頰,將這位屬於他的少女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伊莎貝爾跟在旁邊,眸子中有些羨慕,羅伊笑著告訴她先迴屋。


    在屋內,莉蒂尼為了自己的“健康作息”要睡覺了,而羅伊則是連哄帶騙讓聖女殿下高興起來,才讓她閉上眼睛。


    之後,就輪到他的小女仆了。


    “主人,圖書館已經走進了紅葉城精靈使的眼中,我已經將您告訴我的信息,轉告給他們,目前已經有大約十幾人,加入了圖書館。”


    伊莎貝爾還記得羅伊的吩咐。


    她能夠一己之力安排好圖書館的部分,並且幫得上羅伊的忙,這是相當大的進步。


    羅伊看到伊莎貝爾眼中的溫柔,知道這個小女仆在想什麽,輕輕將她擁入懷裏,伊莎貝爾的心跳加速,體溫也有些升高。


    “我已經知道了,伊莎貝爾做得很好。”


    羅伊柔聲誇讚她。


    既然圖書館已經布上正軌,而莉蒂尼正在搜尋魔法素材,將任務交給她們兩個後,羅伊隻需要把目標放在琉璃與神社身上就可以了。


    伊莎貝爾很容易滿足,在戀愛上也相當勇敢,她已經開始逐漸發光了,從“法蘭特家大小姐的女仆”,變成了“陽光自信的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已經成熟了,但我得先吃莉蒂尼,你應該能原諒我吧?”


    羅伊輕聲詢問她。


    “有些不甘心。”


    伊莎貝爾揚起小臉,認真地看著羅伊:


    “但是……伊莎貝爾不會為主人找麻煩,隻要主人能夠喜歡伊莎貝爾就可以了,您今晚要抱著莉蒂尼姐姐麽?請將您的枕頭給我。”


    “不。”


    羅伊沒有鬆開她,反而是在伊莎貝爾顫抖的眼神中,將自己的臉埋進少女胸懷中。


    “主人——!”


    “今晚抱著可愛的伊莎貝爾。”


    寧靜之夜並沒有人打擾,天空中的圓月被雲霧籠罩,若隱若現之間,讓人覺得虛幻。


    從殘月之夜後,已經過了半個月左右,期間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羅伊將那些虛空石與墜星玉,再略微添加一些其他素材,製作出一些魔法道具,功能千奇百怪。


    有些是能夠計時,計算出當前的時間,有些是與另一個魔法道具綁定,兩者之間共享精神力。


    比起這些,他還製作出了功能很多,並且顏值出眾的幾個,這些是要送給莉蒂尼她們的,一大早羅伊就來獻殷勤了。


    實在沒什麽事情,這些天巫女小姐在靜修,練舞的次數都少了一些,他憑借自身的本領,沒辦法找到神社的線索,他需要一個突破口,而巫女小姐就被他盯上了。


    將新製作的戒指交給莉蒂尼,雖然這種魔法道具她一眼就能看明白,但因為是羅伊製作的,比原先那個也好得多,莉蒂尼甜笑著收下。


    “沒想到羅伊挺會討人歡心的。”


    她正坐在服裝店中繪製草稿,這些天服裝店已經徹底打出名氣,略貴的價格與品味,表明了服裝店的針對人群,是有錢人家的年輕一代。


    伊莎貝爾則是需要在圖書館與服裝店之間遊蕩,在圖書館內有新客人時,伊莎貝爾需要去指引一下。


    簡單說兩句話就可以,之後,她會通過傳送陣來到服裝店,協助莉蒂尼搞事業。


    魔法師進階職業就需要一些寶貴的素材了,並且有部分精靈使連聽都沒有聽說過,莉蒂尼隻能摸黑前行,將自己懷疑的素材全部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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