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麽說,薑還是老的辣。


    徐離本禹這次是真的怒不可遏,有人憋著要殺他女兒女婿,就連被他選為接班人的侄兒也不打算放過。


    這算起來都已經在他頭上拉屎拉尿,作為令人聞風喪膽的一代殺神,這種氣他能忍嗎?


    很顯然,不能!


    他這尊殺神從來都不講什麽武德,他需要講的隻是順眼與不順眼。


    現在的逐越就讓他很不順眼,要不是他已經將西域的版圖擴張到大邢裏,如今的重心需要將西域同化形成凝聚力。否則的話,他現在就應該舉兵拿下逐越,讓逐越也成為大邢的版圖中的一塊!


    蘇雲染都沒有從錢莊的情報中得知徐離本禹出手的消息,梁鶴禎是從什麽地方看出來的?既然他看出來了,那逐越那邊會不會也有所察覺?


    梁鶴禎卻很肯定,逐越身處其中想要有所察覺恐怕最快也要多等上好一陣子去了。徐離本禹做這個背後推手做得十分隱秘,好事一切本就是隨其自然地發展,等逐越那邊發現不對勁可能已經是到了不可收拾的時候。


    “蕭丌和蕭行的矛盾激化做得簡直天衣無縫,他們要是能察覺出來有人在背後做推手,那隻有一種情況。等兩人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一樁樁一件件好不遮掩地跟對方坦白出來,這樣倒是雙方一對質立馬就能知道什麽事情上是被人算計了。”


    梁鶴禎頓了頓,笑得意味深長。可眼下兩人的矛盾都已經擺在明麵上了,就這樣誰還能指望兩人能坐下來好好談?


    不僅要好好談,還得把彼此對彼此做過的損事一件件不保留地說出來。這可能嗎?絕無可能!


    暗中推波助瀾的事情不僅做得隱秘,而且這些事情本身就是由兩人的矛盾引起的,兩人是很難想到一塊去。


    不過殺神大佬的攪局可不僅是這些,說到這裏梁鶴禎對老丈人的崇拜之心又增加了幾分。


    “我師父混進逐越皇宮都沒有機會跟文敬帝近身,可老丈人他卻讓人給他下了毒。不僅下了毒,還故意留下了一明一暗兩條線索讓文敬帝自己去查。”


    說到這梁鶴禎又止不住地大笑起來:“嶽父大人這一招不可謂不妙。明麵上線索指向了蕭行,這就讓蕭丌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把這罪名扣死去。


    可蕭行的人也不是傻子,稍微深入一查就能查到暗線,這樣一來下毒謀害皇帝的人就成了蕭丌。而且蕭丌還一石二鳥,不僅給文敬帝下了毒還嫁禍給了蕭行。”


    蘇雲染聽他細細解釋了一下,蘇雲染也不由得拍手稱讚。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我老爹這事做得既然這麽隱秘,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梁鶴禎輕咳一聲:“師父現在還在逐越皇宮之中。”


    蘇雲染撲哧一笑,原來如此。雖然柏青沒有機會近身到文敬帝身邊,但他一定還帶了不少眼線盯著文敬帝周邊的動作。


    他不僅發現了有人給文敬帝下毒,還發現有人在布下局中局引得父子三人相互猜忌。


    眼下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布下這麽巧妙的局,這樣的人不僅有決策千裏之外的本事,還有強大的人力。除了逐越剛得罪了的殺神,柏青實在是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後來他又發現蕭行和蕭丌的矛盾在迅速激化,他便留了個心眼暗中調查。就如之前梁鶴禎說的,這推波助瀾做得很隱秘,所以柏青也沒有查到徐離本禹操控的痕跡,但他卻又能肯定這裏麵絕對有他的手筆。


    蘇雲染若有所思,會不會有哪個異軍突起的人才呢?咱也不好什麽陰謀詭計都往自己親爹身上扣不是?


    梁鶴禎卻笑,反問她:“那你覺得能做到這份上的除了他還有誰?不僅有這本事,還有足夠的動機。”


    動機……這一次徐離本禹的動機的確很足了。


    動他女兒動他女婿還動他侄兒,老虎不發威那三父子還真當他這殺神老了嗎?


    蘇雲染把其他人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的確,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了。


    “那文敬帝中毒的事情是不是已經被封鎖了?錢莊那邊都還沒有打探到消息。”


    這是自然的,一國皇帝生死可是關係到這個國家社稷,一不小心就會引來動蕩。若不是柏青當初不放心選擇繼續留在宮中探查,不然現在文敬帝中毒的事情恐怕他也還無法察覺。


    “那師伯有沒有探查到文敬帝目前的狀況?他死不死的倒是不要緊,隻是這局麵一旦打破,蕭悅那個倒黴蛋隻怕要遭殃。”蘇雲染不由得再次為蕭悅默哀。


    梁鶴禎還想說他的太子妃對蕭悅太關心了,可是這飛醋還沒來得及打翻就感受到了自家媳婦話裏的濃濃嘲弄。這嘲弄沒有惡意,但就是透著一種看戲的心態。


    就這樣,他又心情平和了,甚至附和了一句:“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倒黴蛋!”


    這兩人在榮京狠狠地同情了一把蕭悅,而遠在大安的蕭悅此時此刻正在自己黑漆漆的房間裏汗毛倒豎,心中的恐懼和緊張已經到了極致。


    蕭悅不敢動,房間裏沒有燈光,外麵下著雨也沒有月光。就這樣的環境裏,他卻能清楚地感知到他房間的屏風後正站在另一個氣息很重的人。


    高手,一個絕頂高手,能瞬間取走他性命的高手。


    蕭悅感覺自己連唿吸都雜亂無章,什麽明槍暗箭他都闖過來的,今夜莫非就要喪命於此了?


    他不甘心啊!


    是蕭丌還是蕭行?他在想著這個屏風後的高手究竟是誰派來殺他的。


    他就不明白了,他一個活靶子,毫無威脅好嗎?


    本是這麽嚴肅緊張的時刻,連掉跟針的聲音都會顯得突兀。然而,就在敵不動我不動的時候,蕭悅竟然忍不住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愣是把這氛圍弄得有些……


    著涼了?風寒了?還是誰他媽的問候我呢?


    他這噴嚏可把屏風後麵的人也給弄得有些懵,不過剛才僵持不動的靜止氛圍也鬆動了起來。


    蕭悅長歎一聲後退幾步跌坐在凳子上,目光卻已經望著屏風後麵:“死之前至少讓我死得明白,是蕭丌還是蕭行派你來取我性命的?”


    屏風後的人像是聽到什麽笑話:“取你性命?都不是。”


    這下倒是讓蕭悅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不是來取他性命,難道大半夜悄無聲息跑到他房間來隻是……路過?


    不知為何蕭悅心一橫,這會反而鬆懈下來了。這府中的防守一向不怎麽樣,這人是高手要殺他太容易,他根本沒法掙紮。


    到了這份上,竟然管不住嘴就來了一句:“難道閣下還有偷窺別人睡覺的個人愛好?”


    屏風後的人一陣淩亂……


    淩亂過後,他才開口:“我沒有這種愛好,我今夜前來是想幫你的。”他頓了頓,“不過……”


    就在他這一頓的功夫,蕭悅可算是反應了過來。


    這人說他來這裏是為了幫他?


    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蕭悅簡直樂得停不下來:“大半夜潛入別人府邸,你這話說得你自己信嗎?”


    屏風後的人沒有絲毫遲疑:“信。”


    蕭悅有些被他這斬釘截鐵的語氣給噎住了,而屏風後的人趁機趕緊將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說下去:“不過,天下沒有平白而來的好處不是?”


    蕭悅搖搖頭,隻覺得這高手腦子可能有點不對勁。


    “這位……仁兄,你說你是來幫我的?你能幫我什麽?不如你先說說你能幫我什麽,然後再談條件如何?”今夜注定無眠了,索性就拉著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聊聊。


    屏風後的人冷著聲音:“儲君,皇位!”


    那人言簡意賅,讓抱著酒壺的蕭悅頓時一愣,顯得十分頹廢的神情頓時就嚴肅了起來。


    他掏了掏耳朵,不由在問了一次:“你說什麽?”


    那人倒是挺有耐心:“儲君,皇位!”


    蕭悅一改剛才的頹喪之氣,站起身望向那屏風:“大半夜的,你跑來我府中就是為了消遣我嗎?我身為太子已是儲君之位,可皇位卻無論如何也落不到我手中。來消遣我之前,你也不打聽打聽,如今這奪嫡指爭誰才是主角。”


    屏風後的人聲音依舊和冷,但比之前又多了一分嚴肅。


    “兩虎相爭,一死一傷。”


    蕭悅思索著他這八個字,兩虎相爭一死一傷。蕭丌和蕭行的爭鬥一定會是兩方都有些損傷沒錯,但隻有還有皇帝在,其中任何一個勝出都毫無疑問會是贏家。


    “蕭丌有文臣,蕭行有武將。他們兩就算是兩敗俱傷,隻有還有一個活著,也會先考慮那個人。別忘了,還有一個蕭慎並不簡單。”


    屏風後的人竟然輕笑了一聲,笑聲很輕但蕭悅還是聽見了:“你笑什麽?我說錯了嗎?”


    “你還不知道吧,你父皇已經中毒了。”


    一語激起千層浪,蕭悅一臉驚愕。


    在文敬帝中毒之前他去找過他,他不想成婚,結果不用說又是被文敬帝怒斥一頓又被關在府中了。


    而文敬帝中毒的消息又被封鎖住,所以他壓根就不知道這迴事。


    他努力地消化了一下文敬帝中毒的事,半晌之後才找迴自己的思緒:“誰做的?”


    屏風後的人卻笑:“我還以為你會更關心你自己的處境。畢竟你父皇若是中毒身亡,這些個奪嫡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鬥起來。而你這個擋箭牌就失去了價值了,哇,死的簡直不要太快!”


    蕭悅整張臉都忍不住抽了抽,這人說的是人話嗎?聽聽這語氣,幸災樂禍的開心都已經溢出屏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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