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將近亥時末,文敬帝這心裏有些不安的厲害。


    蘇雲染一邊給人解毒,一邊又悄悄關注著文敬帝的表情。眼下逐越皇權內鬥到底是個什麽格局她有些拿不住,不過有師伯和懷鉞在暗中保護,他們想脫身不是問題。


    至於其他人嘛……要是亂起來,那她可就顧不上了。


    文敬帝正想著讓身邊的大太監去探探情況,忽然一陣叫好聲就傳到了大殿。


    蘇雲染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得來。這樣的場麵她在大啟已經經曆過了,再熟悉不過的宮變大戲。


    “文敬帝,這……這該如何是好?各國使臣都是應了你們的邀請才來的,我們要是在這裏出了事,你們逐越以後就別想安生了!”


    “這麽久一個侍衛都沒有出現,你們逐越到底是安了什麽心?”已經有人不相信文敬帝不知情了,陰謀論瞬間就在各國使臣之中發酵開來。


    這根本就是一個連環計!


    進入皇宮自然是不允許帶刀,不過匕首這種防身的武器大家都悄悄地藏在身上了。這會性命攸關,也顧不上其他了。


    倒是文敬帝慌了一下,他想著在自己地盤萬無一失所以他身上可沒有攜帶武器。


    不過幸好這大殿之中還有他的兩名貼身侍衛,這會也立即拔出佩刀喊到:“誰敢輕舉妄動!”


    蘇雲染看了他們一眼,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看似是一觸即發,然而她卻看出來誰都沒有先動手的念頭。


    蕭丌擋在了文敬帝麵前:“各位!各位!請先聽我一言!這事我們是真的不知情!我們要是知情何必讓自己也白白遭這一出?”


    閶慶使團裏有人冷笑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演苦肉計?”


    蕭丌很有耐心道:“好,你說我們演苦肉計,那你說我們圖什麽?就像之前哪位使臣說的,各國使臣如果都在我們逐越出了事,我們也根本沒有辦法解釋呀?以逐越的國力,我們還沒有蠢到同時向各國一起發起挑戰!”


    蘇雲染垂首淺笑,這個蕭丌不愧是走文臣路線的。


    蕭丌見沒有反對又道:“苦肉計,我祖母已經這年紀了,我們就是要演戲也沒有必要把她老人卷進來吧?請各位相信我們,我們是絕對不會讓大家有事的。”


    沒有理由去反駁逐越是苦肉計的說法,但是保證他們不會有事這一點卻很難讓人信服。


    還是剛才閶慶哪位使臣,他繼續發問:“說得輕巧,你們自己聽聽,外麵的唿聲都已經快到這裏了。再沒有援軍,我們的安危都懸了。”


    現在就是說人心惶惶也不為過,外麵的廝殺聲太近了。


    片刻後,大太監連滾帶爬從外麵迴來:“皇上!是……是順王和祥王!”


    蘇雲染側目往梁鶴禎,應該就是今天缺席的兩位封地的親王了。


    各國情報暗樁都盯著,可這兩位竟然能悄無聲息地招兵買馬還真是人才啊!


    梁鶴禎握住蘇雲染的手,低聲在她耳邊悄聲道:“這局麵若是控製不住,懷鉞會來接應別怕。”


    蘇雲染眨眨眼,到了這個時候她倒是不覺得害怕。若非說害怕的話,你就是害怕自己的黃金收不迴來。


    瞧瞧這一張張欠條字據,那都是金燦燦的黃金啊!


    梁鶴禎有些忍俊不禁,剛開始發現變故的時候她還是有緊張一下的。這會證實了情況有變,她反而不慌不忙了。


    “你是不是相信蕭行一定能抗住這場宮變?”


    蘇雲染輕笑:“相公不也是嗎?”


    兩人相視一眼,眼底有默契也有笑意。


    是的,這兩位封地的王爺他們的確沒有太過關注。但在國都中的這三位他們卻是研究透徹了。


    之前柳宅的情報或許還有些偏差接觸不到核心,可後來有他師父柏青和懷鉞在這邊周旋,得到情報就準確也細致很多了。


    眼下在大安城之中,貞王才是名副其實兵權掌控者,文敬帝手裏有的隻是這宮中的三千禁軍。但從今晚上來看,這三千禁軍也已經被順王給滲透了。


    蘇雲染故意讓貞王去搬救兵也是想從側麵告訴文敬帝,讓他知道貞王手裏的兵權已經超出他的想象。讓他知道自己的臥榻之側已有人酣睡。


    而貞王現在還遲遲不來一定是在天人交戰,原因很簡單。


    第一,沒有皇帝的兵符他卻能調派大安中的軍隊,文敬帝就算現在不說什麽,之後肯定會心存芥蒂。


    第二,他一定會糾結要不要等順王他們殺了文敬帝他再以殺謀反逆賊的名頭出手。這一點,就跟當初的宸王如出一轍了。


    但這有個問題,順王他們攻入大安那就一定會把手住城門不會有機會讓他去出城搬救兵。就算是靠響箭對城外駐紮的軍隊發出信號,但他不能保證在援軍到來之前他不被抓到。


    不管怎麽樣,蘇雲染和梁鶴禎還是相信他會來,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第一,皇位稍縱即逝,即使之後可以打著撥亂反正的名頭圍剿順王,可隻要順王坐上了皇位,那這個以後就十分困難了。


    第二,這裏還有各國使臣,他可以跟公孫家做交易殺了蘇雲染幾人,但他可沒有蠢到把各國使臣都殺了,那樣失態可就不可收拾了。


    第三,貞王一直都沒有放棄打探黑鷹衛的消息,他是既想知道黑鷹衛到底還存不存在,但又害怕黑鷹衛就在逐越潛伏著。想讓梁鶴禎召出黑鷹衛,但他又賭不起這一把。


    有這三個理由,就足以讓貞王蕭行沒有辦法做那得利的漁翁。


    “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有心情救別人?”六公主害怕地躲到了兩人身後,十分不解又鬱悶地扯著蘇雲染的衣袖。


    梁鶴禎低頭看了一下她扯著蘇雲染衣袖的手,一個眼刀子掃過去,六公主頓時背脊一涼趕緊鬆了手。


    兇她,就知道兇她!都欺負她!


    蘇雲染側過臉:“不然還能怎麽辦?稍安勿躁,這不是已經有人去搬救兵了嗎?”


    六公主一副難以置信地樣子瞪著她?就……就不能想想辦法嗎?這話難道是要坐著等死嗎?


    夫妻兩誰都沒有再理會六公主,六公主氣唿唿地坐到禹城伯身邊:“伯爺,我們會有事嗎?”


    六公主真是覺得見了鬼了,他們這邊的使臣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淡定。禹城伯還能從容喝茶,還勸她一起喝茶壓壓驚。


    “命都不保了,你們怎麽還能這淡定?”


    禹城伯輕笑一聲:“公主還是稍安勿躁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看,在這大殿之中可有人比我們著急多了。”


    禹城伯眼神指向了文敬帝,六公主可沒有他那心情去察言觀色:“我說他們肯定是苦肉計。”


    禹城伯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太後還真是有些不禁嚇,才蘇醒一聽到眼下的情形頓時又暈了過去。


    蘇雲染這會瞧著他們的表現已經足以證明這不是苦肉計了。


    文敬帝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流下,蘇雲染猜他這會心裏不知道把貞王罵了多少迴了吧?


    這個逆子,怎麽還不來救駕!再來遲一點,他們可就都沒命了。


    有一個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生根發芽還遠嗎?


    貞王救與不救,文敬帝都對他有了嫌隙。


    打鬥聲又近了一些,好似就在宮殿之外了。


    這會大殿裏可徹底炸鍋了,趕緊逃命去吧!


    可是大家對逐越皇宮的並不熟,人家叛軍都已經占據了宮門,他們總不能大搖大擺從宮門出去吧?小道狗洞什麽的,他們可真是不知道。


    目光齊刷刷望向了文敬帝,文敬帝也很憋屈啊!


    他一國皇帝怎麽會知道這皇宮之中哪裏有狗洞爬呢?密道是有,可眼下這座宮殿四麵都已經被包圍,他們根本就逃不出去。


    大殿之中的貴女們已經驚慌失措,哭泣聲夾雜著抱怨叫人聽了更加煩躁。


    六公主直接往禹城伯懷裏撲:“伯爺,我害怕!”


    禹城伯推了推,奈何六公主樓得緊他也隻好拍了拍她的後背:“公主莫慌,援兵很快就會到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大殿的門上有箭矢射入的聲音,燃著火焰的箭矢帶著火光蔓延開來。


    “完了完了……”


    文敬帝也坐不住了,臉色蒼白,質問聲此起彼伏他已經沒有心情去迴答了。


    六公主都快翻白眼過去了:“伯爺,我們活不了了!”


    禹城伯語氣依舊溫和:“叛軍若是真的攻了進來,我們大可以趁亂逃出去。”


    六公主眼中閃過一道光芒?真的可以嗎?


    禹城伯沒有看她,隻是淡淡道:“嗯。”


    六公主心裏沒底,看了一下梁鶴禎夫婦兩,最後還是選擇緊緊握住禹城伯的胳膊。


    那夫妻兩到了關鍵時刻肯定不會管她,她還是緊跟這禹城伯的好。


    他一定不會不管自己的!六公主下定了決心,今晚禹城伯去哪她就去哪。


    使臣代表入宮,其餘的護衛隊都還留在別宮之中。所以大殿之中的使臣們是真的絕望了,大多都不會武功。


    砰地一聲,大殿的門被撞開了!


    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膽小一些的直接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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