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倚紅樓到了。”


    車夫的話打斷了他們對話,梁鶴禎來不及迴答。兩人套上麻袋,闞七將袋子口紮好這才下了馬車。


    倚紅樓是這一條煙花柳巷規模最大的,對方指定的地點雖然沒有直接說明但一定是倚紅樓不會錯。


    相比前門的熱鬧非凡,這後門倒是十分冷清。


    闞七敲了敲門,可是竟然沒有一點迴應。這是怎麽迴事?那電腦守門的人溜號了?算了,再敲一下。


    奇怪了?這是什麽意思,敲了半天怎麽還不開門?


    闞七來火了,忽然心頭一涼,不會是他自己搞錯了吧?


    不不,沒錯,會館裏拿到的信絕對是給他的不可能搞錯。如果是正常生意信息,絕對不可能沒說任何商品就直接約了見麵地址。


    可這門怎麽敲也不開也是真的。


    算了,萬一那迎他的人今晚拉肚子了呢?還是自己想辦法的好,後院的牆不高,對他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


    他縱身跳過牆頭,可是剛翻進去就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了。


    闞七:草率了。


    闞七忙道:“自己人!你們到底在搞什麽?”嗯,先發製人,底氣十足。


    站在他麵前的兩人相視一眼,闞七又繼續開口:“我敲了這半天的門你們是沒聽見嗎?耽誤了……”忽然閉口又壓低聲音,“耽誤了聖主的大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兩人收起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但態度依舊不怎麽好:“為何不按規矩敲門?”


    闞七背脊一涼,這他哪裏知道?敢情這敲門他們還有一套特殊的敲法,敲對了他們才會開門。


    這就難怪了,他就說嘛敲了這麽大半天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不是沒聽到,而是他敲門的方式不對啊!


    這下可就麻煩了,這種細節的東西宗旭是不可能告訴他們的。


    當時這種時候一定要鎮定,絕對不能露怯:“哎呀,忙完了。這都不是重點,趕緊帶我過去,車上還有兩位貴客可別直接憋死了大家可都交代不了。”


    兩人遲疑了一下,似乎還是想讓宗旭按照約定的規矩來。可人都已經進來了,難道還要他出去再敲門進來嗎?


    闞七當然不會讓他們有這個機會。


    開什麽玩笑,再敲門他敲得出正確的方式嗎?當然不行,除非瞎貓碰到死耗子。


    “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事情緊急,聖主怪罪下來你們來擔著嗎?”


    闞七的態度強硬,兩人也不敢再磨嘰了,趕緊開了門叫來四人將馬車上的蘇雲染和梁鶴禎抬了下來。


    從後院繞了好一會,他們來到一處樓閣的二層。


    “人到了。”帶路的人站在門口說到。


    “進來。”裏麵傳來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


    兩人推開門,闞七率先走了進去。


    這裏的布置倒是跟宗旭描述的見聖主的場景有些相似,看來這屋裏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聖主。


    今晚,很關鍵。


    可對方並沒有表明身份,他直接上去就稱唿他為聖主是不是有些冒失了?


    闞七決定還是謹慎一些的好:“人已帶到,不知您還有什麽吩咐?”直接省略掉稱唿該用一個您來代替。


    房間光線很是昏暗,屋裏燈籠掛了不少,但顏色都是紅的。映出來的光線自然是也暗紅色的,倒是讓這屋裏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氛圍。


    “你做得很好。還不將兩位貴客放出來,不可怠慢了。”對方隔著紅色的珠簾還有一層紅紗簾子,闞七隻能將對方看個大概的身形。


    那人坐著的位置正好逆著光,所以正臉一起漆黑連輪廓都看不清。


    “有勞太子和太子妃走一趟,真是三生有幸。”那人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


    這屋子是特意安排好的,就連座位都是準備了三個。


    “閣下莫非就是聖主?既然都已經到這了,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吧?聖主讓宗旭假扮你來跟我談條件,我的條件也已經很清楚的說了,現在就看聖主有沒有誠意了。”


    梁鶴禎臉上寫滿了防備,簾子裏的人輕輕一笑,倒是顯得有些女氣了。


    聖主難道是個女的!他這麽就以來都猜錯了嗎?


    “殿下先稍安勿躁,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聊。”


    桌上擺著不少糕點瓜果,一會又有人上來倒茶。


    “兩位不妨嚐嚐,這是今年的新茶,用的是穀雨的水味道很不錯。”


    蘇雲染先聞了聞確定沒有問題這才暗示梁鶴禎可以入口,這動作雖然很隱晦,可還是被簾子裏的人看到了。


    他輕笑一聲:“太子妃且寬心,這麽好的茶,我可舍不得下毒糟踐了。”


    梁鶴禎隻是聞了聞還是沒有入口,放下茶杯還是直入正題:“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我隻跟你們聖主說話,若你們又是找一個替身來敷衍我那這交易不做也罷。”


    簾子後的人哈哈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不過事實也的確是有些……畢竟從表麵上看,夫妻兩現在都是人家手裏的人質了,還有什麽資格談條件?


    梁鶴禎並沒把他這譏諷的笑聲當一迴事:“此處是榮京,本宮與太子妃已經失蹤很久了。”


    這種處境不妥協也就算了,竟然還反過來威脅別人,這太子果然是很有膽識啊!


    不過,說他蠢也不為過吧?


    心裏有些輕視,但嘴上還是保持著笑意:“殿下不就是想見我嗎?我就是神衣教聖主。”


    梁鶴禎站起身:“你說你是就是嗎?”


    聞言,簾子後的人又低聲笑了起來:“殿下還真是很有啥意思,你想要本聖主如何證明自己就是聖主?這世上見過我的人,隻有兩種人。”


    梁鶴禎明知故問:“哦?本宮倒是想聽聽,是哪兩種人。”


    “自然是死人,還有自己人。”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自己人嘛,也得分人。”


    梁鶴禎冷笑一聲:“所以,就是宗旭這樣的朝廷走、狗投靠了你也見不到你的真容。”


    闞七:雖然不是在罵我,但頂著這張皮還是感覺被罵了。


    沒錯,我現在就是宗旭,我得有被人當麵罵的感覺。


    應該是……氣憤吧?


    於是乎闞七怒瞪著梁鶴禎一拍桌子:“我這是識時務為俊傑!神衣教才能讓大啟走出泥潭,是太子你執迷不悟!”


    梁鶴禎也飆上戲了:“哼,走狗就是走狗,還得給自己立什麽俊傑!”


    蘇雲染在旁瞧著兩人唱雙簧似的的熱鬧,撐著腮幫子也插了一句:“宗大人,你家三代清流,你是想將這名聲斷送在你手上嗎?就算你從此風光一世,待你百年之後你要如何去麵對泉下的先人?”


    闞七大笑:“身前哪管身後事!何況我這是讓宗家光宗耀祖,有何不妥?我看……”


    闞七轉頭望向簾子後的人:“聖主,太子妃狡猾得很,還是需要防備著點。”


    簾子後的人似乎沒有把他這話當一迴事,倒是像看熱鬧一樣看著三人吵嘴。


    他端著茶,斜靠在貴妃椅上,神情淡漠地看著三人。


    “無妨,在這裏,誰也插翅難飛。”說完,他站了起來,掀開簾子……


    梁鶴禎一臉驚訝,蘇雲染也驚訝地站了起來:“四叔……”


    蘇雲染搖搖頭“不可能……永王身體孱弱,絕對不可能!你到底是什麽人?”


    聖主垂首一笑:“你們兩夫妻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宗旭見你們,你們說他不是聖主。本尊現在親自來見你們了,你們還是問我是誰?本尊都已經站在你們麵前了,你們還在懷疑什麽?”


    懷疑什麽?能懷疑的東西多了去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蘇雲染很肯定,他應該是用了人皮麵具。


    收起了驚訝蘇雲染拉著梁鶴禎又坐下:“既然聖主要跟我們好好談,就真的沒有藏頭露尾的必要。這人皮麵具倒是很逼真,剛才我與殿下還真就被騙到了。”


    聖主拖曳著長袍朝著蘇雲染走了過去:“太子妃是懷疑本尊這張臉是假的?”


    聖主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他走近了,蘇雲染當然不能放棄這麽近距離的觀察。當時看完之後她覺得這個人皮麵具的製作工藝比自己手上的人皮麵具都要更勝一籌。


    真是完美貼合,看起來就像真皮膚一樣!


    她都忍不住想要……


    聖主一把抓住了蘇雲染的手腕,梁鶴禎炸毛了:“放手!”


    聖主倒是很配合,立即鬆開了手:“明明是太子妃先調、戲的本尊。”


    她……調、戲了他?她怎麽不知道?


    不過是以張假臉,還碰不得了?蘇雲染兩手叉腰挺直了腰杆:“聖主不是想讓我們相信你就是聖主嗎?那你就讓我摸摸你的臉,要是真臉我們就信。”


    聖主一臉為難的樣子,然後望向了梁鶴禎:“太子妃平時都這麽彪悍嗎?當著丈夫的麵,摸其他男人的臉不太好吧?太子妃若是有這種需求,咱們可以私下聊。”


    太子:本太子想掀桌子!


    太子妃:本太子妃想掀他天靈蓋!


    “你是不是心虛了?你要不心虛就趕緊讓我檢查一下你這臉是不是真臉!”蘇雲染配合著使出更彪悍的一麵,一腳踩在桌子上就跟那大街上欺淩良家女子的惡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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