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妃也聽說蘇雲染悄悄離開了榮京,可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時候迴到榮京的。


    眼下雖然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問,可終究不是時候。


    “你先好好休息,現在皇上的寢殿裏估摸著各家皇子王爺和後妃都在。等入夜之後,他們會輪流侍疾,守著的人少了才方便接近皇上。”


    景妃雖然不知道蘇雲染的計劃,可她既然費盡心思要混進宮中目的除了接近皇帝她猜不出第二種可能了。她是廣陵郡王妃,皇上最寵愛的就是廣陵郡王,相信她還不至於想要皇帝的命。


    蘇雲染蒼白著一張臉卻笑問:“你就不怕我對皇上不利連累到你嗎?”


    景妃會心一笑,眉目飛揚恍惚之間蘇雲染仿佛看到了初見時的她,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張揚的景瀾郡主。以和親公主的身份成為天承帝的後妃之後,她的笑容再也不曾到達眼底。


    “你家殿下如今不在榮京,若是皇上暴斃,你家殿下可真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現在最不想讓皇帝死的,應該就是廣陵郡王夫婦了吧!


    蘇雲染點點頭,景妃真的成熟了,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同了。


    天色剛安暗下來,景妃這邊剛準備了晚膳,一條消息驚了整座皇城。


    廣陵郡王……出事了!


    景妃身後有逐越國,在這大啟的皇宮自然也安插有自己的眼線。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景妃下意識就望向了蘇雲染。


    這……可如何是好!


    蘇雲染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從景妃臉上的震驚到擔憂最後是惋惜和心疼……


    她的心頭也難免往下沉了沉,不過一瞬間她就打起精神來:“是有什麽壞消息嗎?”她知道這個壞消息一定是關於梁鶴禎。


    景妃還有些遲疑,蘭溪低著頭進來,身上都帶著一種凝重連那一向輕盈的腳步都顯得沉重起來。


    不用說,她也得到消息了。


    景妃輕歎一聲:“你現在無論如何都要顧著點孩子,萬事都可能有轉機,千萬不要亂了心神。”


    這話幾乎讓蘇雲染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是我家殿下出事了是嗎?”


    景妃知道她一向聰明,點點頭沒有瞞,反正她也瞞不住。就算她不說,難道蘭溪還能不說嗎?


    蘇雲染在景妃的寢殿外站了好久,她知道有很多人不希望梁鶴禎平安地迴到榮京。為了給她一條暢通無阻的路,他將所有的刺客都引到了自己麵前,這從一開始注定是一條九死一生的路。


    “王妃,咱們殿下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打、倒的!你要相信他,絕對不能灰心。”


    蘇雲染點點頭:“蘭溪,我相信他,他一定不會輕易就撒手人寰。就像以前我相信他不會棄我而去,如今他要當爹了,又怎麽舍得棄我和孩子而去?”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自己悲傷的情緒。現在還不到傷心的時候,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要守住榮京,等他迴來!


    “景妃娘娘,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景妃見她似乎又振作了起來,用力地點了一下頭:“你說。”


    若說這世上最了解天承帝的人是誰,那絕對不是他的兒子們,也不會是一心討好不斷揣摩他心意的後妃們。而是那個陪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內侍,苗公公。


    “娘娘,苗公公來了。”


    景妃望向蘇雲染:“我先出去見他。”


    苗公公被叫來景妃宮中心裏是十分的納悶,要不是來傳話的宮女說是悔覺大師交代的事情,他估計是不會來的。


    眼下眾皇子都在皇帝寢殿,幾方勢力暗暗較勁,他實在是難保有人會直接對皇帝下手。自打皇帝病了之後,他就沒有好好的合過眼。


    怕呀,一個不小心就讓人把皇帝謀害了!


    “景妃娘娘,不知可是悔覺大師有什麽話要交代?”


    景妃點點頭:“這錦盒裏是悔覺大師親自開了光的靈符,需要掛在皇上寢殿正中的位置。我們去祈福這一天,大師還說了不少需要注意的事項,公公先坐下聽說。”


    苗公公有些不放心,他剛才很直接的反應就是景妃似乎在故意拖住他。


    她難道已經在眾皇子中站隊了?故意拖住他是想幹什麽?


    苗公公一向都是和顏悅色的,就算是拒絕也會把話說得很婉轉。他正想找個理由拒絕了,但景妃卻忽然對他使了個眼色。


    苗公公愣了一下,這景妃娘娘一向都不太會曲意迎合的,哪怕是對待皇帝也是一樣冷冷淡淡的。


    突然對自己使眼色,莫非真的有什麽別的事。他笑著點頭:“既然是悔覺大師的教誨那咱家自然是要好好聆聽的,你們兩先迴去好生照顧皇上。”


    跟著苗公公一起來的兩個小太監這才退了出去,景妃寢殿裏的宮女也被支了出去。


    苗公公也不拐彎抹角了:“景妃娘娘可是有什麽話要單獨跟老奴說?”


    景妃點點頭:“有個人要要見你。”


    蘭溪聽著外麵的動靜確定沒有人在外麵偷聽蘇雲染才走了出去:“苗公公,皇上的病情如何了?”


    看到蘇雲染從內殿裏出來苗公公愣了一下,視線往下就很難不注意到她的肚子。


    廣陵郡王妃……懷孕了!


    “老奴拜見郡王妃。”


    蘇雲染忙扶起苗公公:“公公就不必多禮了,眼下皇上那邊的情況到底如何了?我悄悄迴京又偷偷混入宮中就是想來探查一下皇上的病情,他病得太突然我懷疑……”


    一時間真的有太多問題想問,苗公公的內心也有些激動。王妃的醫術他是知道的,應該說她是毒醫兩道皆是一流。


    苗公公趕緊挑了重要的事情說。


    天承帝的病的確來得古怪,頭一天還好好的。雖然在朝堂上跟群臣們有些意見相左,但這又不是頭一次了。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至於一病不起。


    “皇上那晚早早就歇下了,朝堂上爭吵不休,神衣教的聲勢又越發不可阻擋。奏折壓了很多,皇上隻說心情不好便睡去,誰知道第二天怎麽也叫不醒。接著皇上就開始高熱不退,身上也出了紅疹子。太醫又是開藥又是紮針,可皇上依舊是沒有清醒過來。”


    蘇雲染的眉頭都快打結了,脫口問到:“皇上從病倒就一直沒有醒過來過?”如果皇帝一直都沒有醒過來過,那下令將衛城軍調離的是誰?


    苗公公搖搖頭:“病倒的第三天醒來過,隻是很短暫的半柱香時間。醒來的時候眼神不是很清明,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與其說人醒了,還不如說半夢半醒。”


    “他說了什麽?見了誰?”


    苗公公搖搖頭:“皇上醒來的時候是桓王在他身邊,老奴當時不放心假手於人便親自熬藥。等老奴迴到寢殿的時候,皇上隻是念叨了幾聲皇長孫殿下又沉沉昏睡了過去。”


    桓王?蘇雲染腦子亂糟糟的,天承帝唯一一次醒來的時候是桓王在他身邊,那調動衛城軍的兵符……是不是在桓王手中?


    可是,桓王怎麽可能下令調走衛城軍呢?


    她想過調走衛城軍的任何人選,唯獨沒有想過會是桓王。


    不,這不可能。桓王雙腿殘疾,他對皇位沒有覬覦之心!


    “王妃?”苗公公叫了她一聲,她走神了。


    “公公,你跟我說句實話,調動衛城軍的是不是……桓王?”蘇雲染臉色很難看,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苗公公點點頭:“王妃竟然知道衛城軍被調離了?雖然老奴沒有看到兵符是如何到了桓王手中,但老奴相信一定是皇上親自給他的。”


    言下之意這兵符絕對不是桓王自己找出來的。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蘇雲染這心裏忽然就覺得好受多了。苗公公都能這麽堅定地相信桓王,她怎麽能輕易懷疑他呢?


    “公公,無論如何都請你幫我,我一定要親眼見到皇上才行。他的病既然有古怪,或許根本並不是病。”


    苗公公應下,約定了時間:“寅初到酉末是桓王在守,這個時候是最安全的。”


    蘇雲染點點頭,心裏卻還是有些驚訝於苗公公對桓王的信任。


    寅時剛剛過了一刻鍾,蘇雲染就帶著蘭溪和王璽還有闞七來到天承帝的寢宮。四人都換上了太監的服侍,跟著苗公公一路沒有人向前盤問。


    寢殿內,一眾內侍悄無聲息地睡著了過去。


    苗公公趕緊將燃燒的蠟燭調換,這蠟燭裏添加了迷香。


    “皇叔!”苗公公已經將今晚的計劃跟桓王說過了,桓王見到她隆起的肚子是喜憂參半。


    梁鶴禎出事的消息已經傳入宮中,他以為蘇雲染還不知曉,一時間也不敢開口告訴她。


    很多問題想問,也隻能先忍住。看到天承帝的變化著實讓她大吃一驚,皇上竟然消瘦很了這個樣子,完全是脫了形了。


    看天承帝雙目緊閉,嘴唇幹裂形同枯槁,眼下一圈烏青眼窩都深陷了下去。這個憔悴的模樣別說是病入膏肓了,就說他馬上就咽氣她都覺得很合理。


    “怎麽樣?”桓王十分焦急,如果連蘇雲染都沒有辦法的話,那可真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蘇雲染眉頭緊皺,天承帝的脈象非常微弱,心跳也變得異常緩慢。她掰開他的眼皮,發現眼球泛紅,眼角卻能看到幾條細細的青色血絲。


    果然,皇帝體內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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