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變了臉色,剛才還是一副傷心、痛心、不忍的慈悲樣,眼下卻眼神銳利地瞪著悔覺大師。


    “大師這話是何意?莫不是本宮是邪祟害了皇上?簡直……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蘇雲染挑了挑眉,卻一臉讚同地點頭道:“枕邊人,別說,這成功的幾率還是挺大的!”


    貴妃一時語塞,一雙美目因為怒氣都變形了:“郡王妃又是何意?”


    蘇雲染聳聳肩:“貴妃息怒,我也隻是就是論事。悔覺大師可是天明寺的得道高僧,他說的話自然是可信的。就是不知道……某些外來的野和尚能不能信就不不好說了,畢竟不知根也不知底的。”


    苦度大師一副受了天大的侮、辱地樣子瞪著蘇雲染:“佛祖麵前,豈容爾等邪祟猖狂!”


    悔覺大師搖搖頭:“貴妃娘娘,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事不尋常還是著人調查了再做曲處吧!”


    安國公夫人向前道:“大師,此等邪祟能言善辯,你可不要被她蒙蔽了心智啊!”


    悔覺大師一人在對抗貴妃等人的施壓,而蘇雲染卻走到了侍郎夫人跟前,安國公夫人來不及出手阻攔蘇雲染已經飛快地下針了。


    “各位放心,侍郎夫人這情況不棘手。隻要施了針刺入她身上的大大小小三百多個穴位之後,她必定痊愈!你們瞧我這針,又細又長,紮進穴道那是一點都不疼。”


    貴妃想開口嗬斥,可這麽阻攔就顯得太過刻意了。而且悔覺大師已經請了方丈過來,這下倒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在旁看著的人不免一直吸冷氣,這針是細沒錯,可它長啊!從直覺上就很有衝擊力,看著就叫人害怕!


    蘇雲染是邊下針邊說著這針多長多好,特別說到頭部穴位的時候,蘇雲染都能明顯感覺到侍郎夫人的身子抖了抖。


    “夫人可別緊張,放鬆一些,我才好下針。你一抖動,我怕我就要紮偏了。這紮偏了可是很嚴重了,血滋滋往外冒,會出人命的!你們也別光看著了,快來幾個人摁住她別讓她瞎動彈。”蘇雲染說完,侍郎夫人抖得更厲害了。


    “啊……”一聲抽氣中,侍郎夫人悠悠轉醒。


    蘇雲染笑得燦爛又天真無邪:“醒了!看吧,夫人這就是過度勞累所致不礙事的。貴妃娘娘,皇上可是最厭惡怪力亂神之所的。”蘇雲染收迴針,眼神依舊是充滿笑意,隻是看向貴妃略帶一絲挑釁的意味。


    貴妃氣結,本來想乘著這個機會速度結束掉蘇雲染的性命,可這女人這張嘴也真是太能說了!更可氣的是,明明是在蘇雲染的長明燈做了手腳,可為什麽出現藍火的卻是她的長明燈呢?


    本來是想用這悔覺大師做見證,著實了蘇雲染是邪祟。可沒想到卻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師見證她是邪祟了!


    這可如何是好?偏這悔覺大師是一點都不買她的賬,想讓他幫忙陷害蘇雲染怕是不成了。


    罷了,一計不成她還有後招。


    方丈查看了一下現場,他雖然不知道那藍色火焰裏的邪祟究竟是怎麽弄出來的,但這件事大概是什麽門道他卻很清楚。


    佛門淨地行此陷害之術,真是太放肆了!


    方丈二話不說:“派人稟了鯤鎮司,另外派人也去宮裏通報一聲。”


    貴妃轉風向的速度很快,眼看不能一擊即中嫁禍蘇雲染,她自然就不想再把事情鬧大了。


    “方丈大師,這大概就是一場誤會。既然也沒有人受傷,就不必驚擾皇上,更不必將此事宣揚出去有失朝廷顏麵。”貴妃都要息事寧人了,方丈也明白這裏麵的利害關係。


    方丈點點頭:“我佛慈悲,如此甚好。心誠則靈,相信佛祖能感受到各位貴人誠意。齋堂已經備好了齋飯,請各位貴人移步齋堂用膳。”


    這小插曲算是過去了,蘭溪知道大殿裏發生了事情,但她隻是丫環連進大殿的資格都沒有智能守在外麵。但好在她們這次出來帶的人多,悅橙這次被安排在暗處,所以她一直都在屋頂上盯著。


    女眷三三兩兩走了出來往齋堂而去,蘇雲染是最後一個。


    蘭溪見她出來立馬跟上去:“王妃,那掛單的行腳僧根本就是苦度大師!王爺真是有先見之明,提前派人調查了寺中僧侶的情況。這個掛單的行腳僧真是這幾天剛過來的,冒充是靈隱寺苦度大師,其實就是一個犯了戒被逐出寺廟的和尚罷了。王妃瞧他那戒疤,估計也是剛弄上去不久的。”


    蘇雲染卻搖搖頭,她仔細看過了假苦度頭上的戒疤,並不是新的疤痕。雖然不是新的,但這也不代表他就是真的大師了。這隻能說明,這個假苦度絕對不是第一次行此道了!


    蘇雲染附在蘭溪耳邊說了一些話,然後才朝著齋堂去。


    眾人都已經入座,信王妃等在門口好像是故意在等她似的。


    “快進去吧!這天氣飯菜還是涼得快。”信王妃一臉和悅地看著她,拉著她的手走了進去。然而,她捏了捏她的手背,用極細的聲音說了一句,“你要小心!”


    再抬起頭來時,她臉上表情如初,好像剛才她並沒有說過話似的。


    蘇雲染一進去就看見貴妃衝她招手,好像也沒有她拒絕的餘地。


    “天明寺的齋飯可是有名的好吃,聽聞還有不少外地人都慕名而來。來雲染多吃些,你也太瘦了!”貴妃拚命往她碗裏夾菜,蘇雲染臉上笑得很感激,心裏卻防備的緊。


    貴妃的手段她是領教過了,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估計她是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反正必須要有一個讓你中招!


    安國公夫人眼神在蘇雲染身上掃了掃:“郡王妃的確是該多吃一些了,女人就得有肉才好生孩子。太瘦會顯得福薄,子嗣也會有些艱難的。”


    蘇雲染抽了抽嘴角:“國公夫人果然經驗老道,難怪國公家的兒媳婦一個個都豐乳肥臀好生養。”


    國公夫人的臉瞬間黑如鍋底,誰不知道國公家的三個兒媳婦都是懷上又流,流了又壞,幾番後身子都誇了。國公府至今也就隻有一個孫子輩的孫女,可見能懷上也得有本事生下來。


    貴妃尷尬地笑了笑:“雲染呀,我聽聞雲欒庵的妙義師太最是擅長看婦病,對不孕的女子也有獨特的醫治,要不本宮帶你去走走?”


    蘇雲染一臉茫然,然後搖搖頭:“雲欒庵?太遠了,小庵堂也沒有什麽看頭,怎比得上天明寺這樣的皇家寺廟來得氣派呢?”


    貴妃臉上不可聞地抽了抽,這個蘇雲染是明著跟她裝蒜呢?


    “來,多吃一點!”貴妃拚命往她碗裏夾菜,這是不由她拒絕的節奏。


    蘇雲染很仔細地聞了聞,不管是吃的還是喝得,但凡入口的她都確認沒有添加什麽藥才放心入口。


    法事分好幾段,足足需要一天的時間,到這會用完晚膳天都已經全黑了。


    廂房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蘇雲染迴房就躺下了。過了一會,確定隔牆無耳她才坐了起來:“外麵的流寇是打算晚上動手嗎?讓鬆一他們都激靈一點,咱們可不能白來一趟。”


    蘭溪點點頭:“貴妃此舉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白天才發生了詭異的藍火邪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貴妃的手筆。晚上立馬就出現流寇,貴妃這不是明著讓人抓住把柄嗎?”


    把柄嗎?不見得,到時候貴妃隻需要說當時寺廟裏一片慌亂,她都險些被抓走,哪裏還顧得上一個距離其他廂房最遠的蘇雲染呢?


    蘭溪了然:“難怪給王妃安排的廂房竟是最偏僻的!不過王妃放心,貴妃要是真動了手,那我們就定然也讓她和她那寶貝侄孫女置身事外。”


    深夜,夜風蕭瑟,這寂靜的山寺裏顯得格外的清淨。


    幾道黑影偷偷摸摸地來到蘇雲染的廂房之外,還沒等他們動手,他們的身體忽然倒了下去。


    悅橙從屋頂落了下來:“趕緊換上他們的衣服!”


    鬆一幾人換上黑衣人的衣服,轉頭就往李貴妃和李雁如的廂房去了。


    半柱香的功夫,幾個黑衣人扛著兩個麻袋就往林子裏去了。


    “怎麽迴事?上頭不是隻要綁一個就夠了嗎?”見迴來的人扛了兩個人,流寇頭子不由責怪他們不按計劃來。


    “老大,這女人有個十分難纏的丫頭,我隻好打暈了一起帶迴來。”黑衣人表示很無奈,流寇頭子也不好說什麽,吩咐下去繼續按照計劃行事。


    寺裏,蘇雲染睡得十分安然,忽然就聽見外麵敲鑼聲:“快醒醒啊!有匪窛流來了!大家快往齋堂跑,不要亂!”


    外麵已經聽見刀劍聲,也不知道貴妃這次帶來的侍衛水平如何。反正蘇雲染不用猜都知道貴妃給她安排的侍衛都離得老遠,所以她不出事誰出事呢?


    齋堂裏,一群人顯得都有些慌亂。雖然這裏麵大多數人都明白今晚的情況,但這樣場麵還是不由得令人心驚。


    “貴妃娘娘呢?貴妃娘娘怎麽還沒來?”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反應過來,最應該第一個到的貴妃卻不見人。


    安國公夫人皺了皺眉卻寬慰自己道:“貴妃娘娘大概是擔心大家,所以最後一個來。大家快查看一下,還有沒有人沒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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