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先冷靜下來,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蘇雲染蹲在哭喊不止的婦人麵前,可惜依舊沒有辦法讓她冷靜下來。


    倒是一旁的鄰居用著奇怪的眼神看她:“人家男人都快死了,你讓她怎麽冷靜?你們還是到別家去投宿吧!她這情況哪來還顧得上你們啊!”


    蘭溪聽著這話有些不舒服了,雖然理解婦人家中突遭變故心裏難過。可她家夫人不過是想讓婦人冷靜下來,不管事情有沒有轉機,光哭又能改變什麽?


    蘇雲染並沒有理會,依舊看著婦人道:“我也懂些醫術,若是你信我我便試著醫治,若不信,就當我沒說過。”


    婦人依舊像是丟了魂,隻顧哭著什麽也聽不進去。倒是剛才說話的說話的鄰居聽了她這話又批評起她來:“大夫都已經說了沒救了,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瞎摻和什麽呀?就你還能比大夫還厲害?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拿我們鄉下人消遣呢?”


    一旁的其他鄰居也附和起來:“就是,你自己還是個病秧子,你能救誰呀?別開玩笑了,你是看不出來人家已經很難過了!”


    “真是什麽人呀?城裏來的小姐了不起,拿我們鄉下人的性命當玩笑嗎?學了個皮毛就敢來充大夫,醫死了算誰的?”


    左鄰右舍是你一言我一語,基本上大家的口徑都很相同。沒有人願意相信蘇雲染,更加沒有人把她的話當迴事。


    蘇雲染的態度依舊不變,雙手抓住夫人的雙臂,目光緊緊看著她:“大嫂,我再問一遍,你可願意信我?你若信,我便醫,你若不信便作罷。”


    婦人止住了哭聲,抽噎著看著她卻依然是不言不語。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人群裏擠了進來,她撲到婦人身上大喊:“娘,我爹又吐血了!你就讓這姐姐救救我爹吧!”


    說完小女孩又拉著蘇雲染的手:“姐姐,你救救我爹吧!”


    小女孩的喊聲好像真的把婦人失了的魂魄叫了迴來,表情有些呆滯地望著蘇雲染,忽然撲過去緊緊拽著蘇雲染的手:“小姐……你真的能救活他嗎?”


    醫者隻能盡力而為,是絕對不能打包票的:“我會盡力,但我隻是人不是神,沒有辦法給你保證我一定就得迴他。做決定吧,時間拖得越久,救迴的幾率就越小。”


    小女孩著急地看著還在猶豫的母親,她咬咬牙拉起蘇雲染:“姐姐你跟我走!”


    蘇雲染對這小女孩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之前將她說話都表達不夠清晰,這會卻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


    婦人也終於下定了決心:“請姑娘一定救活他!”


    旁人卻你看我我看你,不免要給婦人潑一潑冷水:“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醫術再好也好不過正兒八經的老大夫。你也別報太大的希望,看開一點吧!”


    蘇雲染管不了外麵的人怎麽看她,她讓小女孩準備熱水,又讓蘭溪將她的藥箱提了過來。


    “蘭溪,把門關上。”蘭溪將大門關上,外麵的人又開始議論起來。


    “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蘭溪氣不過,實在是外麵的人說話是越來越難聽了。這要是醫好了還能讓他們打臉,醫不好這些人還不知道要怎麽說她家夫人。


    可別到最後,這人死了還賴到了夫人頭上。


    蘭溪很想說出來但知道蘇雲染的脾氣,這個時候她要是說這些話讓她分心,她肯定是不高興的。算了,還是別打擾她醫治了。


    蘇雲染一聲不吭完全進入了手速狀態,蘭溪見過她救治病人,所以在旁一聲不吭等著她發話從旁配合。


    “蘭溪,你去看看熱水燒好了沒有?”


    張獵戶身上的傷口果真入那老大夫說的一樣,傷口太深了,都已經看見森森白骨了。


    沒有現代醫療器械的前提下,蘇雲染是真的不敢保證自己能否將他救迴。


    沒有輔助的器械,她隻能依靠著一方穀學來的古方藥丸來維持張獵戶的生命。中西醫結合就在這一刻正式開始,溫水化開藥丸給張獵戶灌了下來去,熱水清洗傷口。


    銀針在身上好幾處穴位刺下,配合著藥汁滲入在傷口周圍限製血流的速度。隨後又加緊縫合傷口,但很快她就發現了一處十分要命的傷口。


    傷口裏竟然還殘留著一片斷了一截的利爪,看起來應該就是攻擊張獵戶的兇獸留下來的。


    屋裏光線本來就不夠,現在還得小心取出斷甲,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非常大的考驗。


    “蘭溪,你把燭火拿近一點。”


    此時考驗蘇雲染的同時也在考驗蘭溪,她需要端著蠟燭以半蹲的姿勢給蘇雲染照明。


    從盛平迴來之前她托徐離墨給她打造了一套完整的手術工具,沒有不鏽鋼就隻能用銀來打造。但銀的質地比較軟,一些需要硬度又需要薄度的工具,就隻能用金來替代。


    就像她此刻手中的這把鑷子,工藝水準可以說是非常厲害了。非常的薄,但硬度又足夠,不會因為薄了就夾不起東西。


    蘇雲染汗都流了下來,試了兩次結果發現鑷子下去之後光線就完全被擋住。


    沒有辦法了,蘇雲染幹脆踩上床去,張開腿跪在張獵戶兩側。這一幕可叫蘭溪差點就想上前將蘇雲染拽下來,這姿勢讓別人看來還不知道要怎麽說她呢!


    蘇雲染又何嚐不知道自己這樣子叫人想入非非了,可她是在救人,實在是管不得別人怎麽想了。


    “拿穩了,照好了!”


    說完她再次下手,斷甲還刺在肉中,蘇雲染拔出十分小心。在她感覺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了,這片斷甲可算是取了出來。


    蘇雲染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可低頭一看斷甲是取出來了,可傷口立馬又大量出血了。


    “蘭溪,止血鉗!”


    門外,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有人比張獵戶的妻女還要著急:“這小姑娘到底行不行啊?別是把人治死了不敢出來吧?”


    小女孩聽見這話立馬紅了雙眼,什麽也不說就氣洶洶地朝著說話的婦人去,用力將她推了一把。


    那婦人也怒了:“臭丫頭你推我做什麽?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你爹都傷成那樣了,神仙也就不迴了!有這功夫等著,還不如抓緊準備後事!”


    一旁有人拉住小女孩,也有人趕緊勸那婦人少說幾句。在一片吵鬧聲中,蘇雲染終於結束了她的手術。


    在沒有醫療器械扶住的情況下,依靠中西結果的法子,竟然還是完成了一台手術。蘇雲染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說起來還是得感謝師父。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除了梁鶴禎,最奇妙的緣分就屬一方穀了。能遇到容悅方,她真是太幸運了。


    “夫人,外麵的人真是不知好歹!”


    蘭溪也是一頭汗,捧著燭火愣是半蹲堅持到了她手術結束。蘇雲染遞過手絹:“不用理會他們,快擦擦汗,真是辛苦你了。”


    蘭溪笑著搖搖頭:“夫人說的哪裏話,我們從小就習武,紮馬步是必修課,這四個時辰不算什麽。”


    四個時辰?蘇雲染愣住了:“都四個時辰了?”


    蘭溪點點頭,指著窗外笑道:“天都黑了。”


    蘇雲染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手術時長,全神貫注起來那是絲毫也沒有察覺到時間過得這麽快。


    房門終於打開了,蘇雲染臉色疲憊看起來有些脫力了。


    張家的小女兒最先衝了過去:“姐姐,我爹……我爹他救活了嗎?”


    蘇雲染勾起嘴角笑了笑:“暫時是保住了,不過具體還得看今晚。傷口如果出現惡化,我也就沒有辦法了。”


    小女孩不太明白她後麵的話,但隻聽見前一句她就高興了,至少她爹還沒死。


    張大嫂喜極而泣:“我男人……不會死了?”


    蘇雲染搖搖頭:“如果他今晚能挺過去,情況大致就穩定了。今晚你們得辛苦一些,一定要隨時隨地觀察他的情況。如果出現發燒或者抽搐,都要立馬通知我。”


    張大嫂笑著哭著,拉著女兒給蘇雲染跪下:“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此時依舊有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命都還沒保住,這救命恩人是不是拜的早了點?”


    蘇雲染可不願意跟這種人浪費口水,畢竟她這會也累得沒力氣爭執:“快進去看看吧!我先迴去休息一下。”


    此時闞七和王璽也已經等著她了:“姑娘,你沒事吧?”


    蘇雲染搖搖頭:“先扶我迴去吧!”


    已經這麽晚了,可是他們的晚飯沒有著落:“咱們帶的幹糧還有嗎?今晚暫時先將就這吃吧!”


    闞七從馬車裏拿了幹糧和水進來:“姑娘,我在附近走了一圈倒是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幾人邊吃邊說,王璽兩兄弟在村裏走動跟人套近乎,打探到衙門的人已經開始往長風鎮追去了。


    聽說是有人看到了逃犯在長風鎮出現,現在所有的追兵都往那邊去了。蘇雲染沉思了片刻,她覺得‘逃犯’出現的時機太巧了。


    “蘭溪,你聯係一下懷鉞,問一下是不是我們的人做的。如果是,那麽齊王他們應該還在倉崖。”


    王璽看蘇雲染氣色不太好,有些擔憂地問到:“姑娘,那咱們今晚還出去嗎?”


    蘇雲染搖搖頭,本來就沒有目標,況且今晚她還得注意一下張獵戶的情況。她猜測齊王他們會躲在山中,或許張獵戶能給到她一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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