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了兩天,再次出發。


    離開邊城的時候守衛的官兵檢查得十分仔細,蘇雲染隱隱覺得這些守衛的人裏有大邢國的人。


    “為什麽會這麽說?”徐離墨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剩下的內傷還需要調理。這一路都跟個癱子似的躺著一動不動,這會聽見蘇雲染的想法才來了興趣。


    畢竟是跟自己有關,他當然有興趣了。


    這西出的邊城來往的商隊很多,所以入出境盤查都格外仔細並不奇怪。他們的馬車已經卡在城門口快一炷香的時間了,蘇雲染一直在盯著外人的守城的官兵。


    “我也不知道這直覺對不對,但你看看那個左邊下巴有顆黑痣的那個守衛。我觀察了他好一會,我發現他的盤查更別人不太一樣。


    其他守衛大概會對比一下路引上的年紀和本人是否一致,但他看得很仔細,給我的感覺是在對比一個相似度。而且我剛統計了一下,我觀察了他排查的二十五個男人裏,其中有五次忘記看路引了。


    還有,你們仔細觀察,他檢查女子的路引身份就很隨意。這就說明他的排查重點在男人,而且並不注重路引,更注重在觀察長相。”


    徐離墨看怪物一樣看著她:“你這是什麽習慣呀?觀察這麽仔細還帶統計?厲害了,還觀察到什麽了?一並說說,最後麻煩再給我說說總結,我現在這柔弱的身子不宜動腦。”


    蘇雲染外過身體靠在梁鶴禎肩頭:“這位大哥,你傷的是身體不是腦子!”


    徐離墨隻能歪著脖子靠在窗邊:“疼痛使我無法正常思考!”


    好吧,這個理由讓她無法反駁:“如果那個守衛是剛調來的,那他漏掉觀察那五個人的路引也就情有可原,畢竟剛上崗對工作流程還不是那麽熟悉。


    可是我也注意到了被他漏掉的那五個人的特征,嗯……他們乍一看好像並沒有什麽共同點。但是仔細看也不難發現他們無論是從身形還是長相氣質都……跟你很像!


    雖然有其中兩人我沒有看到正麵,但是從另外三個我看到正麵的人推敲,他們的長相還真是你這一掛的。清秀俊逸,還有點書生氣。”


    徐離墨笑著點點頭:“沒想到我在你眼中竟是這般英俊不凡。”


    蘇雲染是很難不再給他一個白眼:“就事論事,不要找打。”說完她看向了梁鶴禎,“我天天對著我相公這張驚為天人的臉,現在看誰都覺得長相平平。很不幸,你其實也在長相平平那一撥裏。”


    梁鶴禎很滿意地點點頭附和,徐離墨內心很是受傷。說笑間,終於輪到他們了。


    蘇雲染又給徐離墨補了一下妝容,要確定將這病美人的狀態發揮到位不會露出破綻才行。


    果不其然,除了那個左邊下巴有顆黑痣的守衛專注於觀察男人長相之外,其他守衛還是很公事公辦的。


    本來還挺順利的,但他卻在徐離墨麵前停留了一下。這下蘇雲染就更加確認之前自己的推測了。他不僅見過徐離墨的樣子,而且還記得很熟悉。


    蘇雲染趕緊過去扶住徐離墨:“官爺,我姐姐天生身子弱,可不能在風口久站。”


    那守衛這才把目光從徐離墨身上轉到她臉上:“既然她身體這麽差為什麽還要西出?出了邊城就是茫茫大漠,這對她來說豈不是更加危險?”


    蘇雲染笑道:“官爺請看,這是我們尋遍了大江南北才得到了一位名醫的藥方。姐姐這身子是天生的體寒之症,這位名醫告訴我們,在西域有一種名為砂茶木的藥草,此藥是根治姐姐病根的藥引。


    但是這味藥草必須在摘菜後兩日內煎藥服下,若是耽擱了這兩日,不僅不再具備藥效還會產生毒素。所以,此行會然會讓姐姐受苦,但這也是無奈之舉。”


    蘇雲染扶著徐離墨的手暗戳戳掐了他一把,徐離墨這才配合地一陣咳嗽起來。


    蘇雲染立馬演出一副緊張有擔心的樣子:“姐姐!官爺,要是沒有其他問題,請容許我姐姐先迴馬車裏,這寒風她受不了的!”


    守衛也是被蘇雲染這緊張又生氣的語氣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一旁的人都用一種指責的眼神看他。


    守衛擺擺手:“行了,都上車吧!”


    馬車緩緩而行,蘇雲染迴頭望了一眼,從這一刻起他們便是離開了大啟國了。


    大邢國吞並了西域二十四國,如今算起來大邢國的國土麵積是最大的。西出邊城之後是漫天黃沙,繼續往西走便可進入大邢國地界。


    徐離墨受不了自己這一身女裝了:“我什麽時候才能不用裝女人啊?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直視我現在這個鬼樣子了。”


    蘇雲染輕咳一聲笑道:“等你內傷好了就差不多了。不過,也得視情況而定,萬一追兵發現有追兵你最好還是這個樣子比較安全。對了,明天我就給你拆線。”


    一說到拆線徐離墨立馬就忘記了要脫掉女裝這件事:“我想看!我想看!你可答應要教我的,千萬不要食言了!”


    蘇雲染拍著胸脯道:“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不過你要看拆線的話……我怕你受不了。”


    徐離墨冷笑一聲:“你大哥走南闖北什麽風浪沒有見過?不就是拆線嗎?這有什麽!”


    蘇雲染點點頭,默默地伸出大拇指給他點了個讚。但願他能記住此時的豪言壯誌,到時候可別哭哦!


    蘇雲染還真是難得欣賞到了大漠孤煙的景象,前一世忙著學業忙著工作,一直都想給自己放放假出去旅行。


    可結果就是要麽就是就是臨時被叫去去參加各種醫學交流會,要麽就是都是剛請假出了醫院大門就被緊急召迴去。


    “喜歡大漠嗎?”


    梁鶴禎問到,看到她眼中有喜悅。


    “偶爾一見還不錯,不過要我長時間待在這裏我可不願意。大漠孤煙美則美矣,太過於孤寂了。偶來來放鬆寄托一下豪放的情懷尚可,在這裏駐紮下來不出半年我這水靈靈的臉蛋估計就要被風沙磨成老樹皮了。”


    梁鶴禎笑著點點頭:“這世間風景萬千,總會有一種讓你情有獨鍾。”


    蘇雲染聞言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迴過味來。這男人真是……依舊還是那麽會撩,至少在她麵前是這樣的。


    “相公這是在變相誇自己嗎?”蘇雲染仰起頭滿眼都是璀璨的細碎光芒。


    梁鶴禎勾起她額頭的落發笑道:“娘子這麽理解也是可以的。”


    “啊……我牙疼!”徐離墨捂著臉頰叫了起來,這兩人一路上膩膩歪歪也就算了,現在還當他不存在。聽聽這話,比酸詩還要酸。


    蘇雲染冷哼一聲不理他,繼續挽著梁鶴禎的胳膊道:“也不知道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我擔心我的身世會影響到你。”


    梁鶴禎搖搖頭:“沒有好怕的,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麽好怕的。”


    徐離墨本來是捂著耳朵不願意聽兩人那肉麻的情話的,不過他似乎聽見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丫頭,你的身世……你不是下河村蘇家嗎?還有什麽身世?”


    蘇雲染與梁鶴禎對視一眼,徐離墨他們是相信的。說起來也奇怪,蘇雲染對他還真是有種莫名其妙的信任。


    明明這人剛認識的時候還是一本正經彬彬有禮,後來相熟了,就發現他這性格有幾分灑脫不羈又有幾分細膩沉著。看著玩世不恭,實則心存蒼生。


    反正在蘇雲染看來,徐離墨是個好人毋庸置疑,雖然他有時候看起來有些不靠譜。


    反正也是閑著,蘇雲染說出了自己並非蘇家親生女兒的事。


    徐離墨腦子裏立馬蹦出了很多戲文:“我看戲文裏經常看到那些大戶人家的主母因為瞧不上庶女,就會讓人找機會把庶女扔去偏遠的地方。”


    梁鶴禎滿臉黑線,這戲文怎麽聽著有點耳熟呢?


    “娘子,你們兩看的是同一本戲文嗎?”


    蘇雲染笑噴了,當初她還真懷疑過自己這身世是不是外室生的私生女,又或者是被主母妒忌才被扔到鄉下的庶女。


    蘇雲染和梁鶴禎並沒有將金釵以及三起血案的事情告訴徐離墨,畢竟現在這金釵牽連太大,沒有根據不以宣揚。


    “這樣也挺好的,反正能把自己女兒賣掉的人也不是什麽好人。我要是你我就放鞭炮慶祝了,這樣的父母還不如沒有,索性不是親爹親娘。對了,那你可有想過去查你的身世?”


    蘇雲染搖搖頭:“之前不想查,現在……也不知道從何查起。再說吧,十幾年都這麽糊裏糊塗過了,也不再乎這幾天。”


    天黑之前,他們已經臨近鎮甸了。但是在沙漠裏趕夜路會非常危險,容易迷失方向還會遇見沙暴,所以隻能在這客棧停留一晚了。


    黃沙客棧,這是沙漠裏唯一的一家客棧,風吹得屋子都嘎吱嘎吱作響。


    走進這客棧蘇雲染腦子裏不知道怎麽就蹦出了武俠小說裏的橋段,沙漠裏的客棧是黑店,專門做……人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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