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唿嘯,縣衙的人已經在北街一處空地上搭起了救濟棚。街上的難民也有秩序地被引了過去,眼下有些棘手的是臨時騰出來的房子怕是還不夠容納這麽多難民。


    蘇雲染借了廚房熬藥,這藥還沒熬好就聽見外麵吵了起來。


    “蘭溪,你去看看,外麵又吵什麽了?”


    過了一會,蘭溪迴來道:“是臨時收容所的人,說是已經有好幾個人高燒不退,而且風寒似乎已經在傳染其他人了。衙門已經讓鎮上所有的大夫出診,但願能控製下來吧!”


    古代醫療水平相對落後,一點傷風感冒都有可能要了命。


    “蘭溪,你先在這裏看著火,我去收容所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蘇雲染起身正要離開,卻被梁鶴禎給攔了下來。


    “我跟你一起去。”


    蘇雲染搖搖頭:“不行,你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沒用,而且現在收容所裏傷風感冒的人太多,你去了反而容易被感染。那都隻是一些平民百姓,我去了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梁鶴禎也搖搖頭:“不行,我必須跟著你。”


    得勸不住隻好讓他跟著去,不過去之前得給他先喝一副藥:“預防在先,未雨綢繆。”


    這藥的分量和是下得很足的,所有那味道是真的特別苦。不過對於梁鶴禎這個以前的藥罐子來說,這點苦真的不算什麽了。


    收容所,就算是有衙門的人在維持秩序,可還是難免亂糟糟的。這都是剛是去了家園的可憐人,無家可歸一無所有,那焦躁不安的情緒是可以理解。


    “什麽人?”衙役看了一下她的手腕,上麵沒有衙門發的牌子就知道並不是收容所裏的難民。


    為了維護穩定也為了便於管理和統計,衙門給每個難民都發了一塊木牌子,隻要看到手腕上掛著木牌子的都知道是難民了。


    這種時候不是難民,誰也願意往這裏湊啊!


    “我是大夫,聽說收容所裏很多人都病了,我過來看看不能不能幫上忙。”蘇雲染說完,隻見那兩個衙役一臉懷疑。


    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女大夫在這個時代那就是稀有動物。


    兩人相視一眼似乎都不相信,隻好轉身進去叫來了當地最有名的一個老大夫過來。


    老大夫姓徐,頭發發白就連眉毛都是白的,看著樣子應該已經年逾古稀了。不過在年代古稀之年,這身體還這麽硬朗的還真是少見。


    徐大夫瞧了她一眼,那眼神大概也是寫滿了懷疑,蘇雲染笑而來笑也不惱。拿出了自己親自配置和熬製一碗藥:“先生若是不信我,不妨試試我這藥。”


    一旁的衙役語氣不善地吼道:“什麽藥就敢讓徐大夫喝,我看你是存心找事!”


    那衙役說著就要向前找蘇雲染麻煩,不過被徐大夫給攔了下來:“這藥……你這藥可是下得挺猛的。”


    作為本地最有名望的老大夫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他隻是聞了聞就能猜到裏麵有哪些藥材。不過他也有不確定的,因為他懷疑有一味藥被其他藥給中和的,所以氣味改變了他有些不確定。


    “讓他們進來吧!”


    徐大夫都發話了,衙役自然不會再攔著。


    蘇雲染環視了一下收容所裏的情況眉頭就皺了起來:“徐大夫,現在感染風寒的人越來越多了,必須辟出一個地方來專門診治。在這麽混居下去,隻會讓更多人傳染。”


    徐大夫長歎一聲:“你說的問題老夫也不是沒有想到,隻是眼下衙門能騰出來的地方都已經改成了收容說,實在是沒有空地收容這些病人了。”


    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那這樣吧,讓衙門協調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義莊祠堂之類的地方辟出來接收病人。”


    徐大夫頓了頓,祠堂都是當地大家族才會設有。可能設有祠堂的大家族,一般是不可能允許外人進入的。


    那麽就隻有義莊……可義莊不是什麽吉利的地方……


    “這種時候就不要考慮及不吉利了吧?義莊平時都是閑置,而且又有專人打理不至於荒廢。最重要的是義莊一般都比較偏,這樣安置病人也不容易傳染給他人。還有義莊的麵積大,屋前的空地還可以搭棚做問診處。”


    徐大夫仔細考慮了一下她的提議,最終還是沒有表態反而指著不遠處一張木板上的一婦人道:“她從昨晚就開始發燒,燒到現在不僅一點都沒退,現在已經燒得開始說胡話了。”


    蘇雲染明白了徐大夫對她的考驗原來還沒有結束,趕緊過去把了把脈,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十分燙手,這體溫應該都快燒到四十度到了。


    要是不能及時退燒很容易高溫驚厥、腦膜炎、肺炎等一係列症狀。


    徐大夫昨晚就已經開過藥了,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藥效緩慢,段時間內怕是無法退燒了。


    蘇雲染看了看四周發現了一個角落,猛地迴頭對梁鶴禎和蘭山道:“你們幫個忙,把那個角落用布圍起來。”


    徐大夫不知道她想幹嘛,梁鶴禎也不問,跟蘭山兩人弄打了個木架子把布掛了起來,圍成了一個小房間。而蘇雲染轉身就衝出了收容所,跑到酒樓買了一壇子酒迴來。


    空間裏有她提純的酒精,不過她也不好憑空拿出來,所以隻能買一壇酒打個掩護。


    “蘭山,你迴客棧跟蘭溪說把三號藥罐和五號藥罐拿過來。相公,你外麵守著,別讓人進來。”說完她拉上布簾,把火盆放在了婦人的木板邊,開始解開那夫人的衣裳。


    蘇雲染從空間裏拿出酒精給婦人擦拭全身,酒精會迅速蒸發,蒸發會吸走熱量從而達到降溫的效果。


    仿佛擦拭了很多遍,直到蘭山把藥端過來她才停了下來。再試探一下,那婦人的體溫果真降下來了一些。


    給婦人灌下藥,蘇雲染繼續守著她,隨時觀察她的體溫變化。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那婦人醒了過來,隻是剛醒就猛地咳了起來。身體蜷縮起來,全身都在顫抖。


    婦人雖然清醒過來,但意識還是昏昏沉沉。蘇雲染再次給她灌下了一碗藥,之前服下的三號藥是風寒退燒的,現在服下的五號藥止咳平喘的,裏麵還添加了幾味消炎的藥材。


    最後再給她擦拭了一遍酒精,那婦人又昏睡了過去。蘇雲染給她穿上衣裳蓋好被子,收拾了一下東西這才走了出去。


    徐大夫已經不見人影:“相公,那徐大夫人呢?”


    梁鶴禎道:“他去衙門找人協調,看來我家娘子的醫術已經讓他信服了。”


    蘇雲染愣了一下:“信服?我這都還沒把人治好他能信服我?”


    梁鶴禎揉揉她的頭發道:“他跟我說,連他都沒有把握讓人蘇醒過來,可你做到了。隻要她能醒過來,就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蘇雲染點點頭:“不錯,可以說已經過了危險期了。”


    蘇雲染又看了幾個病人,蘭溪那邊也把藥全部都煎好了。客棧掌櫃還真不算太黑心,知道蘭溪這藥是送去收容所的,二話沒說就讓小二推著板車幫蘭溪送了過來。


    蘇雲染一邊倒著藥一邊笑說:“想不到客棧掌櫃還挺又人情味的。”


    蘭溪附和道:“我也沒有想到那掌櫃關鍵時候還挺靠譜的,他還說,之後我們還要用廚房熬藥不用給錢盡管用。”


    大災大難麵前最是能體現仁義,掌櫃雖然坐地起價,但那價格卻又在他們能承受的範圍內。所以說,他還真不算太黑心。


    又過了一個時辰,徐大夫這才從外麵迴來,這時候那婦人的情況也已經穩定了下來。


    徐大夫親自把了把脈,捋捋胡子很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你這法子我們之前也想到過,隻是效果卻不如預期。”


    呃……蘇雲染隻能打馬虎眼了:“這也不隻是酒精擦拭的作用,還得有藥物配合雙管齊下。”


    徐大夫又拿起了一旁藥碗,裏麵隻剩下一點點沉澱的藥渣。他聞了聞,表情千變萬化:“這個藥方老夫還真是沒有見過,丫頭,你可願意給老夫講講?當然,這要是你家祖傳的藥方我就不勉強了。”


    蘇雲染點點頭,跟徐大夫到一旁聊了起來。兩人圍繞著醫術討論起來是滔滔不絕,直到衙門的人過來通知義莊已經整理出來兩人才停了下來。


    徐大夫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師,今日老夫也算是長見識了。沒想到你一個女娃娃竟然有這般學識,好啊,年輕人比我們厲害未來才有更多可能。”


    蘇雲染笑著欠了欠身:“您過譽了,反而是我從您身上學到了新知識。”


    徐大夫哈哈大笑:“我們就別互相謙虛了,衙門今晚會連夜將病人轉移到義莊去。鎮上的大夫也全都迴去,你……你是還有去往別處,不然真希望你能留下來幫忙。”


    蘇雲染也沒法給他打包票隻能迴答到:“大雪封路衙門還在疏通,在疏通之前我盡可能過去幫忙。”


    徐大夫高興地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好,你這藥方都給了我,你是真不怕我搶了你的生意嗎?”


    蘇雲染笑著搖搖頭:“醫者仁心,不是應該盼著這世上沒有病痛嗎?”


    好吧,她承認她也有一點點私心的,就那麽一點點。不知道這算不算功德一件呢?她真的很想快點開啟新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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