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染笑盈盈地看著縣令,話裏話外的的意思就擺在台麵上。接了衙門的活,耽誤了我賺不少錢。


    縣令一臉不耐煩地又從身上抽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一百兩,一天三餐!”


    蘇雲染笑盈盈地接過,又道:“您看,我是做藥膳的,這驛館隻會準備普通食材,但我還得花錢買藥材……”


    縣令看著她是吹胡子瞪眼,就這麽一個市儈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入得了梁鶴禎的眼?他女兒秀外慧中是珍珠,這女人充其量就是顆魚目,這珍珠與魚目相比,難道很難選擇嗎?


    “五十兩,什麽藥材都有了吧?隻是做菜又不是熬藥,藥材用不了多少!”縣令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蘇雲染也打算偃旗息鼓了,拿了錢,愉快地走了。


    剛出了驛館的大門,身側傳來一聲輕咳:“敲縣令的竹竿,你還是第一人。”


    蘇雲染轉過臉,竟然是梁鶴禎:“相公!你怎麽在這裏?”


    梁鶴禎提著燈籠,伸手在她眉心點了點:“你還好意思問,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麽時辰了。我迴醉雲齋才聽阿青說你被帶來了驛館,看來我娘子的手藝是被三王爺認同了?”


    蘇雲染訕訕一笑:“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嘛!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敲縣令一竹竿,方能解我氣。也不知道這使團到底哪天才走,我跟縣令談好了價格,一天一百兩。”


    蘇雲染滿心歡喜,可梁鶴禎的臉色卻一直很凝重,蘇雲染這才收斂起了笑容:“相公,怎麽了?”


    梁鶴禎搖搖頭,捏了捏她的臉:“先上車,我們迴去再說。”


    迴到醉雲齋簡單地吃過飯後,梁鶴禎拉著蘇雲染道:“娘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使團應該是在三日後啟程。不過,這中間是一定會起波瀾的,所以你在驛館務必要小心,千萬不要與蕭丌有過多接觸。”


    蘇雲染有些不解:“一定會起波瀾?相公,這是何意?”


    梁鶴禎道:“逐越國此番派遣使團過來是可不隻是簡單的賀壽,準確一點說,應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大啟國力衰弱,周圍虎狼環伺都想從大啟分一杯羹。


    此番他們也是想考量一下大啟如今的國力,看看是否夠資格跟他們作為同盟。要是夠格,那麽郡主就會留在大啟。如果不夠格,那郡主就會死在大啟。”


    蘇雲染一愣,她還真的沒有想那麽多:“作為同盟聯姻是最直接的方式,可讓郡主死在大啟……我不太明白。”


    梁鶴禎解釋道:“要是郡主死在大啟,大啟就有絕對逃脫不了的責任。那麽,要麽大啟賠償點什麽來給逐越國交代,要麽就給逐越國開戰的理由。”


    蘇雲染擦了擦汗,這裏麵的門道怎麽就那麽多呢?


    “那我們好像也做不了什麽吧?”


    梁鶴禎搖搖頭:“有人很希望大啟和逐越國鬧翻。”


    蘇雲染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之前北邊的戰事:“你的意思是,閶慶國並不希望大啟和逐越國形成同盟?”


    梁鶴禎點點頭:“不錯,之前閶慶國與大啟雖然經過談判達成休戰,但戰事可以休也可以繼續。之前閶慶國選擇休戰,並不是因為大啟兵強,而是事先錯誤的估計了地形和天氣問題。這才導致戰線拉得太長,糧草供給不足,不得已隻能休戰。”


    “好了,你先睡吧,這幾個晚上隻怕都不會太安靜,我得去守著。”眼下的大啟經不起大型的戰役,所以就算不是為了行將朽木王朝,也得為了黎民百姓著想,絕對不能讓使團成為重燃戰火的理由。


    翌日,蘇雲染一早就去了驛館。


    早膳依舊比較清淡,還是以健脾養胃為主。


    距離午膳還有好幾個時辰去了,蘇雲染正打算先迴醉雲齋,可此時卻聽見院子裏傳來哭聲。


    這哭聲……怎麽有點耳熟?


    蘇雲染往外探去,正見蕭丌抱著蘇雲梨走了進來。


    沒想到王氏在這方麵竟然還真有點本事,蘇雲梨還真就跟蕭丌搭上線了。不過,可惜了,這蕭丌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隻怕她是真的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二樓蕭丌的房間裏擺好了早膳,一進門他就被這香氣勾出了饞蟲。


    將懷裏的蘇雲梨放了下來,他一臉深情問到:“還疼嗎?好了,別哭了,女兒家的眼淚是珍珠可珍貴了。來人,去添副碗筷。”


    蘇雲梨還抽泣著,梨花帶雨好生楚楚可憐:“多謝王爺,我……我要迴去了,我爹娘找不見我改著急了。”


    蕭丌將她的手摁住,笑得一臉溫柔:“這怎麽行?是本王害你受的傷,本王理應負責。放心,你爹娘那,本王會派人去通知一聲的。來,嚐嚐洪洋手藝最好的大師傅熬的粥。”


    蕭丌給她舀了一勺粥,還特意吹了吹才送到她嘴邊。蘇雲梨靦腆地張了張嘴,一雙眼睛哭得紅紅的,像是一隻受傷的小兔子別提讓男人多愛憐了。


    若說蘇雲梨之前還有幾分理智,可在蕭丌的溫柔攻勢之下,那些理智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此時她心裏想的是,王氏說得沒錯,賭一把,說不定就能過上人上人的生活。麻雀變鳳凰人人都想,可願意付出代價的人卻少,所以她得不怕付出。


    王氏說,男人追喜歡的就是女人的欲拒還迎,半推半就最是讓他們難以把持。


    蘇雲梨依舊對蕭丌露出一張受驚的小臉:“王爺,我……我真的該走了。”


    她越是說要走,這男人就越是想留住她。


    果不其然,蕭丌又靠近了她一分,趁著她不足以幹脆用力一拉將她拉到自己腿上:“不著急,這麽急著要走,難道本王這粥不好吃嗎?”


    蘇雲梨搖搖頭:“不不,這粥味道好幾了,民女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粥。隻是……我……男女授受不親,王爺這樣……不好。”


    說著她就掙紮著要從他腿上站起來,然後蕭丌環住她腰身的手卻摟得更緊了:“男女授受不親?在本王這裏,隻有本王願不願意,沒有好不好。你若覺得這樣不好,那……”


    蕭丌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抱著她身形一閃,就將人壓在了床上:“那這樣好不好?”


    蘇雲梨的臉刷的一下全紅了,少女身上的馨香,加上害羞導致紅彤彤的臉頰,還有那粉嫩的嘴唇。蕭丌竟然有點把持不住了,而蘇雲梨的腦子空白了一下。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豁了出去,可真到這個關頭卻有些害怕了。


    王氏還說了什麽?不能讓男人太容易得到,一定要吊足了他的胃口。


    蘇雲梨雙手趕緊撐住了蕭丌的雙肩:“王爺……這樣也不好!我餓了,我還想吃點粥。”


    蘇雲梨逃了,這還真讓蕭丌心更養。以前哪個女人到了他床上還能溜的?這小妮子倒是有點意思,以退為進,還挺聰明。


    不知道為何,蕭丌腦子裏忽然閃過了蘇雲染的臉。


    以退為進,那女人不是一上來就自報家門說有丈夫嗎?或許,這也是一種以退為進呢?


    發現蕭丌竟然失神了片刻,蘇雲梨有些拿不準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可別在這時候功虧一簣才好。


    蕭丌很快就收迴了心神,拉著蘇雲梨坐下吃粥。


    蘇雲梨想立住自己這單純無害如小百花的人設,但有怕言多必失,所以幹脆就圍繞著這早膳跟蕭丌聊了幾句。


    這一聊,沒想到把蘇雲染給聊了出來。


    “怎麽?蘇掌櫃你認識?啊對啊,你也姓蘇,莫不是有什麽淵源?”蕭丌問到。


    蘇雲梨搖搖頭:“沒有!我隻是早有耳聞,那醉雲齋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我……”蘇雲梨還沒說完,忽然臉色一變,口吐白沫整個人倒了下去。


    蕭丌大驚失色:“來人!快來了!”蕭丌的目光鎖定在了桌上的粥裏,他剛才也吃了一口,隻是一小口……


    “大夫,快去叫大夫!還有,把蘇雲染給本王押過來!”


    此時的蘇雲染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正收拾收拾準備先迴醉雲齋。至於蘇雲梨,她該勸的都已經勸過了,人各有命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站住!來人,此女謀害王爺,立刻扣押!”蘇雲染一臉懵就被扣押住,連句辯解的話都不能說就直接送去見了蕭丌。


    一進屋蘇雲染就被推倒在地,她首先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還沒等她想清楚那究竟是什麽味道的時候,蕭丌怒氣衝衝地將一隻茶盞砸在她麵前:“蘇雲染你好大的膽子!”


    蘇雲染這才正眼望向蕭丌,以及床上已經昏迷不醒的蘇雲梨。但隻看一眼,她幾乎就能判斷出她已經中了毒。


    蘇雲染又將視線轉向了桌子上的粥,她似乎已經明白過來了:“王爺,民婦不知犯了什麽錯,竟要被動刑?”


    動刑?


    要不是時機不對,蕭丌都要笑出聲了。不過是推了她一把,這就叫對她用刑?這女人的倒打一耙原來跟她的廚藝一樣精湛,他好像又多了解了她一些。


    “大膽!蘇雲染你膽敢在粥裏下毒想毒害王爺,說,究竟是誰讓你這麽做的?”蕭丌沒有開口,倒是跟著使團一同前來的一個太監趾高氣昂地說到。


    蘇雲染笑了:“王爺認為是我在自己做的粥裏下毒了?就因為這粥是我做的?那我就要反問王爺了,這粥從我做好到出鍋再到端上王爺的桌上,最後到王爺的嘴裏,這裏麵又經手了多少人?若是王爺僅憑是我做的粥,就認定是我下的毒,那民婦可不服!”


    有理有據,還氣焰囂張!蕭丌真是越看她越覺得難以捉摸,這個女人狡黠得跟隻小狐狸似的。可她越是態度囂張,他就越是覺得有趣得很。


    “雖然這粥經手了不少人,但你是熬粥的人,你的嫌疑是最大的。本王給你三個時辰自證清白,否則的話,本王就認定你是兇手!”


    蘇雲染都想翻白眼了,逐越國的人都把不講理說得那麽清新脫俗嗎?


    蘇雲染自己站了起來,還撣了撣裙上的灰塵:“逐越國都是這麽辦案的嗎?不是去證明嫌疑人有罪,而是要嫌疑人自己證明自己無罪。厲害了,如果逐越國辦案就是這樣,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蕭丌臉色黑了下來,一旁的太監見狀立馬嗬斥:“大膽!竟然質疑我國律法!小小村婦,竟敢大放厥詞!來人,掌嘴!”


    蕭丌還沒說什麽,那太監就狐假虎威了。


    蘇雲染看了一眼床上的蘇雲梨:“王爺,這姑娘您還救不救了?”


    蕭丌眼神掃了過去,那就要向前掌嘴太監和侍衛退了下去。


    蕭丌看著蘇雲染:“怎麽,這毒你能解?”


    蘇雲染看了一眼那滿頭大汗不知所措的大夫:“要是我能解毒,王爺是不是就要說,你看這毒你能解,這就充分證明了你就是下毒的人。王爺,您說,這毒我是解還是不解?”


    蕭丌都快被她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了,可要是要忍住裝作一臉冷酷:“行了,你要是真能解,本王可以再多給你一點時間證明自己的清白。”


    蘇雲染拿出銀針,又胃蘇雲梨吃下了一顆藥丸。約莫半柱香的功夫,蘇雲梨吐了一口黑血出來,臉色卻從烏青轉為紅潤了。


    蕭丌好生驚喜,沒想到她除了會燒一手好菜之外,竟然還會醫術。奇哉,這樣的女子留在這種地方,可不就是明珠蒙塵嗎?


    蕭丌輕咳一聲道:“本王也吃了一口粥,你看看,本王可有中毒?”


    蘇雲染給她把了把脈:“王爺放心,王爺吃下的那點毒,已經被您的肝髒給解了。”


    蘇雲染鬆了鬆筋骨:“那麽現在,我就給自己自證清白。麻煩王爺走一趟,還有驛丞大人也一起叫來。”


    蕭丌很好奇她究竟會怎麽給自己證明清白,他下意識就由著她去了。一行人都到了廚房,驛丞手拿一個本子擠了向前。


    蘇雲染從鍋裏舀出一碗粥:“王爺,您和郡主的粥都是這口鍋裏熬出來的。驛丞大人是親眼看著我從這裏麵舀出來呈上去的,這鍋裏還剩下的一碗原本是給郡主的,但郡主今日晚起便沒有吃下這粥。


    因為我做的是藥膳,為了保險起見,我跟縣令大人說好了,每次呈上去的事物都會由驛丞大人先試過再呈上去。而且,我使用的藥材都會記錄在冊,以便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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