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體不好……


    這話原本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可不知道為什麽聽著就是那麽別扭。


    梁鶴禎輕咳一聲,閃過片刻尷尬的臉上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之前是大病了一場。師叔,您還沒解釋,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娘子她人現在在哪裏?”


    梁鶴禎若是不用毒把自己師父暴露了,否則他可沒想過要認這個師叔。現在雖然認了,可是這不代表她之前幹的事就可以一筆勾銷。


    容悅方看著他笑了笑,這小子的脾氣跟他師父還真是一模一樣。說起來他們幾個師兄妹中就屬他師父最是清心寡欲的一個,離開時師門之後就到處雲遊四方,這麽多年從未見上一麵。


    她追查過他的下落,一度以為他已經死了。像他那麽一個生人勿近的性格竟然還收了個徒弟也是難得。


    容悅方並沒有正麵迴答他,反而是望向了阿楠:“怎麽樣?”


    阿楠一臉無奈地聳聳肩:“油鹽不進,真是半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不過,要是給我再多一些時間,或許還可以試試。”


    容悅方輕笑又轉頭望向梁鶴禎:“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司妤有問題的?”


    梁鶴禎拿出了之前在桃林裏發現的白色粉末:“你的人故意將我引到桃林,事先開啟了奇門八卦將我困在其中,隨後又以這種粉末讓我產生幻覺。哦對,還有那鈴聲,那鈴聲才是關鍵吧?”


    桃林裏見到的所有事情都是假的,他掉入陷阱之後其實那產生幻覺的藥效便過去了。所以,為了讓我相信事情的真實性,司妤也跟了下來。然後合情合理的說,是擔心他所以一路跟了過來,見到他掉下陷阱所以為了救他也被人推了下去。


    司妤的出現就是為了更好的配合之前給他造的幻覺,所以一旦他發現桃林的問題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司妤。


    那若有如無的桃花香是產生幻覺的根本,那鈴鐺聲是關鍵。可是那桃花香在他離開的時候,已經散盡,所以司妤不可能也跟他一樣中了幻覺。


    那麽,真相就隻剩下一個,司妤是也是一方穀的人。


    司妤跟著他一起陷入密室,一路跟著他逃亡,這就是穀主想要的。以為這一路出生入死,他對司妤會產生別樣的感情,所以這個局就是為了試探他。


    可為什麽要試探他呢?


    容悅方笑得十分妖嬈,搖了搖頭歎道:“這年頭的男人觀察力還真是驚人,這麽精密的布局都被你看破了。沒錯,蘇雲染的確是被我救了迴來的,不過……”


    她沒有把話說完,說一半留一半最是磨人……


    梁鶴禎心急如焚,越是知道她在這裏,那心情就越發的煎熬。


    容悅方的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不過她現在是我的徒弟,我當然是要替她好好看看,這個男人究竟值不值得她托付終身。”


    梁鶴禎幾人都是一愣,沒想到蘇雲染竟然成了容悅方的徒弟。


    “那如今師叔的考驗我也通過了,是不是可以讓我見她了?”


    容悅方點點頭:“可以,不過她竟然成了我的徒弟,那麽自然是要留在一方穀的。她留在一方穀,那你呢?”


    梁鶴禎皺起了眉頭,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留在一方穀與世隔絕。


    他師父鮮少跟他說起毒醫悅方這個師叔,不過他也說過悅方性情古怪,陰晴不定,所以就算你按著她的套路走也不見得就能對她的脾氣。


    “我不能留在這裏,她也不能。”


    容悅方表情都凝滯了片刻,這小子竟然敢這麽跟她說話,難道他師父就沒有告訴他,他這個師叔的脾氣可不是很好嗎?


    “你這小子還真是……這麽忤逆我,就不怕我永遠都不讓你見到她嗎?”


    “我能找到這裏,就一定能找到她。”


    一旁的蕭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穀主,梁兄一路尋妻至此實屬不易,還望穀主成全二人吧!”


    容悅方掃了他一眼:“那萬一……蘇雲染不願見你呢?”


    梁鶴禎堅定道:“不可能,她是我的妻子,她不可能不願見我。”


    琴羽歎了一聲直搖頭:“好了,穀主就別再難為他了,願賭服輸!”


    容悅方瞪了琴羽一眼:“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胳膊肘子往外拐了?”


    容悅方一臉傲嬌地打量著梁鶴禎,過了好半天才道:“她在桃林。”


    梁鶴禎也不管她的話是真是假,直接就朝著桃林飛奔而去。


    推開柵欄門,梁鶴禎的腳步卻遲疑了起來。緩了一會,他才繼續往裏走去。


    蘇雲染剛洗過澡,頭發還濕漉漉的,正坐在窗台邊看著那本破舊的手劄。


    梁鶴禎就站在窗外,距離不遠,卻讓他害怕這一切又隻是幻覺。


    蘇雲染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感覺好像有人在看她。她衝書中抬起頭,一轉臉就見到梁鶴禎愣愣地站在原地。


    蘇雲染噌的一下站起身,書從膝蓋上滑落,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自己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她已經好幾次見到他,可每次都是在夢裏。


    也曾想過再見到他是什麽場景,唯獨沒有想到他會來到一方穀。


    明明就已經近在咫尺了,可偏偏兩人都害怕這隻是一個夢境,愣是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個僵局。


    直到外麵灶上的水燒開了沸了出來,兩人這才醒過神來。


    還在?這不是夢!


    “相公……”


    蘇雲染一瞬間笑出了兩行淚,一別數月,音訊全無。


    蘇雲染飛奔出了屋子,梁鶴禎衝向前將她緊緊抱住。還好,還好,她沒有忘記自己。


    “相公,真的是你嗎?”蘇雲染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一方穀外的奇門八卦機關術數有多厲害她是知道的。


    梁鶴禎用力地點點頭:“是我,對不起,我來晚了。”


    蘇雲染搖搖頭:“你來了,就好。相公,我本以為我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了。”


    梁鶴禎抱得很緊,緊到她都快無法唿吸了:“對不起,我不該扔下你一個人。”


    蘇雲染搖搖頭,當時的情況誰也麽沒有預料到。而且他臨走前是再三交代不要出門,是她當時沒有聽勸才出的意外,她都不能怪的。


    “對了相公,你是這麽找到這裏來的?一方穀外處處都是機關,你有沒有受傷?”蘇雲染恨不得將他裏裏外外都檢查一遍。


    梁鶴禎拉住她不安分的手:“我沒事。這事說來話長,我們坐下慢慢說。”


    兩人從白天說到了晚上,個中曲折也算是清楚明白了。


    “相公,你不要生穀主的氣,是我跟她有言在先的。考驗你的事,是我自己跟她打的賭。”蘇雲染有些慫了,可她也不是有意要打這個賭的,隻是當時的情況就隻給她這麽一個選擇。


    梁鶴禎點點頭:“我沒有生氣,我聽師父說過,師叔她受過一段情傷,之後就很痛恨成了親的男人。”


    蘇雲染有些意外,沒想到梁鶴禎連這個都知道:“那你可知道具體是怎麽迴事嗎?”


    梁鶴禎搖搖頭,他師父一個大男人總不好跟他徒弟說自己師妹的感情八卦吧?


    梁鶴禎現在最擔心的就隻剩下一個問題了,要是穀主真的要強留蘇雲染在一方穀可如何是好?


    “不會的,你別穀主看起來陰晴不定的,其實她外冷內熱是個好人。你既然已經通過了她的考驗,她一定不會再強留我。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要我通過了九迷陣才讓我走。”


    “九迷陣?很難嗎?”


    蘇雲染點點頭:“嗯,我第一次闖的時候,就到第二關就垮了。不過,這段時間穀主教了我很多,這次倒是有點信心了。不過,相公,為何之前我從未聽你提起過你師父呢?”


    而且還是毒醫悅方的師兄,那當然不是普通人。而且既然是師出同門,那他師父怎麽都沒有教他醫術嗎?


    梁鶴禎歎了一聲:“我師父是毒師,並非毒醫。他擅長用毒,武功也十分高強。不過用毒一向都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手段,所以師父在這方麵教我的並不多。”


    蘇雲染有些意外:“所以說,你師父其實主要是教你武功?”


    梁鶴禎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其實我師父文韜武略,是有大才之人。他教我的東西,可不僅僅隻是武功,還有很多,也包括了一些基本的奇門八卦機關術數。”


    蘇雲染了然地點點頭,這就是傳說中的高人!


    “咳……”琴羽隔著老遠就咳了起來,蘇雲染迎了出去。


    琴羽打量了她一下,這久別重逢你兩就是光坐著聊天?


    “穀主讓你們去大廳用晚膳,快些,可別讓她久等了。”琴羽挑了挑眉,笑盈盈地說到。


    大廳,所有人都齊聚了,包括蕭悅。


    蘇雲染打量著阿楠,別說,安楠的眉宇間還真的跟她有三分相似。想到這裏,蘇雲染忍不住轉過臉掃了梁鶴禎。梁鶴禎覺得有點冤枉,他可一點都沒有動過歪心思。


    像是注意到了蘇雲染的醋意,阿楠故意坐到了梁鶴禎身邊給他夾菜:“鶴禎,多吃點,補血的!”


    蘇雲染咬著牙,也拚命往梁鶴禎碗裏夾菜。


    琴羽與容悅方對視一眼,兩人都快笑出聲了,齊人之福豈是那麽好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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