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夫第二次給受傷的女子施了針。


    大夫捋捋自己的山羊胡,一臉都寫著四個字,驚心動魄:“暫時是緩過來了,要是能撐到明天早上,應該就沒有性命之憂了。恕老夫多嘴問一句,這位姑娘難道也是去闖了一方穀?”


    梁鶴禎點點頭:“不錯。”


    那大夫有些驚奇地吸了一口氣:“老夫雖然長年給闖穀的人治傷,但傷得這麽重的,還是第一次見到。莫非,這位姑娘已經快闖到穀口了?”


    梁鶴禎也忍不住望向床上昏迷的女子,他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差點受傷也還不知道自己究竟離穀口還有多遠,可這女子……


    大夫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再問下去,收拾了自己的藥箱準備迴去:“那老夫就先告辭了,今晚你們得有人守著她才行。要是晚上突然發高燒就把碗藥給她服下去,要是沒有就沒事了。”


    柳麒攔住了大夫:“不是,大夫,我們幾個大男人怎麽好在一個女人的房裏守著?再說了,萬一晚上她的傷有反複,我們不也還得去麻煩您過來一趟嗎?要我說,您今晚就留在這裏好了。”


    大夫一臉反抗:“這怎麽行!老夫雖然一把年紀,可家中還有妻兒等我迴家。讓妻子知道我守著一個年輕女子不迴家,那傳出去我這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年輕人,人是你們帶迴來的,那她就跟你們是一夥的,你們不照顧誰照顧?”


    柳麒還想爭辯一二,蕭悅出言製止了:“算了,有勞大夫了,要是晚上真出意外,我們還會去叨擾。”


    大夫點點頭,隻要不要他守在這裏那就沒有什麽問題。


    大夫一走,剩下屋裏的幾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蕭悅輕咳一聲:“我毒瘴才清,還得好好休息一下。梁兄,那就有勞你了。”


    柳麒和柳麟立馬點頭附和,一左一右就扶著蕭悅走出了屋裏。一出門就腳底抹了油一樣飛奔,生怕梁鶴禎把他們給拽迴來。


    梁鶴禎倚著門長歎一聲,這世道啊!


    長夜漫漫,孤男寡女怎麽也不合適,不行他得想個辦法才行。


    梁鶴禎出了門尋到了客棧的小二,給小二塞了一兩銀子小二立馬就樂嗬嗬地拍著自己的胸脯道:“客官放心,小的一定給你辦得妥當。”


    交代完事情梁鶴禎隻能又迴到那房間,房門敞開著,以免說不清楚。


    “水……”床上傳來微弱的聲音,梁鶴禎走了過去,那女子並未清醒。


    倒了一杯水給她喝下,那女子喃喃囈語幾句又安靜地睡去了。


    又過了一炷香左右,小二終於帶著一個大娘來了:“客官,這位大娘以前在大戶人家當過奶媽,照顧人的活她最是擅長了。”


    梁鶴禎點點頭,交代了那大娘幾句就迴自己房間去了。


    半夜,梁鶴禎猛地一下坐了起來,一臉警惕地望向窗外。夜半裏的動靜十分短暫,就仿佛剛才什麽動靜沒有發生過。


    梁鶴禎有些不放心起身查看,周圍靜悄悄的被夜色籠罩,所有人都睡了。梁鶴禎皺起眉頭,忽然想到什麽,就急衝衝出了門。


    昏迷女子的房間門虛掩著,梁鶴禎頓時警鈴大作。拔出劍,猛地推開門,燭光照過去那被他請來照顧病人的大娘已經暈倒在地,而床上的女子消失不見了。


    糟糕,那女子究竟是什麽身份,又是什麽人半夜將她擄走?既然人是他救迴來的,斷沒有不顧她死活的道理。無奈之下他還是決定救人,起身朝著客棧外追了出去。


    半夜靜悄悄的街道,馬車的聲音格外明顯,梁鶴禎騎著馬追了向前。眼看那馬車就要出了城門,他縱身躍起腳尖踏過馬背朝著馬車而去。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兩個黑衣人拉住了韁繩停了下來。


    但對方明顯沒有要與梁鶴禎纏鬥的意思,梁鶴禎居高臨下站在馬車頂棚上:“人是我救迴來的,你們什麽恩怨我不管,但你們不能在我麵前把人帶走,否則……我很沒麵子。”


    意思是,等她好了我們分道揚鑣了,那你們再擄走她就可以隨意了。


    黑衣人看著梁鶴禎抽出了劍:“所以說,這個閑事,你是非要管了?”


    梁鶴禎也很無奈啊,救人救到底,斷沒有救到一半就撒手不管的。再說了,她可能已經到過穀口,有她帶路,下次再闖一方穀應該會省力不少。


    所以於情於理,他都必須救。


    昏暗的街道,兩人打鬥起來,另一黑衣人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梁鶴禎吹響口哨,一個迴旋踢將那黑衣人撂倒,自己騎上馬朝著馬車又追了上去。


    馬車速度很快,剛出城的這一段官道道路平坦而且還是下坡走勢,這就讓馬車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梁鶴禎與馬車一前一後追逐了許久,每次快要接近的時候馬車又加速,幾次下來,梁鶴禎隻能另辟蹊徑了。


    月光躲在厚厚的雲層裏,好不容易終於露了出來,光線頓時就清晰了不少。至少能讓他看清楚前麵的馬車,他才能尋找機會下手。


    轉彎的地方很快就要到了,梁鶴禎的計劃是借著馬車轉彎不夠靈活,他可以加快速度從後麵射殺馬匹。


    他也想過直接射殺那名黑衣人,可是對方身材瘦小,很容易就躲避過去。還是馬匹的目標大,而且黑衣人也不容易出手攔截。


    一切都在梁鶴禎計算之中,馬車拖著車廂所以外拐不靈活,速度也就降了下來。


    這就給了梁鶴禎一點時間衝向前,袖箭對準了馬匹脖頸處射了過去。


    一生嘶鳴,馬匹前蹄躍起,忽然就往一旁倒了下去,連帶著車廂也一起翻了過去。


    梁鶴禎與黑衣人交手,沒用多久那黑衣人就敗下陣來,捂著受傷的胳膊跑了。


    梁鶴禎也放他離開了,這些人背後是什麽勢力還不清楚,還是留三分餘地以後也好周旋。


    馬車裏的被這一路顛簸,傷口又撕裂開來。梁鶴禎抱著她上馬趕緊迴了城裏,那大夫睡得正香,被他急促的敲門聲吵醒起床氣都快出來了。


    不過等他看清梁鶴禎抱著的那女人傷勢時不由驚訝了一番:“這……這怎麽可能!這傷口怎麽又開了?”


    梁鶴禎沒有解釋什麽,隻讓大夫趕緊處理。


    等大夫處理好傷口,這天也已經破曉了。大夫也無奈,還得給兩人準備早飯,這筆生意怎麽看著都虧。


    梁鶴禎看著床上的女子不由再次深思起來,一個有本事闖一方穀,又還有人來綁架的女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最重要的是,她什麽會跟蘇雲染有幾分相似,真的隻是巧合嗎?


    “醒了!可算醒了,這下好了,死不了了。”大夫跟梁鶴禎正掰著那女子的嘴巴灌藥,藥還沒喝完那女子悠悠轉醒。


    “我這是……”她臉上沒多少血色,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最後目光定格在扶著她的梁鶴禎臉上。


    “你是?”


    梁鶴禎沒有看她,卻是對大夫道:“她要多久才能恢複?”


    大夫思索著,山羊胡都被他捋得油光水滑的:“這個可就不好說了,不過習武之人的身體一般來說恢複力都要比普通人好一些。她才從鬼門關撿了一條命迴來,哪有那麽容易就恢複了。養個十天半月總是要的嘛?急不得。”


    梁鶴禎有些失望,鬆開了女子他看她道:“你是獨自一人去的一方穀?為何要進一方穀,你又進到了什麽位置?”


    女子一臉懵地看著他,大夫有些看不過眼地咳了一聲:“你說你也太心急了些了,人家姑娘才剛剛清醒,你就一個問題一個問題跟審犯人似的。病人要休養,有什麽話以後再問也不遲。”


    大夫正要拖著梁鶴禎離開,不想那女子卻開口了:“是公子救了我嗎?”


    梁鶴禎點點頭,那女子虛弱地點點頭,指了指床邊的凳子:“公子有話坐下說吧!”


    得,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他還攔著做什麽?大夫搖搖頭,自己出了房間。


    梁鶴禎沒有坐下,就站在她一米的距離前停了下來:“你傷得很重,都是在闖一方穀時候造成的?你是什麽人?”


    那女子虛弱地躺下,側著身看他:“我叫司妤,是逐越國人。公子可聽過玄機城?”


    梁鶴禎點點頭:“玄機城雖然是在逐越國,但就是逐越國皇帝也無法幹涉玄機城的一切事物。而玄機城的曆代城主都十分擅長機關術數,莫非你是玄機城的人?”


    姓司……玄機城城主好像就姓司吧?


    司妤眼皮垂下,便算是一種肯定:“我是城主的五女兒,我娘隻是城主的一個小妾。我娘病重,城主雖然請了人來醫治,但總不見成效。我懷疑,我娘的病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這種大家族裏的明爭暗鬥早已經是司空見慣了,這種可能性的確是有的。不過她獨自一人就敢闖一方穀,這勇氣和本事都讓人佩服。


    梁鶴禎卻道:“那你可知毒醫悅方從不出門給人診治?”


    司妤點點頭:“我知道公子懷疑什麽,我娘已經病重到無法動彈,我隻能賭一把了。或許,毒醫也並不像傳聞中的那般冷血無情。有句話不是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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