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做什麽,還不過來給大哥倒酒!對,就你!趕緊過來!”說得正開心的時候,高台上給匪首拍馬屁的小弟衝梁鶴禎喊到。


    梁鶴禎抱著酒壇子走了上去,倒了酒並沒有引起注意。


    “美人雖好,卻美不在骨。”匪首端起酒碗說了一句。


    旁邊的小弟不明白這文縐縐的話,繼續拍馬屁道:“咱們老大一表人才,哪個姑娘見了不喜歡?要我說,那縣令千金都還配不上在咱們老大呢!”


    眾人又哄笑起來,那小弟趕緊將一塊炙烤好的羊腿放到了匪首的碟子裏。匪首拿起羊腿咬了一口,臉色忽變吐了出來。


    頓時間大廳都安靜了下來,那小弟一臉忐忑:“大哥,怎麽了?”


    匪首將羊腿扔了迴去,擦了擦手,目光在台下的眾人掃過:“怕是有隻老鼠跑出來了。”


    梁鶴禎倒是挺意外的,沒想到這匪首倒也有幾分本事,無色無味的藥粉竟然被他吃出來了。


    既然已經暴露了,那他就隻能先下手為強了。


    方洋給了他一把匕首,在這麽近了距離,他有信心一舉拿下匪首。挾天子令諸侯,就不怕這群匪徒負隅頑抗。


    匕首出,那微弱不可聞的破空聲竟然還是被匪首捕捉到。不過距離太近,他情急之下便將身邊的小弟拉過來當了擋箭牌。


    這一刀,刺入了那小弟的肩頭。


    大廳亂了起來,匪首縱身躍下高台,冷眼瞧著梁鶴禎:“我說歐陽縣令怎麽舍得以身犯險,原來還真是李代桃僵。閣下功夫不錯,何必給官府賣命?不如加入我們,我許你二當家的位置如何?”


    有人立刻不滿了:“老大,他憑什麽當二當家呀?”


    匪首冷冷地掃了過去:“我說他能當,他就能當。英雄,你意下如何?”


    梁鶴禎輕笑一聲拔出了匕首:“大當家果然很有誠意,不過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大當家的美意,我怕是要辜負了。我也有句話想送給大當家,大當家年輕有為何必非要走歧路?若是我能許你一條大道,你可願迴頭?”


    匪首似乎是饒有興趣:“哦?大道?隻怕是你這條大道也未必就好走。”


    “大哥!不好了!有……有官兵來了。”


    匪首眉心微皺,然而臉上的笑意卻絲毫不減:“我派人跟了你一路都未見異動,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這麽把官兵引到這裏來的?”


    梁鶴禎還真是佩服他的冷靜:“大當家當務之急不應該是先想想自己的處境嗎?官兵已經將這裏包圍了,你逃不掉的。”


    匪首哈哈一笑,臉上充滿自信:“這世上還沒有什麽地方坤得住我,你信嗎?”


    看似十分張狂的話,任誰聽了都隻會覺得他死到臨頭還在嘴硬。然而梁鶴禎卻目光認真地點點頭:“我信。”


    他在等著梁鶴禎的嘲諷,卻沒想到等來他這麽兩個字。一時間,他都不知道怎麽接下茬了。


    官兵已經衝了進來,大廳裏頓時一片混亂。吃下烤全羊的匪徒,這會藥效開始發作渾身無力。


    梁鶴禎縱身落在了匪首麵前,他不急於動手,反而很認真地問了一句無關的話:“你殺過人嗎?”


    匪首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我手下的亡魂,沒有上千也有上百。”


    梁鶴禎聞言嗤笑搖頭:“我說的是,無辜的人。”


    匪首收斂去了笑容,他有些看不懂梁鶴禎了:“你倒是個有趣的,不過可惜沒機會跟你喝一杯了。”


    梁鶴禎卻道:“這可說不好,或許我們還會在見麵的,懷鉞。”


    懷鉞臉色忽然就繃緊了,目光像是要將梁鶴禎看穿一般。他的名字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是如何得知的?


    他認識他?不,懷鉞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


    懷鉞的戒備心起,手中的刀握緊眼中充滿了敵意。然而他全神戒備之時,梁鶴禎卻放下了手中劍:“你走吧,不要忘了乃父風骨。”


    懷鉞的眼神從警惕變成了疑惑:“你到底是誰?”


    梁鶴禎沒有說明,官兵越來越多,梁鶴禎已經給他放水了,現在不走之後可就不是那麽容易脫身了。


    懷鉞離開之前迴頭說了一句話:“後會有期,再見麵之前我一定會弄清楚你是誰。”


    梁鶴禎並沒有告訴懷鉞山腳下還有官兵駐守,以為他相信以懷鉞的身手那些人根本不成問題。當然,這也可以算是給他的一個考驗,若是連這點麻煩都解決不了,他將來如何能以性命相托。


    懷鉞,前世他沒來得及救他,這一世他不會讓他輕易死去。


    人質全部解救出來,隻是逃走了一個匪首。


    衙門審問了所有匪徒逼問匪首的下落,然而沒有一個人能說得上來。


    原因有二,第一他們其實在這之前並不是一夥人,而是各自隊伍都被朝廷清剿之後的漏網之魚。逃亡之後才組織在一起,而那匪首是一群人裏武功最高又有頭腦,所以就被推崇當了老大。


    懷鉞用的是假名,所以官府根本就查不到。再說懷鉞的樣子,梁鶴禎肯定他也是喬裝了一下的。


    梁鶴禎隻是有些不明白,懷鉞為什麽要混在匪窩裏?難道他是為了打探什麽消息嗎?


    梁鶴禎是等審訊全部結束後才離開的,這一次他沒賭錯,懷鉞領導下的馬匪並沒有殺過一個百姓。他們把人綁迴去從來沒有傷害過人質,隻是梁鶴禎哪去贖人的五千兩銀子不翼而飛。


    看來懷鉞離開之前,還是把這些銀子都帶走了。也罷,反正這五千兩也是縣令的贓款。如今沒了,他自己也會想辦法把這個漏洞填補上。


    “你要離開了嗎?你還要去找她?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接受現實呢?”


    梁鶴禎正要離開府衙,歐陽琅姝在他背後喊到。


    梁鶴禎沒有迴過頭:“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說完,直徑離開。


    梁鶴禎迴了上河村,有了新線索自然也要告知父母一聲。


    梁鶴禎決定去一趟潯陽城,傅綿娘沒有攔住他,但是她之手了一句話:“禎兒,不要忘了你的使命,沒有任何事情能比這更重要。”


    梁鶴禎深深地對傅綿娘行了一禮:“兒記得。”


    傅綿娘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夫妻兩給兒子準備了一些幹糧,目送他騎著馬揚長而去。


    “禎兒他娘,不用擔心,禎兒一向有分寸。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難得有些人能走進他的心裏,你就隨他去吧!”


    梁二海平時話少,但有時說出來的話卻很有道理。傅綿娘隻能點點頭:“我隻是擔心他沉淪於兒女情長,忘記了自己的大事。不過你說得對,他心有乾坤,是我多心了。”


    傅綿娘忽然一臉疑惑問:“他爹,你說小染真的還活著嗎?”


    梁二海沉默了片刻又很肯定地點點頭:“孩他娘,你難道不覺得小染身上處處都是迷嗎?雖然她身上有古怪,但自從她來了我們梁家之後,我們全家的生活都越來越好這是不爭的事實。”


    傅綿娘笑著點點頭:“你說地不錯,小染或許就是個福星。既然是福星,又哪裏是那麽容易就死去的。”


    ————


    一方穀,蘇雲染已經能行動自如了。


    在穀中後山的藥田裏忙得不亦樂乎,這裏好多毒花毒草聞所未聞,所以她還拿了一些進入空間種植。


    “雲染,別弄了,穀主迴來了。”琴羽在這穀中除了穀主,還沒見過第二個這麽癡迷的人。


    蘇雲染趕緊洗了洗手,收拾了一下自己:“我這樣去見穀主,不會很失禮吧?”


    一方穀的衣服很是素雅,多以白色為主。蘇雲染穿著有點心疼,畢竟她這段時間整日都在田間地頭,穿成這樣太容易髒了。


    所以她拜托琴羽從老奴仆哪裏得了一身粗布的舊衣裳,舊是舊了點,不過穿在她身上還是很質樸的。


    琴羽領著她去了一處名為悅然堂的屋子,進門便見太師椅上坐著一個約莫實四十多歲的女人。


    蘇雲染雖然判定她有四十多歲,不過從表麵上看她的樣子還是挺年輕的,這保養可以說已經是非常了得了。


    “蘇雲染拜見穀主,多謝穀主救命之恩。”蘇雲染規規矩矩地跪下,很是正經地給她磕了頭。


    容悅方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輕挑起,笑容嫵媚,猶如一朵妖嬈的罌粟:“你這是剛從藥田來的?”


    蘇雲染點了點頭,她確定自己身上並沒有沾染什麽藥味,但很顯然穀主卻聞到了。


    容悅方站起身:“起來吧,讓我瞧瞧你恢複得怎麽樣了?”


    容悅方查看了一下,笑了,這小丫頭的身體還真是異於常人。那麽重的傷沒死,這才養了多久就已經又活蹦亂跳了。


    “一方穀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琴羽都跟你說了吧?我聽說你很想家人,所以急著要離開?”


    蘇雲染看了一眼琴羽,而琴羽對她眨了眨眼,那意思她明白,是讓她切不可提起自己有相公這件事。


    “穀主,其實我……”


    容悅方笑著打斷了她的話:“你想離開這不是難事,隻要通過了九迷陣我自然會送你出穀。”


    蘇雲染點點頭:“我深知能留在一方穀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福氣,隻是我牽掛著家裏人,隻怕家裏人都以為我已經死了。穀主,不知我何時能入九迷陣?”


    容悅方癡癡笑了起來:“你就這麽著急嗎?那好,就今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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