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雁瞟了兩人一眼,心裏暗道沒出息。不過內心又不得不承認,蘇雲染這廚藝還真是當廚子的料。


    蘇雲染做好菜往外瞧了一眼,她輕笑一聲卻不著急把菜端出去。蔣氏一看她就是故意了,不由拉長個臉:“怎麽還不上菜!”


    蘇雲染抖了抖圍裙:“這客人都還沒上桌,當然不能上菜了。”


    梁千雪忍不住了:“二嫂,我們都餓了,你先上我們這一桌的吧!”本來還沒有那麽餓的,主要是這香氣太誘人了。


    蘇雲染很堅決地拒絕了:“雖然我們這是鄉下,但也斷沒有客人還沒到就自己先吃的道理。這要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笑話死去!”


    蔣氏瞪了梁千雪一眼,後者隻能委屈巴巴地坐迴去,猛地灌了半杯水下去。


    “雲染,我可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今天我可要多吃兩碗了!”姚春景性格開朗,嗓門也大,大老遠就聽她打趣了。


    蘇雲染迎了出去:“好!今天的飯菜管夠!大家都辛苦了,快入座吧!這就上菜了!”


    蘇雲染還準備了薄荷水白桃水,也用井水泡過冰涼爽口。隻可惜沒有檸檬,不然喝起來就更加舒爽了。


    “我的乖乖,這是什麽味道這麽好喝。涼嗖嗖的,還有一股桃子的香味。”


    “是啊,怪好喝的!我還吃到了桃肉了!”


    蔣氏聞言趕緊給蒙氏使了個眼色,蒙氏立即擠向前:“小染,快給點給我們嚐嚐。”


    蘇雲染抱著壺子一臉抱歉地對蒙氏道:“不好意思啊三嬸,前個我也隻得了兩個桃,今天全都弄來泡水喝了。你看就這一壺,隻夠客人品嚐了。”


    蒙氏就是想罵人也不好當著這麽多人麵前罵,灰溜溜地坐迴去把蘇雲染的話告訴了蔣氏,桌上七個人齊刷刷地朝蘇雲染這邊跑來了抱怨的目光。


    鄉下的宴席不分男女,所以粱三海也跟蔣氏她們一桌。


    上菜之前,蘇雲染把傅綿娘給拉到了一邊:“娘,待會就讓爹跟客人坐一桌招唿著,我們娘兩跟奶奶她們一桌。”


    傅綿娘一聽她這安排就知道了她的想法,不由無奈地笑了笑:“還是你想得周到,要是客人跟他們一桌,咱家今天肯定是要鬧笑話了。”


    婆媳兩商量好就讓梁二海把客人安排落座,菜一上桌香氣撲鼻。客人這邊還誇讚幾句才動筷子,另一桌菜一上桌立馬被分得明明白白。


    等婆媳兩上完菜招唿幾聲再落座,蔣氏這一桌的菜也就剩下了一點小菜了。肉食,那是被分得連肉汁都不見,看那盤子幹淨得都可以不用洗了。不用說,吃是肯定一下吃不完的,這是打包了。


    “啊,不好意思啊二嫂、小染,我們還以為你們坐那一桌就沒給你們兩留菜。不過這還有一點小菜,還有湯呢!別客氣啊!”蒙氏笑眯眯地把幾道素菜推到了她們麵前。


    婆媳兩對視一眼,一種預料中的無奈透了出來。


    “嗝……”打嗝聲像是傳染了一樣,從蔣氏一路就傳到了梁千雪。蘇雲染無奈地舀了舀湯鍋,除了生熟地裏麵是一塊骨頭都找不出來了。


    吃得差不多客人就在桌上聊起天來,蘇雲染放下筷子就去井便將涼粉拿了出來。涼粉麵上灑了一些白芝麻白糖和薄荷粉,吃起來就更香了。


    “鶴禎媳婦,這是涼粉吧?我之前在娘家時見人弄過,但沒有你這個結塊結得漂亮。”顧嬸端著碗左看右看,這涼粉塊是真漂亮。


    “我小時候我老娘倒是也去摘過這個果子,但是沒弄成,根本就不結塊。不管你們了,我先嚐一口……嗯,這也太好吃了吧!又爽口又香,這叫什麽……迴味無窮!”


    桌上的人哈哈大笑起來,這莊稼漢子拽詞的時候,就是沒說錯也能逗人笑。


    姚春景也忙不迭地吃了一口:“雲染,這真的是山上的野果子做的?不行不行,這麽好吃的東西,你可得教我做,不然以後饞了可怎麽辦呀?”


    蘇雲染大大方方道:“沒問題,待會我就把步驟教給大家。”


    蘇雲染飲料是沒做那麽多,但涼粉還是多備了一些,蔣氏這一桌也有份。一聽蘇雲染要把做涼粉的秘方教給別人,蔣氏有些生氣卻也沒有辦法,隻能在桌下踹了一下蒙氏和張氏。


    “你們待會也過去聽聽這涼粉是怎麽做出來的,還有你們三個小的也過去聽聽。多學一點手藝,以後到了婆家也拿得出手一些。”


    蔣氏吩咐了沒人敢反對,不過蒙氏卻很納悶:“娘,我怎麽覺得鶴禎媳婦是真的越來越邪門了!下河村蘇家是什麽人家,當家的是賭棍,老娘是有名潑皮,那她這手藝從哪學來的?”


    蔣氏也不是沒有相公這個問題,蘇雲染的確邪門。不說這廚藝了,就那一手醫術就已經夠邪門了。


    她解釋是說跟什麽老道士學的,那廚藝呢?總不能說也是跟老道士學的吧?


    張氏忐忑道:“娘,她該不會是真的被狐妖附身了吧?這就能解釋我們鶴禎他們一家都對她言聽計從的!”


    蔣氏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別說,當初她就說蘇雲染是狐媚妖子,可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一層。


    梁千雁扯了扯張氏的衣袖:“娘,別胡說八道,這世行哪有什麽鬼怪的。”


    蔣氏卻把張氏的話聽進心裏去了:“這是老大媳婦說得沒錯,要真是狐妖附身,得找個道行高的道長來收妖才行。這事得上點心,真是妖遲早得吃人!”


    蘇雲染可不知道蔣氏幾人已經對她開始了妖魔論,午飯過後又繼續與眾人去沙地。傍晚之前葡萄苗算是全部都種下了,鹿大林幫她拉了不少竹子迴來:“嫂子,你要這麽多竹子是搭棚嗎?”


    蘇雲染點點頭:“的確是要搭棚,不過還早,現在這些竹子我要用來當柵欄。”


    鹿大林幫叫來了幾個漢子,裝柵欄的速度一下就快了很多。天黑之前,柵欄全部都圍好了。付了工錢,本想邀他們到家裏吃晚飯,不過他們都拒絕了。


    “這種小活哪有又吃又拿錢的,嫂子你這麽做可是要虧本的。對了,我娘的病已經好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嫂子呢!”鹿大林爽朗一笑,揮揮手迴去了。


    蘇雲染迴頭看了看這片被青翠的竹子包圍起來的葡萄園,心中是說不出的喜悅。雖然這沙地不被人看好,但她一定要盡全力護理好。


    “娘子!”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還沒等她迴頭梁鶴禎長臂將她往後一帶,正好落入了他的胸膛。


    蘇雲染還是忍不住臉頰微紅,反正現在隔著老高的柵欄,外麵的人應該也看不見:“相公,你覺得怎麽樣?”


    梁鶴禎在她臉頰親了一下:“整理出來還真不錯,辛苦娘子了。”


    蘇雲染轉過身抱住他,側臉貼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今日怎麽迴來得這麽晚?可是衙門有什麽事?”


    梁鶴禎點點頭,他家娘子的直覺一向都挺準的。


    “朝廷已經正式下達了增加稅糧的公文,明天起各地就開始上繳。現在形勢很緊張,我看你的醉雲齋就暫時不用開了。”梁鶴禎有些心疼地拍拍她的後背安慰她。


    醉雲齋也是傾注了她不少心力,沒想到這麽不巧更好遇上了戰事。眼下糧價飛漲,有錢沒錢的都開始細著過日子。


    “你之前預料這戰事打不了多久,可現在朝廷還是再加收稅糧。不過戰事本來就是瞬息萬變,也的確難以預料。”


    梁鶴禎哈哈笑了起來,她家小娘子是在給他錯誤的預料找補嗎?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朝廷也是需要提前準備的。你說的也是對的,戰場瞬息萬變,所以就需要提前準備了。”


    比起稅糧,蘇雲染更擔心的事情應該是募兵的事。


    梁鶴禎搖搖頭:“募兵應該暫時用不到我們這一邊,你可以放心的。走吧,天黑了該迴家了。”


    兩人走在月華初上的河邊,蘇雲染忽然想起了崔檢:“對了,崔檢怎麽樣了?”


    梁鶴禎已經把崔檢和歐陽琅姝的事情告訴她了,蘇雲染當然是生氣的,沒想到自己還真成了農夫了。


    不過崔檢心地並不壞,他之前的確是要去參加天嶺書院的招考的。隻是不巧的是母親正好生病了,他沒有辦法隻好留下來先照顧母親,也是因為這樣錯過了考試。


    他父親在世前與縣令倒是有幾分交情,所以他就求到了縣令麵前,希望縣令可以給他寫一份舉薦信,讓他單獨考一次。


    不過縣令明麵上是客套說會幫忙,但實際上一直讓他等。身上的盤纏本來就不多,這等消息又花了今天的盤纏。崔檢就徹底明白過來,縣令根本就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就在他決定離開的時候,歐陽琅姝找到了他。讓他幹這種事他是不願的,可是歐陽琅姝一再保證隻是讓他故意接近蘇雲染,並需要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為了前程他應下來了,隻是沒想到一次不成,歐陽琅姝又找到了他。之前許諾的事情想要兌現,就必須再引蘇雲染到客棧一趟。


    事情有一就有二,崔檢昧著良心還是答應了。


    隻是沒想到事情壓根就不在歐陽琅姝的預料之內,非但沒有離間了他們夫妻兩,反而讓他們更加信任對方。


    “娘子,你不恨崔檢嗎?他差點就毀了你的名節。”梁鶴禎其實心裏有答案,但還是想聽聽她怎麽說。


    “恨他?我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花時間去恨他也太浪費我的時間了吧?再說了,他幫歐陽琅姝作妖的結果是自己弄得一身傷,這也算是報應了。”


    這答案果然如梁鶴禎所想,他陷入了沉思,蘇雲染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反應過來。


    “相公,你是覺得我應該恨他嗎?”蘇雲染瞧他這個樣子,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讓他不高興了。


    梁鶴禎搖搖頭:“不,你說得沒錯,花時間去恨一個不相幹的人簡直浪費時間。我隻是在想,他的才華。”


    蘇雲染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她怎麽覺得自家相公似乎有些惜才:“他的才華很好嗎?這個我倒是沒有注意到。不過人品大於一切,要是給點好處就跟人狼狽為奸,那這種人以後當了官也是貪官奸臣。”


    梁鶴禎點點頭:“娘子所言極是。他的確有些真材實料,但人品還需再考量一二。”


    蘇雲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相公……你這語氣這麽聽著好像……好像是個吏部負責考核的大官呢?”


    梁鶴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十年寒窗苦讀不容易,他這麽著急想入天嶺書院也是有原因的。他雖然已經是秀才,但全家隻有他一個男丁,若是秋闈不能考取舉人,那他還是避免不了被納入徭役的人選。”


    蘇雲染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古代才是真正的‘知識改變命運’。”


    梁鶴禎一臉問號:“古代?”


    蘇雲染訕訕一笑:“我是說……從古至今。”


    梁鶴禎卻一本正經的糾正她:“這話可不準確,往前倒幾百年這世上的寒門子弟可是連入仕的機會都沒有的。經過朝代變遷,士族大家被削弱這才給了寒門出將入相的機會。”


    蘇雲染眼嘴偷笑:“受教了,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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