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都還沒有等他看清楚麵前這個人,他再次因為疼痛而昏迷了過去。


    蘇雲染也不管他,專心地將傷口縫合起來。這天氣變得炎熱,這麽嚴重的傷口很容易感染發炎。她又去找了一些清熱的草藥給他擦拭傷口,光這樣還是不夠,要是能有點消炎藥就好了。


    他身上大大小小傷口數十道,等她一一處理好都已經快到中午了。


    擦了擦汗,蘇雲染累得腰杆都直不起來了。也是到了這會,她才終於有時間將這人看仔細。


    嗬,好生英俊的男人,這一雙劍眉淩厲得很。他的英俊跟梁鶴禎不同,梁鶴禎偏於文人氣質,而這個男人通身的淩厲氣派,即使是受傷昏迷,也絲毫遮不住他英武的氣質。


    這男人怎麽辦?就把他扔在這裏嗎?萬一跟他打鬥的人又追上來怎麽辦?還是說說剛才跟他打鬥的人以為他死了,所以才走了?


    可是他身形可比梁鶴禎魁梧多了,這麽壯碩的爺們要她一個弱女子扛下山,這不是開玩笑嗎?


    可就這麽把一個重傷的人扔在這裏,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蘇雲染很是糾結,順著溪流又采了不少清熱的草藥,結果有了意外之喜。


    丹參!紫色的小花花,果然是丹參!


    果然是好人有好報,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這就算是在危險之中救下他的福報吧?


    蘇雲染十分小心地將根須挖了出來,火速拿去空間裏種植。丹參對土壤的酸堿沒有太高要求,可比人參容易栽種。


    留下幾根丹參在背簍裏,她清洗了一下剛才采摘的清熱藥草。正要起身,忽然看見水裏倒影這另一個人的影子,蘇雲染頓時嚇得臉色都白了。


    一個沒注意,整個人前傾差點就栽到了水裏。


    若非是身後的人拽了她一把,不然她就真的要鑽進水裏了。不過那人拽住她的同時也發出了疼痛的呻吟,待她站穩他麵色慘白問到:“是你給我處理的傷口?”


    那聲音沙啞,似乎多說一個字他就能斷氣似的。說完他身形晃悠悠的,好像隨時都要倒下去一樣。


    蘇雲染趕緊去拉過去,這男人的意誌力強悍到了什麽程度?傷成那個鬼樣,他竟然昏迷了一會還能站起來走動,服了服了!


    “你別亂動,我好不容才幫你把傷口縫合好。你胸口的傷口非常嚴重,稍有不慎就會感染發炎,要命的。”


    蘇雲染將幾種清熱解毒的草藥搗碎,用手絹包好擠出了綠油油的藥汁強行讓那人喝下:“怎麽?你怕有毒啊?”


    那人看了一眼蘇雲染,然後一滴不剩全都喝了下去。


    這就對了嘛,聽話的病人才可愛。


    “那個……我也不問你是誰,你也不用問我是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用感激我。那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我還有事先走了。這包藥是外敷止血清熱的,這包藥是內服的。”


    都這個時間了,相公都該等著急了吧?


    蘇雲染剛走幾步,那人沙啞地聲音傳來:“站住!我從不欠誰人情,這塊玉佩你拿去!”


    蘇雲染轉身看了一眼那塊玉佩,無論是玉質還是雕刻都不是一般的精細。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這可玉佩絕對是價值連城。這樣東西很可能象征他的身份,所以她拿到手裏隻怕是燙手山芋。


    “我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用謝。”她轉身就走,並不知道那人竟然在她轉身之際準確無誤地將玉佩扔進了她的背簍裏。


    蘇雲染走了之後,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群著裝統一的人尋了過來。


    卓易心急如焚,林裏裏的屍體他已經留了人處理,可是就是不見自家公子的身影。


    “統領,那邊好像有個人!”


    卓易望了過去,雖然離得有些遠,不過他還是一眼就確定了那邊的人就是自家公子。


    卓易到了藺翊承跟前,藺翊承昏沉的意識這才清醒了過來。


    卓易單膝跪在地上:“公子!屬下來遲請公子責罰!公子受傷了,寧大夫快!”


    藺翊承擺擺手:“不必了,已經有人處理好了。”


    卓易這才發現藺翊承身邊還放著兩包草藥,雖然很好奇究竟是誰救了他家公子,不過公子現在這麽虛弱並不是適合多問。


    ————


    蘇雲染剛下了山,還沒到村口就遠遠地看到了梁鶴禎騎著馬就朝著這邊而來。


    心裏忽然很甜,有人總在為自己擔心這感覺還是挺不錯的:“相公!”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梁鶴禎,身上的氣質忽然就比以往多了一些英氣。若是手中再拿把劍,就像是電視劇裏英俊不凡的少年將軍。


    梁鶴禎拉住了韁繩:“發什麽呆呢?你這一去就是半天,爹娘都擔心壞了。讓我看看,可是受傷?有沒有摔著?”


    梁鶴禎將她左右仔細瞧了瞧:“找不到丹參大可以去藥鋪買,以後不準再這樣了。”


    梁鶴禎想嚴肅,然而關心的眼神是是絲毫也兇不起來。蘇雲染有些心虛,采藥倒是不危險,不過她……


    蘇雲染還在想著要怎麽跟梁鶴禎說起救下的那男人,要怎麽說才不那麽驚險?


    梁鶴禎將她抱上馬背,一夾馬腹揚長而去。


    到了村口,梁鶴禎拉住了韁繩:“娘子,村裏長舌婦多,有些難聽的話我們就當沒聽見,別往心裏去。”


    蘇雲染一愣,好好的,梁鶴禎幹嘛突然跟她說這些?不對勁,難道村裏又有什麽對她不利的謠言?


    難道是蔣氏?昨晚她撂下話要分家,蔣氏心裏肯定不舒服。蔣氏還能說她什麽,總不過就是一個不孝之類的。


    蘇雲染點點頭:“我知道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就不可能不讓他們說。”


    馬匹在村裏有些紮眼了,要說村裏的交通工具最好的就是牛車了。還有少數有驢車的,但馬車絕對是獨此一家。


    進了村子之後梁鶴禎拉了韁繩放慢了速度,蘇雲染一路都能看到各目光看向她。


    有鄙夷有不屑,還有憤怒。


    蘇雲染就納悶了,她不過是說出了一個事實而已,至於被全村人唾棄嗎?


    “傅綿娘你看你選的好媳婦啊!全村都傳遍了,我們梁家的臉都讓她給丟盡了!不管怎麽說,那不守婦道的女人必須得浸豬籠!我們梁家雖然窮,可世代清白絕不容許這樣不貞的女人玷汙梁家的清白!”


    還沒進門就聽見蔣氏哭天搶地地痛斥自己,蘇雲染聽著有些不對味了。


    不貞的女人?她嗎?看來是她想錯了,這一迴早上來的麻煩可不是蔣氏常用的‘不孝’。


    “奶奶這話可就讓我費解了,什麽不守婦道、不貞的女人?空口白牙張嘴就往我身上潑髒水,別以為你是長輩就可以為老不尊!你平日怎麽罵我都忍了,可這種關乎名節的事,誰敢汙蔑我我可不讓她有好果子吃!”


    蘇雲染是真的怒了,到了這個世界以來她還從未這麽動怒過。


    名節清白在前一世或許看得不那麽重要,但在這個時代名節二字卻是可以隨時殺死人女子的利器。


    空虛來風就敢說要拿她去浸豬籠,這是謀殺,蓄意謀殺!


    蔣氏梗了梗脖子,好像是被蘇雲染這氣勢給震懾到了。然而片刻後她又兩手叉腰,挺直了腰板:“你個小賤人還敢威脅我!你在鎮子上做的那些好事,真以為都沒有人知道嗎?”


    梁鶴禎向前將蘇雲染護在身後:“奶奶,我說過了,我不想再聽到任何對娘子不利的話。我娘子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蔣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向梁鶴禎:“你……你也是瞎了眼了!這小妖精到底是給你們灌了什麽迷魂湯了!一個兩個給她說話,難道那麽多人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都不算?非要等到捉奸在床才算嗎?”


    來勁了是不是?蘇雲染火冒三丈,梁家的院子外又湧過來一群看熱鬧的人。這個流言從昨天就開始流傳了,到了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了。


    二條娘擠了向前:“誰汙蔑你了!蘇雲染你跟那男人在茶樓幽會我們可都看見了!”


    一旁還有幾個婦人也在附和:“就是,我們可都看見了!鶴禎啊,你就是被她給騙了!你是沒有看見呀,她跟那男人是有說有笑別提有多親熱了!”


    梁鶴禎伸手就將蘇雲染摟住,目光銳利地掃向議論紛紛的眾人:“我再說一次,誰再說我娘子的壞話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將手中的一塊石頭擲了出去,石頭打在了院子外的一棵竹子上。哢嚓一聲,竹子應聲倒下,眾人一片唏噓紛紛禁聲。


    二條娘有些不服氣:“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我們也是看在同村的份上不想你吃虧這才好心提醒你。沒想到好心當成驢肝肺,活該你當王八!”


    二條娘的話是越說越小聲,沒有人看到梁鶴禎是怎麽出手的,隻見二條娘哎呀一聲,好好的就一屁股摔倒在地。


    “你們……剛才是誰打我!”二條娘扯開了嗓子喊,梁鶴禎一個淩厲地眼神望過去,她咽咽口水站起身朝著梁家的大門口啐了一口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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