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今兒你們都察院那裏……可有言談報紙上的女子碰死之事？”
酒足飯飽，鍋子盡興。
各歸各家。
酒水……彼此喝的不算多，明兒畢竟還要前往翰林院，若是醉醺醺的起不來，就不好了。
老爹的院落所在，秦鍾稍作整理便是前往。
晨昏定省，每日都要問安、閑聊，所談或許都是一些常見的事情，都是一些沒啥意義的事情，都是一些瑣碎之事。
感覺，不一樣。
如老爹所言，他再活也活不了多少年，如今多說一些話，就是一些話。
於此，秦鍾無言。
道理是那個道理，說起來就小小奇怪了。
親自衝泡茶水，雙手遞過去一杯，秦鍾笑語詢問一事，老爹每日也都看報紙的。
想來知道那件事。
“……”
“浮香樓那個女子碰死之事？”
“有看到。”
“事情……不算大，隻是刻印此事的報紙不少，京城上下倒是沸沸揚揚的。”
“估計順天府衙要頭大了。”
“那女子是摻了一些，多為遇人不淑，再加上一些其它的事情，一頭碰死在浮香樓！”
“這件事……京城都在議論，應不會輕易了解，估計會死幾個人。”
“也可為慰！”
秦業接過茶水，輕掀蓋碗，濃香溢出……不是自己平日裏喜歡喝的西湖龍井。
而是花茶！
是鍾兒讓人專門配置的花茶，鍾兒所言時而搭配花茶，喝著對身子更好。
這一點……鍾兒通曉醫道，隻有依他了，對身子是否有益處先不說，嗅著花茶清香，喝著清甜滋味。
還是不錯的。
很是怡人。
……
至於鍾兒所言的那件事……微微頷首，都察院的事情不算很多，報紙也有一觀。
同僚也有言語。
論來，在青樓碰死的人，不算什麽，都察院裏的卷宗……有一些女子比那女子還要淒慘。
所不同。
就是那女子鬧出來的動靜很大。
報紙之故？
采風人之故？
運氣？
都被各大報館的采風人碰到了？
算那個浮香樓運氣不好。
接下來肯定要倒黴，眼下……事情正在順天府衙，就看順天府尹如何處理了。
京城都傳遍的事情，宮裏一定也會知道的。
以陛下的性情，說不得就會過問過問，陛下若是過問……無論什麽緣由，這件事都不會輕易了解。
死人，是肯定的。
對那女子而言，也算一件好事。
“……”
“明兒，隻怕事情更大了。”
“今兒和同僚一塊用飯的時候，淳峰說道一事，想要將涉及那女子身死的所有人都要查一遍！”
“……”
“……”
老爹的迴應，多平靜了一些。
也在意料之中。
京城之大，京城人之多，每一日都要死人，死法可能還不一樣，那個一頭碰死在浮香樓的女子可憐！
除了她，京城還有更為可憐之人！
老爹活了大半輩子，各種各樣的事情都見過，都聽過，都了解過，多平靜……也是正常。
昨兒那件事鬧大了，會死人！
也和自己所想差不多。
順天府肯定要對那件事有一個交代，普通的交代肯定不行，人死了，肯定要有人償命。
這是樸素的道理。
也是最直接的道理。
對那個一頭碰死的女子而言，也是好事。
奈何。
有些人要將那件事弄大。
於一些事情，秦鍾沒底，而淳峰所請……自己也難以拒絕，事情都已經吩咐下去了。
明兒報紙出來，就意味著京城報館參與其中了，在一些人眼中，小王爺和自己也可能參與了。
也許，還有人會聯想到恭王爺身上！
那就……。
聽起來有些荒唐。
實則，可能性很大。
老爹，宦海一輩子，不知可有所言？尤其……浮香樓、鴻樂賭場背後是那些人！
也沒有隱瞞，一一和老爹說了。
老爹做官一輩子，沒有升遷很快，並不意味著老爹不聰明，升遷……有時候和一個官員聰明與否並不重要。
甚至於大多數時候都不重要。
“……”
“你……，你……，你就直接應下了？”
“要將他的文字刻印在報紙上？”
“你……，你這麽衝動的？”
“你都知道浮香樓背後是那些人，你還……直接應下了？”
“你……，還是少年心性，還是太容易衝動，還是太容易被一些所謂的正義、邪惡之事影響！”
“正義！”
“正道！”
“邪惡！”
“惡人！”
“不是那般簡簡單單就劃分的，為父以前和你說過那些道理，你晚上全忘了？”
“淳峰！”
“我知道他，他在殿試的文章我一字字的讀過，看來其人如文章。”
“這樣的人做官多有艱難，除非陛下願意一力提攜，除非朝中有很賞識他的人。”
“就如前明的海瑞，雖然名氣很大，實際上不入中樞，不入內閣機要！”
“如此，再有名氣又如何？”
“……”
“你……，鍾兒，你太衝動了！”
“恭王世子，你將事情和他說了？他沒有意見？直接應下了？”
“這……，一些事情對他來說，恭王世子是皇親貴族，先天就是貴人，那些事情對他不算什麽！”
“對你就不一樣了！”
“你……。”
“對了，那些報紙明兒才會全部刻印出來，現在……現在將它們攔住，應該可以吧？”
聽著兒子所言。
秦業原本平靜祥和的神情……驟然一怔，而後微變，數十個唿吸之後，已然大變、失色。
手中的茶水都顧不得喝，直接置於身邊的案上。
再次看向兒子，多有皺眉，多有搖頭，多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鍾兒也都說了……可能會有不太好的影響。
如此，他還應下？
浮香樓、鴻樂賭場背後竟然是那些人？
那些人家！
鍾兒既然知道，還那般施為？
真是……有些小小的糊塗！
自椅子起身，再次搖搖頭，鍾兒……不該摻和其中的，不該應下那件事的。
不過，還好！
報紙是明兒才會刻印出來，現在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爹！”
“……”
“您消消氣，息息怒！”
“其實……一些事、一些道理，當時我也有想到，但……淳峰這樣的人很難得！”
“其實，我很佩服這樣的人。”
“也佩服他能夠想出這樣的事情。”
“他這樣的人，一般很難有求於別人，為了那個一頭碰死在浮香樓的女子，淳峰選擇追究到底！”
“希望將一些人盡可能的處理。”
“這份心……很難得。”
“初入翰林院的時候，淳峰就說了，他將來不會留在翰林院，也不會留在京城，他會選擇外放，爭取外放。”
“要親自做一些事情。”
“那篇文章……署名是他，比起我受到的影響，他……受到的影響會更大。”
“於我……其實還好，我才年歲多大，受一點麻煩，受一些挫折並無什麽。”
“淳峰以後就可能麻煩了。”
“他……很難得。”
“我便是應下了。”
“至於現在將文章撤迴來，還是不了，明兒還是刻印之，傳遞京城各處吧。”
“……”
“此外，爹您說的一些影響、麻煩，我覺……可能也非麻煩，也非一些壞的影響。”
“浮香樓。”
“鴻樂賭場。”
“那些地方的背後是寧榮兩府賈璉、薛蟠還有十二侯世交故友之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些人、一些家族的榮光不會世代永久傳承的。”
“欲要長遠，唯有順大勢而為。”
“大勢。”
“淳峰所為……也許就契合大勢了。”
“甚至於我覺有些人可能會借著這件事生事，甚至於……宮裏也會心動。”
“畢竟機會不容易得到。”
“……”
“至於接下來爹您於我擔心的事情，縱然發生，也無礙，接下來我老老實實在翰林院編書就可！”
“說不得，那些人身上都幹幹淨淨的，就是他們的運道了。”
“若是身上有礙，就是他們自找的麻煩了。”
“……”
好吧。
老爹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就知道老爹聽到自己所為那件事的第一反應就是神情不悅，想要讓自己將那份文章拿迴來。
不要刻印在報紙上。
倘若接下來事情鬧大了，對自己的影響肯定有，那些人要看自己不順眼？
自己也不怕。
他們也得有那個資格才是。
如今的中樞重臣中，他們並無一人。
自己又隻是一個翰林編修，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年歲又如此，想來也不會有很大的動靜。
淳峰！
就不一樣了。
他會很麻煩。
卻也可能會得到極大的好處。
殿試之後，他那份卷子……自己也看了，論經義文章水準，其實在十份卷子中不為上。
最終還是落於第二名，點中榜眼！
可見陛下心思。
更有……浮香樓、鴻樂賭場背後的人是那些，淳峰保不齊就誤打誤撞將一些事情推進了。
自己和淳峰是同僚，幫上一把……無礙。
……
總之，自己應不會有很大的麻煩，就算有，也不怕。
反倒是，真要徹底鬧大了，鬧開了，最後的結果很不一般，於自己可能也有別樣的好處。
雖然，自己不需要那樣的好處。
論來，也是順大勢前進。
大勢？
什麽是大勢？
老爹比自己更清楚！
老師前段時間還和自己隱約提起一些。
……
刨除複雜所思，最根本、最簡單……淳峰所作所為，值得自己心力助之。
自己希望他可以將事情做成。
希望他期待的追究到底有成！
那對於京城之民，有莫大的好處，也能夠淨化京城的一些雜亂氣息。
至於賈璉他們是否真的卷入其中，就看他們各自的運道了，以此事影響，性命危險不至於！
應該不至於！
用飯
“今兒你們都察院那裏……可有言談報紙上的女子碰死之事？”
酒足飯飽，鍋子盡興。
各歸各家。
酒水……彼此喝的不算多，明兒畢竟還要前往翰林院，若是醉醺醺的起不來，就不好了。
老爹的院落所在，秦鍾稍作整理便是前往。
晨昏定省，每日都要問安、閑聊，所談或許都是一些常見的事情，都是一些沒啥意義的事情，都是一些瑣碎之事。
感覺，不一樣。
如老爹所言，他再活也活不了多少年，如今多說一些話，就是一些話。
於此，秦鍾無言。
道理是那個道理，說起來就小小奇怪了。
親自衝泡茶水，雙手遞過去一杯，秦鍾笑語詢問一事，老爹每日也都看報紙的。
想來知道那件事。
“……”
“浮香樓那個女子碰死之事？”
“有看到。”
“事情……不算大，隻是刻印此事的報紙不少，京城上下倒是沸沸揚揚的。”
“估計順天府衙要頭大了。”
“那女子是摻了一些，多為遇人不淑，再加上一些其它的事情，一頭碰死在浮香樓！”
“這件事……京城都在議論，應不會輕易了解，估計會死幾個人。”
“也可為慰！”
秦業接過茶水，輕掀蓋碗，濃香溢出……不是自己平日裏喜歡喝的西湖龍井。
而是花茶！
是鍾兒讓人專門配置的花茶，鍾兒所言時而搭配花茶，喝著對身子更好。
這一點……鍾兒通曉醫道，隻有依他了，對身子是否有益處先不說，嗅著花茶清香，喝著清甜滋味。
還是不錯的。
很是怡人。
……
至於鍾兒所言的那件事……微微頷首，都察院的事情不算很多，報紙也有一觀。
同僚也有言語。
論來，在青樓碰死的人，不算什麽，都察院裏的卷宗……有一些女子比那女子還要淒慘。
所不同。
就是那女子鬧出來的動靜很大。
報紙之故？
采風人之故？
運氣？
都被各大報館的采風人碰到了？
算那個浮香樓運氣不好。
接下來肯定要倒黴，眼下……事情正在順天府衙，就看順天府尹如何處理了。
京城都傳遍的事情，宮裏一定也會知道的。
以陛下的性情，說不得就會過問過問，陛下若是過問……無論什麽緣由，這件事都不會輕易了解。
死人，是肯定的。
對那女子而言，也算一件好事。
“……”
“明兒，隻怕事情更大了。”
“今兒和同僚一塊用飯的時候，淳峰說道一事，想要將涉及那女子身死的所有人都要查一遍！”
“……”
“……”
老爹的迴應，多平靜了一些。
也在意料之中。
京城之大，京城人之多，每一日都要死人，死法可能還不一樣，那個一頭碰死在浮香樓的女子可憐！
除了她，京城還有更為可憐之人！
老爹活了大半輩子，各種各樣的事情都見過，都聽過，都了解過，多平靜……也是正常。
昨兒那件事鬧大了，會死人！
也和自己所想差不多。
順天府肯定要對那件事有一個交代，普通的交代肯定不行，人死了，肯定要有人償命。
這是樸素的道理。
也是最直接的道理。
對那個一頭碰死的女子而言，也是好事。
奈何。
有些人要將那件事弄大。
於一些事情，秦鍾沒底，而淳峰所請……自己也難以拒絕，事情都已經吩咐下去了。
明兒報紙出來，就意味著京城報館參與其中了，在一些人眼中，小王爺和自己也可能參與了。
也許，還有人會聯想到恭王爺身上！
那就……。
聽起來有些荒唐。
實則，可能性很大。
老爹，宦海一輩子，不知可有所言？尤其……浮香樓、鴻樂賭場背後是那些人！
也沒有隱瞞，一一和老爹說了。
老爹做官一輩子，沒有升遷很快，並不意味著老爹不聰明，升遷……有時候和一個官員聰明與否並不重要。
甚至於大多數時候都不重要。
“……”
“你……，你……，你就直接應下了？”
“要將他的文字刻印在報紙上？”
“你……，你這麽衝動的？”
“你都知道浮香樓背後是那些人，你還……直接應下了？”
“你……，還是少年心性，還是太容易衝動，還是太容易被一些所謂的正義、邪惡之事影響！”
“正義！”
“正道！”
“邪惡！”
“惡人！”
“不是那般簡簡單單就劃分的，為父以前和你說過那些道理，你晚上全忘了？”
“淳峰！”
“我知道他，他在殿試的文章我一字字的讀過，看來其人如文章。”
“這樣的人做官多有艱難，除非陛下願意一力提攜，除非朝中有很賞識他的人。”
“就如前明的海瑞，雖然名氣很大，實際上不入中樞，不入內閣機要！”
“如此，再有名氣又如何？”
“……”
“你……，鍾兒，你太衝動了！”
“恭王世子，你將事情和他說了？他沒有意見？直接應下了？”
“這……，一些事情對他來說，恭王世子是皇親貴族，先天就是貴人，那些事情對他不算什麽！”
“對你就不一樣了！”
“你……。”
“對了，那些報紙明兒才會全部刻印出來，現在……現在將它們攔住，應該可以吧？”
聽著兒子所言。
秦業原本平靜祥和的神情……驟然一怔，而後微變，數十個唿吸之後，已然大變、失色。
手中的茶水都顧不得喝，直接置於身邊的案上。
再次看向兒子，多有皺眉，多有搖頭，多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鍾兒也都說了……可能會有不太好的影響。
如此，他還應下？
浮香樓、鴻樂賭場背後竟然是那些人？
那些人家！
鍾兒既然知道，還那般施為？
真是……有些小小的糊塗！
自椅子起身，再次搖搖頭，鍾兒……不該摻和其中的，不該應下那件事的。
不過，還好！
報紙是明兒才會刻印出來，現在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爹！”
“……”
“您消消氣，息息怒！”
“其實……一些事、一些道理，當時我也有想到，但……淳峰這樣的人很難得！”
“其實，我很佩服這樣的人。”
“也佩服他能夠想出這樣的事情。”
“他這樣的人，一般很難有求於別人，為了那個一頭碰死在浮香樓的女子，淳峰選擇追究到底！”
“希望將一些人盡可能的處理。”
“這份心……很難得。”
“初入翰林院的時候，淳峰就說了，他將來不會留在翰林院，也不會留在京城，他會選擇外放，爭取外放。”
“要親自做一些事情。”
“那篇文章……署名是他，比起我受到的影響，他……受到的影響會更大。”
“於我……其實還好，我才年歲多大，受一點麻煩，受一些挫折並無什麽。”
“淳峰以後就可能麻煩了。”
“他……很難得。”
“我便是應下了。”
“至於現在將文章撤迴來，還是不了，明兒還是刻印之，傳遞京城各處吧。”
“……”
“此外，爹您說的一些影響、麻煩，我覺……可能也非麻煩，也非一些壞的影響。”
“浮香樓。”
“鴻樂賭場。”
“那些地方的背後是寧榮兩府賈璉、薛蟠還有十二侯世交故友之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些人、一些家族的榮光不會世代永久傳承的。”
“欲要長遠，唯有順大勢而為。”
“大勢。”
“淳峰所為……也許就契合大勢了。”
“甚至於我覺有些人可能會借著這件事生事，甚至於……宮裏也會心動。”
“畢竟機會不容易得到。”
“……”
“至於接下來爹您於我擔心的事情，縱然發生，也無礙，接下來我老老實實在翰林院編書就可！”
“說不得，那些人身上都幹幹淨淨的，就是他們的運道了。”
“若是身上有礙，就是他們自找的麻煩了。”
“……”
好吧。
老爹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就知道老爹聽到自己所為那件事的第一反應就是神情不悅，想要讓自己將那份文章拿迴來。
不要刻印在報紙上。
倘若接下來事情鬧大了，對自己的影響肯定有，那些人要看自己不順眼？
自己也不怕。
他們也得有那個資格才是。
如今的中樞重臣中，他們並無一人。
自己又隻是一個翰林編修，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年歲又如此，想來也不會有很大的動靜。
淳峰！
就不一樣了。
他會很麻煩。
卻也可能會得到極大的好處。
殿試之後，他那份卷子……自己也看了，論經義文章水準，其實在十份卷子中不為上。
最終還是落於第二名，點中榜眼！
可見陛下心思。
更有……浮香樓、鴻樂賭場背後的人是那些，淳峰保不齊就誤打誤撞將一些事情推進了。
自己和淳峰是同僚，幫上一把……無礙。
……
總之，自己應不會有很大的麻煩，就算有，也不怕。
反倒是，真要徹底鬧大了，鬧開了，最後的結果很不一般，於自己可能也有別樣的好處。
雖然，自己不需要那樣的好處。
論來，也是順大勢前進。
大勢？
什麽是大勢？
老爹比自己更清楚！
老師前段時間還和自己隱約提起一些。
……
刨除複雜所思，最根本、最簡單……淳峰所作所為，值得自己心力助之。
自己希望他可以將事情做成。
希望他期待的追究到底有成！
那對於京城之民，有莫大的好處，也能夠淨化京城的一些雜亂氣息。
至於賈璉他們是否真的卷入其中，就看他們各自的運道了，以此事影響，性命危險不至於！
應該不至於！
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