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玄武湖!”


    “如今天色還有光明,已經這般熱鬧了。”


    一個錢莊。


    耗費自己一下午的時間。


    臨近年底,也算是為他們開個會,梳理一下今年的進度,以及接下來的任務重心。


    不知不覺,便是臨近酉時。


    按照老爹帖子上的時間,酉時初,玄武湖邀月榭便是準備開始,是以……歸府稍有整理一下,便是前往。


    老爹已經迴來了,晚上要和同僚去吃酒,老爹這日子……也挺瀟灑。


    尋常的一件士子青色長衫,搭著厚實的坎肩,束發青巾,一條寶蘭戲童紋金縷帶係在腰間。


    絲絛而落,絡子包裹美玉,探手把玩,乘坐馬車出現在玄武湖邊緣。


    玄武湖!


    留都皇城旁的湖泊,占地方圓三四裏的樣子,景色相當優美,應該一直有人打理的緣故。


    冬日時節,湖邊都有蒼翠林立,更有臨近的長湖要道,休憩的涼亭不遠便是矗立。


    更有入目可見的亭閣台榭,此刻已經彩燈明耀,歡鬧之音傳蕩,湖邊……畫舫之舟往來,速度很慢,站在湖邊,已然嗅到酒水之香。


    這般風流……非京城可有。


    京城那裏還真沒有。


    須臾!


    來到邀月榭之地,這裏是玄武湖邊一處稍大的亭閣之地,很適合多人在此飲酒作樂。


    入口處,有專人守護,拿出帖子。


    自有兩位褐衣布袍的小廝在前引路,秦鍾帶著多福、秦瓦入內,行入一處名為沁泉亭的朗闊之地。


    聽領路的小廝所言,自己的帖子是貴人賓客的帖子,會在邀月榭最好的位置。


    “這裏還真大!”


    沁泉亭。


    這裏不小,是方長的構造,目視而下,長應該有六丈左右,寬三丈有餘。


    本為空曠之地,四周紅柱而落,此刻裏麵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


    中間留有足夠的場地,兩側、最前方則是各有食案林列,案上擺放著瓜果點心。


    一張張蒲團也是落下。


    除了自己之外,這裏也有不少其他人!


    年歲不一,須發灰白的老者也有,年輕一些的也有,約莫二三十人,正三五成群的說著話。


    都不認識。


    “走!”


    “先歇會!”


    秦鍾指了指臨近此亭入口的一張長案,那裏……應是偏僻所在,無人待在那裏。


    於多福二人笑語,坐於那張案後。


    從案上拿了一顆柑橘,輕嗅之,還是新鮮的,並未剝開食用,手中把玩著。


    “少爺,這裏的人越來越多了。”


    多福二人在身後站著,百無聊賴的四周看著,多有新奇。


    “鍾叔,外麵的人也不少。”


    秦瓦指了指沁泉亭之外,那裏是玄武湖之地,三尺岸台之外,正有數艘彩繡輝煌的畫舫大船平齊而立,上麵也有不少人走動。


    至於沁泉亭其餘方位,則是蜿蜒的遊廊以及鄰近的寬闊場地,那裏也有落下敞棚,木桌、木凳擺放。


    “畫舫!”


    “京城之地少見。”


    畫舫!


    皆為裝飾精致,造型漂亮的遊船,環繞沁泉亭周圍,越有四艘大畫舫,畫舫上的一處處閣樓房間皆門窗洞開。


    連鎖成片,不少人往來,女子也夾雜其中。


    運河南下入江蘇以來,這樣的畫舫見到好多,此間畫舫多一層有餘,二層不多。


    自己南下乘坐的樓船,也可以看做大型的畫舫。


    “橘子挺甜。”


    坐在案後,無聊的以觀四周,這裏的人……自己沒有認識的,若非是好奇江南名士雅客……自己也不會前來。


    待在房裏,看看書不好嘛?


    逗弄自己的小丫頭不好嘛?


    如今身子有成,和采星她們做一做遊戲不好玩嘛?


    下午在錢莊那裏沒少喝茶水,此刻肚子都有點餓了,案上的點心……味道一般。


    瓜果尚可。


    甄家!


    今兒聽老爹說過他們家。


    他們家在江南都是有名的望族,和賈家關係相當好。


    甚至於百年前,前明歲月的時候,賈家和甄家就是姻親之家,後來前明出事,大楚而起。


    賈家運勢極好,寧榮二公隨軍殺伐戰鬥,一門雙公,榮耀至極,與之相比,甄家稍稍遜色一些。


    在軍功上並無顯耀,然……卻有先祖入機要之地,運籌帷幕,亦有功勳,得封侯爵之位。


    ——毅親侯!


    惜哉,甄家先祖英年早逝,爵位降襲,子嗣之中,也無人能夠承擔大任,難以繼續留在機要之地。


    是以,多年前,隨著甄家族人護送甄家先祖迴金陵安葬的時候,便是不在迴京城。


    隻留下一房在京城,其餘皆在金陵。


    然而!


    上皇歲月,甄家再次崛起。


    一個機緣,便是甄家姑娘進入上皇的後宮,甚為受寵,上皇愛屋及烏,便是恩澤甄家。


    將甄家已經降襲的爵位重新歸於毅親侯!


    更是令甄家執掌江南兩處織造之地,一處為蘇州織造之地,一處為金陵織造之地。


    甄家總管,上皇賜官體仁院總裁!更是兼有內務府廣儲司的郎中一職。


    更是時而兼任兩淮鹽運使、鹽政等職位。


    更別說,上皇巡遊江南,四次住在甄家,這等恩寵……開國以來,唯有江南甄家。


    惜哉。


    十多年前。


    事情有變。


    陛下禦極,雖沒有撤下甄家體仁院總裁的官職,卻將甄家所管的兩處織造之地削了一個。


    蘇州織造,由專門管轄。


    隻管理一個金陵織造。


    兩淮鹽官更是不在任用甄家的人。


    好像這一次小胖子南下,也有巡查織造之地的責任,也有提及織造之事。


    金陵織造,陛下派遣另外的人巡查,小胖子負責蘇州之地的織造巡查。


    十多年來。


    甄家的聲勢弱了許多,卻也是非尋常家族可比。


    甄家老太太!


    是如今公中太妃的姐姐,活的好好的。


    甄家有兩位老爺。


    大老爺甄應嘉,是甄家的柱石人物,如今管著金陵織造之地,身上還有體仁院總裁的官職。


    位同三品,和老爹侍郎一個品級。


    二老爺甄應棋!


    一個風流人物,老爹所言,此人行事多有肆意,是秦淮河上的有名之人。


    出手闊綽,年近五十,還整日裏和秦淮上的公子、姑娘們說笑玩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大開風雅之事。


    今兒的邀月榭便是那般。


    甄家!


    甄家大老爺有一個幼子,名為甄寶玉!


    老爹所言,性情上……好像同京城榮國府的那位寶玉相仿,具體他也不太了解。


    “趙兄。”


    “聽說素素姑娘已經來了,為何這裏沒有見到?”


    “……”


    “我也不知道,待會人齊了,就來了,素素姑娘如今的舞姿真好,曲韻也佳。”


    “人長得也很美。”


    “不知道誰可以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


    “嘿嘿,聽說素素姑娘前幾日曾和甄家二老爺徹夜相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


    “不可能,素素姑娘那般玉潔冰清,不會有那般事的,想來是有人以訛傳訛。”


    “……”


    “誰知道呢。”


    “聽說今兒師師姑娘也會前來,不知道是真是假,師師姑娘都半個多月沒有露麵了。”


    “師師姑娘先前高郵湖墜水,受了驚嚇,好像正在休養。”


    “……”


    “有聞師師姑娘在高郵湖墜水之後,遇到了強梁賊人,不知道是真是假?許多人都那樣說!”


    “甚至於還被……。”


    “……”


    “不知道,師師姑娘都半個多月沒有露麵了,玉香樓那邊有女子所言師師姑娘倒是無礙。”


    “每日裏就待在玉香樓禦香閣庖廚、畫畫之類。”


    “……”


    “有聞賽玉姑娘也會前來?”


    “果如此,今晚上邀月榭可就熱鬧了。”


    “也隻有甄家二老爺才有這般的顏麵,嘿嘿,想來,也花了不少銀子。”


    “……”


    “前來的都是秦淮名妓,嘖嘖,若是今夜可以攬著一個迴去就好了,一親芳澤更佳。”


    “……”


    “粗俗,粗俗!”


    “何有此粗鄙之言。”


    “……”


    “嘿嘿,我這不過是心裏話罷了,錢兄,你我相知,我還不知道你,五日前,你和駐春館周四姑娘的事情可傳開了。”


    “周四姑娘還是清倌人,模樣也不錯,你那夜留宿,禦了幾次?”


    “……”


    “粗俗,實在是粗俗。”


    “這裏是風雅之地,豈能談論那些,趙兄,咱還是談談洞玄子妙術如何?”


    “……”


    “嘿嘿,你若是告訴我你那夜禦了幾次,我……我送你一粒艾克丸,京城百草廳秘製的。”


    “……”


    “艾克丸?”


    “一粒!”


    “你有?你還沒吃完?”


    “……”


    “我這身子,一般的女子,是不需要的,除非是那種內媚之體的!”


    “一粒艾克丸,你要覺得可以,就和我說道說道,不行就算了。”


    “……”


    “一粒!”


    “你說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


    “那夜……,嘿嘿,我禦了六次!”


    “……”


    “你吃了艾克丸?”


    “……”


    “沒,是十全大補湯!”


    “如果是艾克丸,我覺可以八次!”


    “就是八次之後,估計第二日很難起來了。”


    “……”


    “……”


    “孫兄,你來了。”


    “如何不來,我可是聽說今兒師師姑娘要來的,秦淮第一名妓……必須前來。”


    “不知道師師姑娘現在如何了,先前高郵湖墜水,似乎受了驚嚇,正在調養。”


    “好像無礙,聽玉香樓的姑娘說師師姑娘無礙,精氣神不錯,就是……禦香閣的門不開。”


    “今夜師師姑娘既然前來,想來無礙了,接下來當前往親自探視、問好。”


    “陳公子他們和師師姑娘關係不錯,他們應該知道師師姑娘的詳情,咱們去問問?”


    “也好!”


    “……”


    “陳公子,你與師師姑娘向來好友,不知道師師姑娘近來如何?”


    “侯公子,你可知詳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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