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是否還有不妥之事?”


    語罷。


    觀林如海遲疑沒有迴應,小胖子奇異。


    “殿下!”


    “預提鹽引之事,三十多年的時間,涉及一千多萬兩銀子。”


    “關於那些銀子的去向……殿下當有所知。”


    “除了上皇南巡之用外,其餘便是流向揚州這裏的一些人,還有京城的一些貴人。”


    “尤其還涉及……。”


    林如海又有沉吟。


    一禮語落。


    “那些事情……,本王也不好處理。”


    “本王這算是第一次出京,若非你突然病患之故,父皇也不會落下這份文書。”


    “現在你無礙。”


    “揚州這裏的事情當了結。”


    “至於京城的一些人和事,本王離開京城數月,所知也是不多,涉及這麽多的銀兩。”


    “朝廷的銀子,總是要拿出來的。”


    “林如海,眼下……揚州的事情為重。”


    小胖子聞此。


    也是有些沉默。


    踱步方圓,看了看林如海,他倒是會提問題,操心的事情不少,那筆銀子涉及的人的確不少。


    京城之內,也都是貴人居多。


    有些人已經死了。


    大部分人還在。


    有幾個還是自己的皇叔。


    甚至於還有相連太子殿下、誠王兄。


    ……


    的確棘手。


    林如海問自己?


    自己去問誰?


    不過,以自己對父皇的了解,那些銀子……父皇絕對要追迴的,事情不知道也就罷了。


    既然知道了。


    還是那麽大的一筆銀子。


    那些人跑不掉的。


    “是!”


    林如海點點頭。


    如果陛下真的要徹查預提鹽引之事,揚州這裏容易解決,京城那裏……就艱難了。


    也如殿下所說,先將揚州的事情處理好為上。


    ……


    ……


    “接下來處理鹽引之事,要耗費不少時間了。”


    “小神醫,你應該有不少想問的吧?”


    “小夏子,將那個箱子取來,許多事情都在裏麵。”


    “林如海辦事還真不錯,虞家……身為首商,知道的東西同樣不少。”


    “……”


    “本王要離開揚州,要等林如海將那件事徹底了結了。”


    小胖子閑逸的躺靠在臨窗厚實的軟榻上,窗外風雨連綿,身邊火爐溫熱,更有侍女在側伺候著。


    這種感覺……一路上很難有。


    觀小神醫送林如海歸來,嘿嘿一笑,召過小夏子,將此件書案上的一個梨木箱子指了指。


    “想問的的確有。”


    “預提鹽引的事情,數日來所得,再加上剛才所得,大體也有脈絡可循。”


    “鹽官、鹽商合力為之。”


    “顯佑二十六年到現在,三十多年了。”


    “而且,陛下當初派林大人和魯大人南下為鹽官,應該也有知曉預提鹽引的事情。”


    “一晃五六年!”


    “今日才解決。”


    好奇!


    想問!


    秦鍾還真有一些想問的,看著小夏子將箱子取過來,雙手接過來,份量還不清。


    並未直接打開。


    預提鹽引的事情,自己大致可以知曉脈絡。


    然而。


    自己更有興趣的是為何陛下不早早將這件事解決,以至於林如海在巡鹽禦史任上待了這麽久。


    魯德恭也是在任不短。


    顯佑!


    上皇歲月的年號,一共有四十六年!


    顯佑二十六年到現在德正十三年,三十餘年。


    事情還真是長遠。


    “小神醫,你也覺得這件事解決的有點晚了?”


    小胖子正在吃著小蛋糕,剛出爐的蛋糕,上麵還覆蓋著一層香濃白色的奶油。


    聽著某人所言,不由又是一笑。


    “數年的時間,的確有些長了。”


    “而且當初是讓林大人他們密查。”


    “密查!”


    “似乎沒有那般必要。”


    秦鍾說道所想。


    揚州鹽務出了問題,陛下派人光明正大的來查,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密查?


    就是說明不太想讓別人知道。


    不想讓誰?


    天下間能夠令陛下如此的似乎……。


    “說說看!”


    小胖子調整了一下躺姿,上半身稍高了一些。


    “雖有猜測,似乎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件事現在解決了。”


    “於國而言,是一件好事,可以追迴許多銀子,也能夠因此懲戒不少人。”


    秦鍾搖搖頭。


    “本王就猜小神醫你能夠琢磨出一些東西,不錯,那件事的前因不重要。”


    “現在將事情解決才是主要的。”


    “陛下禦極已經十多年了,皇爺爺……。”


    “罷了,不說了,不說了。”


    “說那些做什麽。”


    “小神醫,今兒午膳想要吃點什麽,讓小夏子同廚娘說說。”


    “下午,隨我見見那些總商。”


    “普通的總商也就罷了,關鍵有一個虞家!”


    “當年大楚定鼎天下,虞家幾乎是傾盡家資助力先祖,後來,先祖攻取維揚之地後,虞家便是在這裏落腳,為大軍提供後勤輜重。”


    “再後來,虞家便是世代為總商。”


    “他們家沒有做官的,這一點……很好。”


    “是以,他們不一般。”


    “林如海密查鹽引之事,虞家也有出力,他們倒是腦袋轉得快。”


    “不過,就算腦袋轉的不快,單單是銀子上的事情,於虞家還是無礙的。”


    “先祖於虞家有言,除非虞家有謀逆大罪,否則,世世代代當豪富。”


    父皇當年禦極突然,以至於留下的麻煩不小。


    五六年前,父皇剛禦極不久,滿朝文武之力不好說,許多事情不能貿然而動。


    現在。


    父皇禦極十多年,許多事情不一樣了。


    當初沒有解決的事情,也該解決了。


    小神醫可以想到那一點,不愧是自己看重的人,具體相關之事都沒有一覽,就能夠猜出那麽多。


    說那些無用。


    將事情解決才是最重要的。


    “富貴險中求,虞家當年所為,當有如今結果。”


    “哈哈,吃些什麽,一盤紅燒肉是斷斷不能少的。”


    揚州四大總商中,虞家最為特殊,其餘三家當年也算有些功勳,卻不為很大。


    世世代代豪富。


    隻要不作死,還真可能。


    數年的準備,如今施為,許多人和事都要處理,三五日還真結束不了。


    原本以為見過小胖子之後,自己就可前往金陵的。


    現在看來,要繼續在揚州待一段時間了。


    ******


    風雨相交,綿延數日。


    揚州這裏的天候一直沒有真正清朗,陰沉沉,寒陣陣,覺懷中動靜,秦鍾睜開眼睛,昏暗一片。


    然……棉被之中,軟玉溫香在懷,頗有些不想起來。


    “少爺,您醒了!”


    一語軟糯,柔柔傳來。


    “你個小丫頭醒的更早一些。”


    “怎麽,沒有睡好?”


    昨兒輪到晴雯暖床,小丫頭……如今的身量體態愈發不錯,攬在懷中,很是溫香。


    看著小丫頭躺靠在懷中,像個小貓一樣,秦鍾悅然,輕撫著那柔順的青絲,抱得更緊一些。


    “少爺!”


    “我每日也差不多這個時間醒。”


    “少爺!”


    “做一件肚兜要好幾日呢。”


    青絲披散,秀容嫣紅。


    晴雯羞赧的躲在某人懷中,小拳頭輕輕錘了某人一下,少爺太壞了,總是……總是欺負自己。


    肚兜又被少爺撕爛了。


    渾身上下隻剩下一件小膺衣了。


    少爺……壞。


    “采星她們穿的小衣服也很好看,下次穿給少爺看看。”


    低首香了小丫頭一口。


    “少爺。”


    晴雯扭了扭身子,嬌嗔不已。


    就不穿。


    那種小衣服……反正自己不穿。


    可……自己的肚兜真的都快沒有了。


    最近的幾件都是香菱幫著一塊做的。


    “采星,現在什麽時辰了?”


    聽得床帳外的動靜。


    秦鍾一語。


    自己每日醒轉都是固定時間的,采星、香菱她們也都是那時近來伺候的。


    “少爺,剛卯時正刻!”


    采星的聲音響起,繼而屋裏多了一些光亮,未幾,亮堂一片,明耀上房。


    “卯時正刻!”


    “也該起來了,這幾日的事情不少。”


    順手拍了拍小丫頭的小翹臀。


    “少爺!”


    晴雯更為羞不可耐。


    “少爺,我……我先起了。”


    數息之後,小丫頭含羞不已的從床榻取過衣衫,掩住身子,動作輕靈熟練的下去。


    “少爺,今兒一日您還在恆王殿下那裏?”


    片刻。


    秦鍾站在屏風前,任由采星等服侍著穿衣。


    “揚州這幾日的事情不少,跟在恆王殿下身邊,也能多長長見識。”


    “林姑老爺那邊……這幾日也很忙,你們無事,前往林姑娘那裏說說話。”


    自那日定下基調。


    次日便是有動。


    小胖子沒有直接插手,給了林如海一塊令牌。


    兩江總督也在這裏,協同助力,雖然不曾親自出手,然……林如海底氣所在。


    兩淮鹽運使魯德恭已經被抓起來了。


    他。


    收受鹽商所為高雅的賄賂,從府中搜出來的金石古玩字畫多達十箱子。


    其中多有名家名畫。


    銀子反倒是沒有多少。


    在任之時,鹽務上的事情大體沒有過錯,卻……對鹽商太過於寬容,以至於鹽商小手段極多。


    鹽引一張!


    四百斤鹽!


    然……在其默許之下,鹽商一張鹽引實際拉走的鹽多在四百二十五斤上下。


    上交稅銀的時候,都是按照四百斤交的。


    一年,兩百萬張鹽引,每一張多二十五斤。


    便是多出五千萬斤!


    鹽商一斤賣二十文錢,便可額外獲利一百萬兩!


    以至於鹽場那裏的灶丁日子更加貧苦艱難,多有流散,間接導致私鹽泛濫。


    牽涉其中的鹽商都在一一抓捕。


    四大總商中……季家被抄家了,虞家罰沒銀子五十萬兩,其餘兩位總商各自罰銀一百萬兩,涉入其中的人也被抓了起來。


    季家!


    除了涉事很大之外,公然對兩淮鹽政下毒手,公然挑釁朝廷威嚴,下場……抄家!


    鹽運使司內!


    牽扯其中的官員亦是被抓起來。


    ……


    揚州府內的牢獄……人滿為患。


    速度還真是快!


    秦鍾本以為處理那些人、那些事會經過一番激烈爭鋒、勾心鬥角、縱橫權謀,而後才能夠真相大白。


    好吧。


    自己想多了。


    有一位親王、總督坐鎮,再有數年來的證據在,再加上虞家的識相,事情……直接就出手了。


    麵對官府!


    區區鹽商若案板上的魚肉。


    季家!


    抄沒家產,一一處理之後,得銀七百六十萬兩,還真是……豪富,如果處理的時間長一些,超過八百萬不難。


    ……


    看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滿朝朱紫貴,九成讀書人!


    任你萬貫家財,在那等力量之下,都是虛妄。


    腦海中拂過近日來的諸般事,秦鍾覺讀書更加有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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