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既然是寶叔的朋友。”


    “且我等又是一處學堂上學之人。”


    “也當一塊相識,一塊宴飲,一塊歡樂。”


    學堂兩節課很快結束。


    值午時,按照提前說好的,今兒要前往燕來樓的,往日裏一塊去的賈環、賈琮、賈蘭自然在列。


    同行多了一個賈菌,這個小正太也蠻不錯的,挺上進,秦鍾挺喜歡,否則,先前也不會多帶一份小蛋糕、炸雞給他。


    另外因多了一份小蛋糕,這小正太孝心,準備拿迴家給母親品嚐,秦鍾感慨……便是讓多福用馬車把他送迴去。


    待會,一並匯聚,前往燕來樓。


    當然,也少不了寶玉。


    隻是這次……由著寶玉的特別相請,再加上寶玉的希冀神態,秦鍾想了想便是準備一塊帶上。


    那些人自然是香憐、玉愛、椿玉三人了。


    說實話,本不想要一塊帶上。


    可禁不住寶玉這般相請,再加上他們也不算壞了心的人,頂多性情有些獨特。


    以眼下京城的風氣來看,貌似自己有些不正常。


    如此,帶上也無礙。


    “鯨卿!”


    “今兒……我等當多喝幾杯。”


    寶玉甚為高興,拉著秦鍾的手臂,很是感謝。


    鯨卿既然應下了,想來對於香憐、玉愛他們也當有小小的改觀,接下來當好好親近親近。


    他們很好的。


    嘴上的胭脂也很好!


    “二爺,您……可不能多喝。”


    “萬一多喝了,下午迴來,我們又要挨打了。”


    一旁,跟隨寶玉的七八名青衣小廝中,一位年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近前,看上去略有沉穩許多。


    秦鍾認識,是名叫李貴的!


    是寶玉奶娘之子,這幾年一直是寶玉出行內外的隨伺貼心之人,其餘則是茗煙、鋤藥、掃紅、墨雨等人。


    每個人各有負責之處,不為雜亂無用。


    “放心,我不會喝多的。”


    寶玉嬉笑道。


    “放心吧,我們會多要一些紫龍珠、杏花釀、桂花釀之類的果釀青酒,不為濃烈之物。”


    “你等肯定挨不了打。”


    秦鍾也是含笑一語。


    “多謝小秦相公!”


    李貴感激。


    自己年長寶二爺五六歲,是以,一些事情看的清楚一些,寶二爺身邊的這位小秦相公,乃是一位與眾不同的人。


    乃是一位明慧之人。


    乃是一位周到之人。


    有小秦相公在,當安心許多,當即,深深一禮。


    ……


    ……


    “少爺,寧府中有消息傳來,珍大爺午時前便是出府了。”


    “而後,似是相邀馮紫英、錦鄉伯公子韓奇、景田侯府的人……前往花滿樓了。”


    燕來樓!


    銀子開道,一切自然應有盡有。


    作為能夠在京城排列前五的大酒樓,如果這裏都有吃不到、喝不到的東西,那麽,別的地方大可能也沒有。


    一共兩大桌!


    隔開百花百草落地寬大屏風,主人一桌,多福、錢槐、李貴他們那些隨伺之人一桌。


    都是相仿的年紀,麵對美酒佳肴、醇香果釀、細品瓜果……,一開始還有些矜持。


    不消半柱香的時間,便是各自大快朵頤起來。


    就是在學堂裏斯斯文文的香憐、玉愛……等人也是一樣了,雖然坐在一塊,也是你儂我儂的。


    然而,手上的動作不見慢,桌上的佳肴下去很快,甚至於有幾道菜都上兩次了。


    這家夥!


    嗯。


    秦鍾覺得還可以,來吃飯嘛,自然要開心,不然來這裏做什麽。


    未幾,多福便是近前接耳。


    旋即,秦鍾自椅子上起身,稍有欠身,便是同多福走出寬大的雅間,行向走廊盡頭的空曠之地。


    環顧四周,確定沒人之後,便是命多福有言。


    “花滿樓!”


    “那的確是一個吃花酒的好去處。”


    “上午的那些東西,你都準備好了?”


    秦鍾念叨一聲,略有沉吟,而後輕笑。


    “少爺,都準備好了。”


    “您留在工坊內的特製丸藥,按照您的吩咐,我取出十瓶。”


    “還有檀鯪木做出來的一些東西,都裝在裏麵了。”


    雖不知少爺何意,然少爺吩咐之事,自然要好好做好,多福靠近些許,快速應道。


    “嗯。”


    “你接下來要忙碌一些。”


    “你帶著東西,前往崇北坊那裏的百草廳,找李郎中。”


    “讓他……。”


    “……”


    “聽明白了?”


    秦鍾溫聲細語的吩咐一些事情。


    “少爺,我聽明白了。”


    多福略有沉吟,點點頭。


    “嗯。”


    “去吧!”


    自己吩咐的事情不難,以多福近來曆練的水準來看,多有長進,完全不成問題的。


    “少爺!”


    多福一禮,便是轉身離去。


    少爺的事情最為重要,至於燕來樓的吃食,盡管也很好,可……待在少爺身邊,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


    “珍世兄,如今之際奈何?”


    “上個月,陛下便是有令,清查國庫虧空,先前為榮王殿下清查,現今榮王殿下遠在江南。”


    “陛下又命誠王殿下清查。”


    “限令一個月的期限。”


    “果然不予歸還,當重罪論處。”


    “治國公府雖有還上,可還是降爵一等!”


    “如今,距離一個月的期限不遠了,奈何?”


    “奈何?”


    花滿樓!


    清寧雅致之地,白日裏,午時之刻,已然往來富貴之人極多,二樓一隅靜室之地。


    其內,美酒佳肴雖有陳列,旁側也有一位位模樣不錯的美人兒隨伺,然……與列諸人皆沒有太大心思。


    無太大滋味的品味一口美酒,韓奇看向寧國府如今的主人賈珍,都是世交之人。


    今日來此,除了吃酒,自然要閑聊一些事情。


    “你們府邸又沒有借多少錢,五六萬兩?”


    “還上不就好了?”


    賈珍也是舉杯小酌了一口,看向錦鄉伯公子韓奇,其人年二十出頭,此刻顏麵多有愁容。


    “五六萬兩!”


    “於珍世兄來說,自然不算什麽,可我家是如何情況,每一歲的田畝地租加起來也就數千兩。”


    “爵位所得也是不多。”


    “如今借的那些銀子都花光了,拿什麽還?”


    “珍世兄,有聞你們府上的蛋糕鋪子生意極好,可否……相借五萬兩。”


    “待渡過此次,當有償還。”


    錦衣華服,束發而冠,翩然一位貴公子,雖然不甚極其的俊逸,也是尊貴之人。


    聞賈珍這般清淡之言,韓奇心中更為焦慮。


    多日來,也一直在籌錢,可五六萬兩銀子,一下子如何籌齊?果然真的籌齊!


    錦鄉伯就直接空了。


    “寧府還有十多萬兩銀子需要還呢。”


    賈珍無語道,自己現在也是缺錢啊。


    問自己借錢,自己還想要問其他人借錢呢。


    “韓兄,何不向城中那些錢莊借錢?以錦鄉伯的顏麵,五萬兩銀子應該不難吧。”


    正吃酒頗香的馮紫英微微一笑。


    借錢?


    神武將軍府沒有借錢。


    實在是府上用度沒有那般多,再加上城中也有一些鋪子,城外也有一些田地。


    盡管過活的不如寧府、榮府奢華,卻也知足。


    陛下如今要清查國庫虧空,京城內人人自危,治國公就是前車之鑒,雖沒有抄家滅族。


    然而,以後在陛下跟前無疑成了黑名單,子孫後代想要立功,多艱難。


    更有直接降一等爵位,更是加速治國公府邸的爵位傳承,原本可以多傳一代的。


    那樣的結果!


    誰都不願意。


    當然,與自己沒有什麽關係,今兒,自己前來就是來花滿樓吃酒的,自己府上也沒有閑錢,在場諸位也都知道。


    是以,身上輕鬆。


    不過,出出主意還是可以的。


    “別提了!”


    “那些錢莊一個個都是水蛭之人,九出十三歸!”


    “果然借錢,以後府上就有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了。”


    韓奇怒罵一聲,那些錢莊商人一個個都該殺,有數十萬、數百萬兩銀子,借自己一些怎麽了。


    又不是不還。


    偏偏還要九出十三歸!


    一群唯利是圖的小人!


    彼其娘之!


    禦其娘也!


    ……


    “唉!”


    “從錢莊借錢,我也問過,雖沒有九出十三歸那般獅子大開口,也差不了太多。”


    “好在我家府上借錢不過兩萬兩銀子。”


    “如今我父正在變賣一些古玩,還有抵押一些田畝,再加上兄長以前的一些賞賜,勉勉強強可以籌齊。”


    “唉,就如此,那些當鋪之人都有壓價!”


    “卻也沒辦法。”


    “我家的爵位也是不高,傳到我父已是二等男,果然降爵一等,再到我身上,那就是一個輕車都尉了。”


    “就不為五等爵了。”


    與列又一人歎息道。


    其人平原侯府邸嫡親族人。


    陛下清查虧空,實在是難以預料,誰能想到呢?幸而,自家府邸借錢不算多。


    也就兩萬兩。


    果然如寧國府一般十五萬兩,真的欲哭無淚了。


    “唉。”


    “還是寧國府、榮國府如今安心,坐擁那一個可以下金蛋的生意,我等都有聞,每一日純利都有數千兩銀子。”


    “你們兩府的四十萬兩銀子,以鋪子的聲音,隻消一兩個月就可以還清。”


    “有那般生意在,從錢莊周轉也很輕鬆。”


    “不想我等,從錢莊借錢,還要各種抵押,不然就是九出十三歸,瑪德,一群畜生!”


    “就不知道體諒體諒爺們,就不信他們將來沒有艱難的時候!”


    “瑪德,將來別犯到老子手中,不然,一個個把他們的皮都剝了。”


    又一位年輕人恨恨而言。


    其人定城侯之孫,如今為二等男,身上兼著京城十二團營的遊擊將軍,年近三十,頷下有須。


    自家府上借錢也差不多五萬兩!


    奈何欲要歸還!


    艱難!


    府上也沒有什麽很好的生意,也沒有大片的田畝,世交故友也都借了一遍。


    奈何,都沒有所得。


    實在是愁心!


    悶聲悶氣的喝了一口氣,視線落於寧國府賈珍身上,觀其自始自終都有些沉穩,卻也不得不羨慕。


    人家有沉穩的資格,那個鋪子……世交故友誰不羨慕?


    每一日純利數千兩銀子!


    那可是純利!


    一個月就純利十多萬兩銀子,盡管欠了國庫四十萬兩銀子,如果願意,還上不難的。


    真尼瑪羨慕!


    艸!


    自家怎麽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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