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撚著手中一條淡金色的巾帕,鳳姐在上房外間之地等待著,和太太們閑聊,和世交之人言談,時而又和寶姑娘說兩句。


    隨事情傳開,一些得到消息的世交之家,紛紛派家眷前來。


    這裏女眷比較多,男客在前院之地。


    聽著隱隱從上方裏間傳出的熟悉聲音,鳳姐嬌豔的小臉上不自掠過絲絲緊張。


    那些聲音,聽著就是嬸子的。


    叔叔,不會那般失色。


    嫂子,聲音沒有那麽響亮。


    嬸子之意,要叔叔好好的收拾小秦相公,狠狠地收拾小秦相公,小秦相公如何打王德的。


    也要還迴來?


    這……。


    嬸子的聲音愈發響亮了一些。


    嬸子至於?


    王德的傷勢都已經穩固了,聲音還那般響亮,怕是不隻是說給叔叔聽的吧。


    說給外間的人聽?


    說給一眾世交故友聽?


    給叔叔壓力?


    希望叔叔將小秦相公真正的懲處一頓,好替王德報仇?好替王德還迴來?


    這……。


    到現在。


    自己連上午之事的詳細都不清楚。


    有一點,自己倒是可以肯定。


    以自己對王德的了解,他定然主動找事,主動惹事,惹到小秦相公身上,小秦相公將他揍了一頓。


    就。


    揍成這個樣子了?


    著實有點慘。


    自己瞧著的確有點慘。


    小秦相公下手還真不輕,是為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什麽事情?自己不知道?


    “寶姑娘,薛蟠兄弟他們那裏怎麽說?”


    “……”


    寶姑娘!


    榮府中,和太太得到的消息是從姨媽那裏來的,而姨媽又是從薛家兄弟得來的。


    王德整日裏和薛家兄弟他們廝混一處,說不得薛家兄弟知道一些內情。


    剛才,自己已經拜托寶姑娘去詢問了。


    這一次的事情和上一次不太一樣。


    上次,因兩府的緣故,再加上王德該打,叔叔也就不了了之了,這一次……是小秦相公和王德的恩怨?


    小秦相公盡管有官身,秦家老爺盡管官位不低,秦家的根基終究不強,叔叔如若動心,後果難料。


    若是能夠提前知道一些消息,也能有些好處。


    看著寶姑娘歸來,鳳姐攥著手中的巾帕,和一眾世交女眷隨意閑聊,不知不覺走了過去。


    二人行至外間一處相對安靜的地方,鳳姐直接詢問。


    寶姑娘應該有所得吧?


    “鳳姐姐。”


    “舅舅剛才找哥哥他們那些人問話了,一些事情,一些線索,……,也的確有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外麵的走廊上。”


    “……”


    一襲玫瑰紅紫相間比肩對襟褂子著身,搭著修身合體的凝針繡金棱棉裙,不為明豔,不為十分清素。


    容貌清麗端雅,星眸含靈有光,細眉微動,於鳳姐姐淺言一語,繼而左右看了一眼,一道離開外間。


    外間的人不少,走來走去的,保不齊就被人聽到了。


    被人聽到,傳開了就不太好了,還是……尋一個更合適的僻靜之地更好。


    “什麽?”


    “竟然……竟然是那般事?”


    “怪道……怪道小秦相公會那樣生怒,怪道小秦相公將王德打成那樣。”


    “不過,青蓮姑娘身邊的護衛之力不弱,縱然有京城一二不妥之人,想來也是無用居多。”


    “這……,寶姑娘,薛家兄弟不會也摻和其中了吧?”


    “……”


    須臾。


    走廊之外,雨勢可見,一處拐角的空闊之地,四周往來清晰,無人靠近,雨勢霖霖,上佳之地。


    聽完寶姑娘所言,鳳姐愕然。


    無論如何,自己都想不到會關聯那些事情,都想不到會和青蓮姑娘有關。


    真假?


    寶姑娘是從薛家兄弟他們那裏得到的?


    王德上午派人對青蓮姑娘下手,小秦相公動怒,王德就成了此刻那般模樣。


    對青蓮姑娘下手,預謀不軌?


    事情沒成?


    反而被小秦相公找到王德身上?


    薛家兄弟他們知道?也摻和其中了?小秦相公為何隻打王德一人?別人呢?


    “鳳姐姐,我哥哥絕對沒有摻和青蓮姑娘那件事的。”


    “別人……不知道。”


    寶釵連忙道。


    “聽哥哥所言,舅舅還是有些生氣的。”


    “至於很多的話,沒怎麽說?”


    “好像……好像隱約說著什麽,為一介卑賤之人,導致王德表兄傷上加傷。”


    “舅舅很生氣。”


    “還有些怒氣。”


    “更多的,我也問了,暫無所得。”


    這件事。


    是王德表兄做的不對。


    哥哥!


    幸而哥哥還不算傻,知道將事情同璉二哥哥、媽她們商量商量,否則,事情真的要糟糕了。


    鍾哥兒。


    下手是有一點點重,也是可以理解的。


    鳳姐姐和東府蓉大奶奶關係不錯,如今舅舅很生氣,若可……當提前做一些準備。


    鍾哥兒。


    也是一樣。


    “很生氣!”


    鳳姐頷首。


    寶姑娘說的事情不多,緊要的都說了。


    很生氣,還有一些怒氣?


    卑賤之人?


    舅舅覺得是一件小事,而小秦相公將事情做的很大,都快將王德打死了?


    那就不是小事了。


    舅舅要找小秦相公的麻煩?


    怕是有不小的可能性。


    尤其,上房之內,嬸子的聲音還是那般響亮。


    一位位世交親眷都來了不少,雖不知那件事的來龍去脈,對小秦相公又打了王德一頓,還是可以知道的。


    許多人都想著看熱鬧!


    舅舅如若沒有動作落下,那些人的話語不會少,自己都能猜到會說什麽。


    舅舅若是有動靜落下,那些人的話語同樣不會少,自己也能猜出不少的內容。


    既然知道一些事情了,當同蓉大奶奶知會一二。


    嗯。


    這個時間了,小秦相公應該下衙門了吧?


    反正,心中有數好一些。


    這件事,自己也幫不上什麽。


    ******


    “你……。”


    “今兒做了那樣的大事,你反倒心無掛礙,和同僚去萬豪酒樓吃酒吃鍋子?”


    “就這麽大的心?”


    “……”


    戌初刻。


    天候晦暗,雨勢稍歇,京城上下多清靜。


    半日風雨,衝刷京城內外的塵土,天地間多清新之氣,唿吸之,有了一絲絲城外的感覺。


    當然。


    也隻是感覺。


    從馬車行下,抬首看向太虛,又有點點星辰存在,得……那個東西有時候不能太相信。


    深深的舒緩一下筋骨,便是行入寧國府。


    姐姐下午派人都找上自己了,還催著自己來這裏。


    不過。


    自己知道是什麽事情,也不著急一時。


    如今!


    剛踏足上房之地,迎麵便是一道嗔怒的熟悉聲音迴旋耳邊,美人的無雙綽麗容顏添為擔心和憂慮。


    “瑞珠!”


    “快去將醒酒湯取來。”


    “……”


    接著前言,秦可卿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自己派人去請,都不迴來,真不將那件事放在心上?


    姍步近前,秀手輕抬,重重的在某人腦袋上點了一下,嗅著那淡淡的酒氣,快速吩咐著。


    隨即。


    拉著某人行入上房。


    就這麽心大的?


    真以為將王德打了就沒事了?


    還那麽輕鬆的和朋友一塊去酒樓吃酒?真不將那件事放在心上?真以為王家是軟柿子?


    “姐姐都知道了?”


    “……”


    躺靠在沁香馥鬱的軟榻上,秦鍾雙手枕在腦後,看向坐在身邊的美人,微微一笑。


    “你……你現在是越來越不讓人省心了。”


    “你說我知不知道?”


    “未時,嬸子就派人和我說到那則消息了。”


    “申時,嬸子從王家那裏派人迴來,又給我傳了消息,說王家老爺很生氣,王家太太更是生氣,都怒火中燒了,都罵了一下午!”


    “你說我知不知道?”


    “你啊!”


    “怎麽將那個王德打的那麽狠?”


    “上午之時,你應該在翰林院的才是,怎麽出現在宣北坊?”


    “上午到底怎麽了?”


    “那個王德……對青蓮動手?”


    “唉,王家那個王德也是……該打,盡管該打,可……這件事鬧的不小,兩府現在怕是都知道了。”


    “爹爹那裏,我下午也過去了一趟。”


    “你!”


    “你啊!”


    “那個時候估計在酒樓和人好好吃酒呢。”


    “……”


    瞧著壞胚子此刻憊懶無畏的模樣,秦可卿嬌媚的容顏更顯焦急、緊張、煩躁……。


    這不是一件小事,鍾兒現在的樣子……仿佛是一件小事一樣。


    豈不讓人憂心?


    “姐姐知道的還真不少。”


    “大體就是那般事。”


    “王德派人對青蓮預謀不良,青蓮身邊的人沒有白拿銀子養著,將那些人全部拿下了。”


    “王德。”


    “自然跑不掉。”


    “他做了初一,當想著十五那一日會來的。”


    “事情,似乎很簡單。”


    “做了,就會有後果。”


    “王德被我打了一頓,事情……就那樣了。”


    “王家老爺?”


    “王子騰他很是生氣?王家太太有怒火?”


    “難道我就不生氣?難道姐姐就不生氣?”


    “難道咱家就不生氣了?”


    “王子騰如若真找我的麻煩,就讓他來好了!”


    “姐姐無需太憂心。”


    “王子騰他就算對我不滿,真的想要動手?又能做些什麽?我隻是一個翰林官,是一個編書的。”


    “官場上,他挑我的毛病挑不出來。”


    “頂多是一些管場外的手段,營生上,有姐姐你們在,我安心的,縱然營生都沒了,不過些許銀子而已,無關緊要。”


    “要麽,就是王子騰準備一些下作的手段,如他兒子王德一樣的下作手段。”


    “子不教,父之過。”


    “王德有那些毛病,說不定就是王子騰教的。”


    “……”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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