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聽晏樺一直不說話,難免撒嬌道:“你答應我啊。”


    從小到大的毛病了,隻要晏樺一不同意什麽事,他就愛撒嬌,磨著人答應為止。


    “橋哥,你答應我嘛,好不好,不要去相親。”


    撒嬌的時候,喊橋哥比喊橋橋管用。


    晏樺聽著電話那頭江野黏膩的聲音。


    如果現在人在他麵前,江野肯定要湊過來,那雙又黑又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人看,手上還會不安分地摟著他的腰,更過分的時候還會貼在他懷裏,仰頭看著麵前的人,軟著聲音撒嬌,橋哥,好不好嘛。


    這是晏樺在不知道江野喜歡他之前,江野慣用的招數。


    但是自從高二暑假後,江野就再也沒有這樣過了。


    晏樺不允許。


    江野也有自知之明。


    可能是因為從小到大撒嬌都是這一套動作,所以晏樺可以清楚地記得每一個細節。


    晏樺闔了闔眼,他真的很吃這一招。


    江野的每一招,晏樺都了如指掌。


    撒嬌,苦肉計,裝可憐,耍無賴,甚至卑劣的心機。他知道江野的所有把戲,但依舊照單全收。


    電話那一頭還不斷傳來江野不間斷撒嬌的聲音。


    “橋哥,橋哥,橋哥。”


    “好不好嘛。”


    “不要去相親。”


    晏樺喉嚨裏發出一個輕輕的音節,嗯。


    “沒相親。”


    “橋哥最好了!”江野難以抑製的歡唿聲通過手機電流抵達晏樺心底。


    江野心滿意足地喊著橋哥。


    晏樺躺迴床上,應了一聲。


    “橋哥,你明天去幹嘛啊?”江野好奇地問道。


    “迴家。”


    比賽已經看完了,晏樺其實不需要出來那麽久,隻是他和十九要這樣說。


    不然江野知道他四號就迴家,肯定要迴來的。


    他還沒有做好準備麵對江野。


    江野哀嚎道:“你不是要出去一個周嗎?”


    “那你去問問你的間諜怎麽迴事吧,說不定他誤傳情報了。”晏樺輕描淡寫地說道。


    一群小兔崽子在他眼皮底下胡鬧。除非晏樺想輸,不然江野根本贏不了。


    江野支支吾吾道:“不是間諜,太想你了,想知道你的消息,你也不理我。”


    “為什麽不理你?”


    兩人繞來繞去又迴到了吃藥的事情上。


    江野聲音懇切:“以後不會了,我自己吃都不會給你吃了。”


    “那你自己吃吧。”晏樺輕飄飄地說道。


    江野小聲卻又不好意思道:“等迴家和你在一起了再吃。”


    “給我打住!”


    晏樺一聽江野這個語氣,就知道他又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了。


    江野忍了忍,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越說越想。


    “橋橋,以後別不理我好不好。”江野說到正經的。


    “你當時沒想到嗎?”


    這種事都敢幹,不理他算輕的了。


    江野喉結滑動,又想了,低聲道:“那你以後給我下迴來好不好?”


    江野不吃藥比晏樺吃藥還要興奮。


    “好想橋橋啊。”江野聲音帶著些許沙啞,情不自禁地說道。


    “停,別再想了。”晏樺厲聲嗬斥道。


    想的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這人簡直沒救了。


    晏樺耳根泛紅,氣急敗壞地威脅道:“你再想我就掛電話的。”


    江野瞬間恢複理智,喝了口水,聲線再次變得溫潤,“沒想了,不能掛電話。”


    他轉移了話題說道:“橋橋,我明天又是一個人在寢室。”


    晏樺耳垂又紅又燙,江野那天晚上就是用著剛才那樣低沉的聲音不斷訴說著濃稠的愛意。


    好愛橋橋。


    晏樺逃避地用手背遮住眼,平複了會唿吸才繼續說話,盡量冷淡地問道:“為什麽不出去玩?”


    “沒意思,不好玩。”江野興致缺缺地迴答道。


    晏樺不在身邊,江野看什麽都無趣,像是個設定好的程序,機械地維持著表麵的正常運行。


    實際身體內的每個零件都在瘋狂叫囂著想念晏樺。


    “那你在寢室幹嘛?”


    “看書,寫作業,敲代碼。”江野頓了頓,小聲補充道:“還有想橋橋。”


    晏樺罵道:“天天不能想點正事?”


    江野迴答道:“也想了啊,還要寫作業看書啊。”


    寫作業看書時也在想橋橋,不耽誤。


    晏樺盡量讓兩人的話題沒有往不該走的方向偏離。


    “作業多嗎?”


    江野看著桌上整整齊齊摞在一起的書本道:“現在剛上課一周,還不是很多。”


    “上課適應嗎?”晏樺像個普通家長一樣關心道。


    江野翻了翻書,看著滿篇的英文單詞道:“不太適應。”


    晏樺問:“怎麽了?”


    “我們班專業課全部都是全英文授課,我英語不好啊。”


    “你也知道的,我英語很少拿滿分,一直都不太好。”


    對於江野自身而言,他確實有一定程度上的偏科。


    他的語文和英語一向沒有他的數學和理綜好。


    他的數學本就好,又因為一直準備奧賽,所以幾乎每次都可以拿滿分。


    但是英語則很少。


    更不用說語文了。


    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和晏樺十分默契,明白對方的所有意思。但有時候江野就跟鑽牛角尖一樣,無論晏樺怎麽跟他說都沒用,連晏樺話都聽不明白,更別說做閱讀理解了。


    他的邏輯時常透著自圓其說的奇怪。有時候語文判卷老師也很難決斷他這個思路到底對不對。


    江野總是陷入自己的思維怪圈,但是好在他了解應試教育的模式,清楚知道那種答案填上去分數會更高。


    晏樺想了下,不太確定江野是不是在裝可憐,“但是你從高二確定保送後,就一直在補習英語,自學大學課程了。”


    江野承認道:“是啊,但是還是會不適應。之前四中有的老師上課還用方言,這裏專業課全是英語教學,我又不是天才,可以一下子無縫切換。”


    晏樺清楚江野現在說的是實話,沒有裝可憐,他確實有些不適應。


    “那怎麽辦?”晏樺聲調不自覺變得溫柔。


    江野輕聲懇求道:“你理理我啊,你理理我就好了。我在北京一切都不適應,連你都不理我了。我好難受。”


    晏樺把頭往被子裏縮了縮,胸口處泛著淡淡的苦澀,他盡量理智地說話,“我理你,難道你就適應上課了?”


    “你理理我,我就有動力去適應了。我也得加加油啊。”江野和晏樺說話時總是不自覺撒嬌,有時候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從小到大的習慣。


    “大學課程又多又難,我以後都拿不到第一了。”


    “你會不會不喜歡我了?”江野患得患失地問道。


    晏樺沒有迴答這個問題,隻是說:“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拿第一。”


    江野眉眼彎彎,如獲珍寶地捧著手機笑道:“所以我拿不拿第一你都會喜歡我。”


    江野自成一套的邏輯,晏樺懶得反駁。


    “橋橋。”江野像是喊不夠一樣。


    晏樺嗯了一聲。


    “你之前總是說等我上大學後,見到更廣闊的天地,遇到更優秀的人,就會意識到我並不是真正愛你。”


    晏樺將手放在心口處,感受著自己一下又一下的心跳。


    遠在北京的江野默契地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他們試圖通過自己的心跳,去感受時刻千裏外與之共生的人,同頻率的心跳聲。


    江野繼續緩緩說道:“但其實我去了更大的地方,遇到了更多的人。我越發清楚地意識到,世界很大,人很多。”


    “但是我隻想見你,隻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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