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上的三人沒有說話,隻是笑,默認了這個答案。


    峰子跟自己媳婦解釋:“他們倆都是賭徒,我是好學生,他們非要拉著我玩。哎,我太老實了,不懂得拒絕。”


    晏樺毫不猶豫揭峰子老底,“對,你好學生,白鷺的牌被收了,也不知道後來玩的那副牌從哪個好學生的桌子裏拿出來的。”


    “我是被迫的。”峰子戲癮很大,此刻摟著陳靜胳膊,故作小鳥依人的樣子。


    陳靜笑著嫌棄道:“你戲太假了。”


    當年蹲在講台後麵偷偷玩牌的三個小孩,跨越時間,曆經多年,遭遇種種,再次重逢,成為裝模作樣的大人,光明正大地坐在牌桌前,再也不用擔心被老師抓住,而他們身旁還有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


    一直在飯後,坐在酒吧卡座裏,他們三人還時不時迴憶從前的各種事情。


    “就那個抓我們打牌的主任,總是抓晏樺打架。”峰子抿了口酒道。


    冉白鷺微醺道:“晏樺那時候太刺頭了,不抓他抓誰。”


    “初中三年,晏樺不知道在國旗下做了多少次檢討。”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年級統考,晏樺是全年級唯一一個數學滿分的,所以班主任安排他在國旗下分享數學經驗,結果他那天他打架又被教導主任抓到了,那天周一,晏樺前腳分享完數學經驗,後腳又開始檢討自己不該打架。”


    想到那天的事情,冉白鷺眼底笑意蔓延,想起國旗下穿著校服的晏樺一本正經地拿出兩份稿紙,一張寫著數學經驗分享,一張寫著打架檢討。


    峰子糾正說:“當時小樺說的不是下次不打架了,他說下次打架一定不會讓教導主任抓到的。”


    冉白鷺也想起這一茬了,歪在葉從鳶身上笑道:“我想起來了,當時教導主任都快被晏樺氣死了,他老是看晏樺不順眼。”


    峰子戲癮又上來了,站在位子上,模仿著教導主任的語氣,抱著胸,挑剔地看著晏樺,眼神上下打量,語氣尖酸,陰陽怪氣道:“晏樺啊,你長這麽好看,也不怕那天打架把你這張臉給毀容了。”


    峰子模仿起來誇張又好笑,晏樺被逗地斜靠在江野身上,盯著峰子發笑。


    冉白鷺因為喝了酒也有些上頭,配合著峰子,抖著腿,用著下巴不屑看晏樺,說道:“他還特別喜歡這樣訓晏樺。”


    “你們知道精髓是什麽嗎?用下巴看晏樺加上瘋狂抖腿。”冉白鷺誇張地眯著眼,抬著下巴模仿當年教導主任的樣子。


    絲毫不在乎自己還穿著裙子的淑女形象。


    “關鍵是,他沒有晏樺高,所以每次他隻能找個台階給自己撐一撐高度,試圖居高臨下地訓晏樺。”


    晏樺對於當年被訓的事情絲毫不在意,開心地看著發小們誇張的表演秀。


    江野眼底卻沒有什麽笑意,安靜地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晏樺從前的校園時光。


    晏樺明明可以繼續上高中,繼續考數學滿分,而不是把青春期最美好的幾年埋葬在暗無天日的修車間。


    他真的恨死裴青鷹了,裴青鷹死一萬次都不足為惜。


    峰子像是想起什麽了,猛地喝完杯中的酒,罵了一聲,“那禿子太膈應了,每次打架不管是不是晏樺的錯,都賴在晏樺身上。”


    冉白鷺也生氣,錘了錘桌子:“對啊,有次三班那男的,故意拽我校服裙子,我裙子都要被那個狗拽掉了,晏樺把人揍了一頓,結果那禿子什麽都不說,就讓晏樺寫檢討,請家長。結果那狗屁事沒有。”


    葉從鳶聽到有男人拽冉白鷺裙子,聲音嚴肅道:“誰拽你裙子?”


    “誰還記得那狗的名字。”冉白鷺擺擺手不在意了。


    峰子同仇敵愾道:“他特別惡心的一點就是故意請晏樺家長。每次別人犯事他從來不請家長,就喊晏樺爸過來。”


    “故意膈應晏樺。”


    冉白鷺氣憤道:“晏樺爸從來不參加晏樺家長會,他還每次都要打電話過去。”


    “哎呀,你的好兒子又在學校怎麽怎麽了。”


    晏樺和他爸的關係,機械廠家屬院都知道。


    教導主任也知道。


    峰子罵道:“這樣還不算,他還非要在晏樺麵前說,你爸怎麽都不管你啊?”


    “你說你從小就沒媽,怎麽你爸也不管你啊?”


    “我去他大爺的!”


    江野徹底笑不出來了,看著身旁笑成一團,對這些往事毫不在乎的晏樺。


    江野心像是有一個無法彌補的缺口。


    他不敢去想當年還在讀初中的晏樺,聽到這樣的話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因為媽媽難產去世,爸爸不管,在過去的那麽多年裏,這種充滿惡意蔑視的話肯定聽過無數遍。


    要聽過多少遍嘲諷的話,才能做到如今坦然笑出聲。


    所以在當年棒子罵他有娘生沒爹管的時候,晏樺會覺得他們有著相同的命運,把他帶迴家。


    江野想要跨過六年的鴻溝去緊緊抱住還在讀初中的晏樺,告訴他,世界上會有人很愛很愛他的,就算周立偉不愛他,有個叫江野的會一直愛他。


    可這是江野畢生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他隻能加倍地對現在晏樺好,試圖彌補自己無法照顧晏樺的那些光陰。


    峰子和冉白鷺都不願意在晏樺父母的話題多做停留,罵了好幾句後,突然說道:“小野,你知道你哥初中的時候收到過多少情書嗎?”


    “多少?”江野皺眉問道,萬一晏樺初中談過戀愛,早戀呢?


    冉白鷺挑眉道:“你問你哥啊,你哥沒跟你說過啊?”


    江野看著握著酒杯,視線迷離的晏樺問道:“多少啊?橋哥。”


    晏樺啊了一聲,反應半刻輕笑道:“你聽他們瞎說。”


    峰子不同意道:“怎麽能是瞎說呢?你們知道從前晏樺在學校的外號叫什麽?”


    “什麽?”葉從鳶和陳靜都不知道這個外號。


    峰子抽出桌上裝飾用的玫瑰花,風騷地對著晏樺笑著,“晏小花。”


    陳靜不太理解:“為什麽啊?”


    “樺,花,讀音相似?”葉從鳶問。


    冉白鷺笑眯眯雙手撐著下巴,做出花骨朵的手勢道:“當然是因為晏樺長得像花一樣好看啊。”


    “晏小花同學,對不對?”


    “不許這麽叫。”晏樺開了瓶酒給自己斟滿嫌棄道。


    “晏小花,晏小花。”冉白鷺和峰子就是故意做對一樣,偏要叫。


    江野不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外號,當年裴青鷹坦白綁架案時,也這樣叫過一次晏樺。


    晏樺抿了口酒,勾起一絲壞笑道:“葉從鳶,你知道白鷺小時候外號叫什麽嗎?”


    冉白鷺突然啊了一聲,大聲要求道:“晏樺你不許說!”


    晏樺怎麽可能放過嘲諷發小的機會。


    況且葉從鳶還很想知道,一直在問呢。


    冉白鷺害羞地捂住葉從鳶耳朵,“你不許聽,不許問。”


    晏樺想起剛才他們叫自己小花的樣子,心中得意,終於報複迴來了,一字一字停頓道:“冉、虎、妞。”


    冉白鷺逃避地捂住自己耳朵,“不聽不聽不聽。”


    葉從鳶愣了下,戲謔地笑道:“為什麽啊?虎妞,為什麽啊?”


    峰子插嘴道:“因為她小時候虎了吧唧的,關鍵是她奶奶小時候嫌她每次出去玩衣服都要弄髒,讓她穿罩衣,上麵印了兩老虎。後麵大家都叫她虎妞。”


    冉白鷺氣勢洶洶地灌了口酒,看著峰子,冷笑一聲,“行,今天我們三都別想要臉。”


    “靜靜,你知道峰子從前外號是什麽嗎?”


    冉白鷺要複仇!


    陳靜看熱鬧不嫌事大,“什麽啊?”


    “李大頭,你知道為什麽要叫大頭嗎?”


    這個外號沒有什麽平平無奇,但是背後的故事夠驚奇的。


    這下輪到峰子丟人了。


    晏樺晃著酒杯,很久沒有這麽痛快了,興奮道:“讓我說。”


    峰子叫他小花,他還沒報複迴去呢。


    峰子抱著腦袋哀嚎一聲,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晏樺樂滋滋道:“還沒上小學的時候,峰子爸媽每天要起很早給餐館買菜備菜。擔心他亂跑不安全,就把家裏門從外麵鎖上了。”


    冉白鷺一掃外號被晏樺爆出來的尷尬,兩人又一致對著峰子道:“但是我們的李德峰同學怎麽關的住!”


    “他家靠近走廊有個窗戶,峰子就想從窗戶爬出來找我們玩。”


    晏樺對著江野補充說:“但是他家和咱家不一樣,不是窗戶推開就能出來的。”


    “他們家窗戶外還有護窗的欄杆,峰子就想先出來一個頭,身子就能出來了。”


    一想到當時的場景,晏樺靠在沙發上不停地笑著,話都說不完整。


    冉白鷺興高采烈道:“結果我們大頭同學好不容易把自己頭鑽出去後,結果身體出不來,頭也退不迴來。”


    “哈哈哈哈,卡了半天,一直哭,鼻涕眼淚一起掉,還是晏樺喊人去餐館把他爸媽叫迴來的。”


    葉從鳶笑著問:“那你呢?當時在幹嘛?”


    冉白鷺叉著腰自豪道:“我當然是在安慰大頭了。”


    峰子無語道:“你那是安慰嗎?你那是赤.裸.裸.地嘲諷。”


    “你當時還嚇我,說我一輩子都要帶著那個欄杆過了。”


    晏樺很久沒有這麽開心了,所以他沒在意最後葉從鳶遞過來的酒很烈。


    江野扶著人送出酒吧門口時,才意識到晏樺好像喝醉了。


    醉的不輕。


    有獎競猜,晏樺的q頭像是什麽?


    下一章限定版醉酒橋橋上線。


    零點加更,不影響明天七點正常更新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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