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做主!謝大人明斷!”


    李震生和李老二跪在地上,一個頭磕下去,都是淚流滿麵。


    特別是李震生,心裏好像打翻了調料瓶,根本說不清什麽滋味。


    十幾年的冤屈,終於大白天下。


    他不再是王新秋,他是李家長子——李震生!


    堂下百姓好似過年一樣,興奮地高聲歡唿著,“判的好!判的好!”


    “嗚嗚,就該這樣,老天開眼了!”


    “王員外變成李員外了,終於有個好結果了!”


    “認祖歸宗!認祖歸宗!”


    府尹大人走下台階,親自扶起李震生,拱手道喜,“李員外,恭喜你,終於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這府尹大人是猜到了什麽?


    李震生眼底一閃,低頭一揖到底,“多謝大人,李震生蹉跎十幾年光陰,一遭得以昭雪,全賴大人相助,以後定有厚報。”


    府尹大人笑著擺手,“我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李員外若是想感謝,還是要感謝皇上,沒有皇上口諭,此事也不會如此順利。”


    李震生點頭,“皇恩浩蕩,李某定然銘記在心。”


    說罷,他扯了李老二,又衝著皇宮方向跪倒,高聲喊著:“感謝皇上洪恩浩蕩,感謝皇上助李家團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兄弟扣頭三次,又轉向堂下百姓,“感謝父老鄉親們辛苦奔走多日之恩,李震生和李家銘記在心,日後定有厚報!”


    百姓們紛紛趕緊避讓開來,拱手還禮。


    “李員外,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


    “是啊,王家缺了大德了,誰也看不過去啊!”


    “李員外趕緊迴家吧,你終於能見到老娘了!”


    “李員外要好好治病,趕緊好起來啊!”


    普通百姓或許多多少少有些小毛病,比如小氣,占個小便宜之類,但論起心地卻大多都是淳樸善良的。


    他們從頭到尾見證了李震生的沉冤昭雪,李震生如今找到家人,他們心裏也是真的高興。


    這會兒你一句,我一聲,都是在囑咐和關心。


    如此氣氛一片和諧大好,正是人人都感動的紅眼圈兒的時候,卻也有人不高興,就是王娥啊。


    她已經嚇傻了。


    上門女婿是爹掠迴來的,兩個地痞也是爹讓人殺的,但跟她沒關係啊!


    她唯一做錯的就是隱瞞了病情,不給丈夫治病,那也是怕丈夫病好之後走掉,怕丈夫不要家和孩子了。


    她一片愛子愛家之心,怎麽就不能被原諒了?


    王娥瘋了一樣上前,扯了李震生的袍子角,哭泣道:“嗚嗚,夫君救我,我不要被發配!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的病情,我做牛做馬來贖罪,求你救救我,幫我求求情吧!”


    李震生一把扯迴袍子,冷冷說道,“你所犯之罪,國法難容,到西南之後,好好幹活兒吧,不用惦記孩子!我迴了李家後,會好好把他們教養長大,成為正直良善之人。”


    王娥還要撲上前,李老二已經恨極,一腳把她踢到旁邊。


    若是可以,李老二都恨不得生吃了眼前女子的肉,李家十幾年的苦難,全是因為這個女子要找個上門女婿!


    就這樣,她還有臉求大哥原諒?!


    府尹大人也看不過,朝差役們吩咐,“立刻行刑!”


    差役們一轟而上,扯條凳,選板子,綁人,簡直一氣嗬成。


    眨眼間,王娥和王忠已經被綁到了條凳上,麵對著滿城百姓,好像待宰的豬!


    王忠臉色死灰一片,抬起昏花的老眼,恍然間好似在人群中見到了畏畏縮縮的兒子和滿眼驚恐的小孫子。


    他心頭一驚,原本有些猶豫恐懼,想要喊幾聲,也立刻咽了迴去。


    這些原本就是他為當年的罪孽應該承受的刑罰,他老實認罰,兒孫就會一輩子衣食無憂。


    但若是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反而讓兒孫沒了庇護,兒子又是爛賭鬼,說不定沒幾年就家破人亡了……


    “砰,砰!”巴掌寬的木板子,雨點一樣敲在皮肉上,發出的聲音,讓人膽寒。


    王娥慘叫連連,後邊的衣衫很快就被血色浸染透了。


    她拚命想要在人群裏,找到王家人的身影,盼著有人來救她。


    可惜,一直到昏死過去,都沒見到!


    她心裏恨得要發瘋,家裏在大伯那還存了兩萬兩銀子,拿出一半來買通府衙,她也不至於這般!


    其實她還真冤枉了王家人,王老太爺倒是沒想貪下那兩萬銀子,實在是家裏有事,自顧不暇!


    早晨時候,他們倒是想去府衙,即便知道皇上有口諭要府尹秉公辦理,但看在王家的顏麵上,府尹多少都會鬆鬆手,侄女也能少受一點苦。


    沒想到,他們不等出門,大理寺的人就找上來了。


    老三當時就被鐵鏈子捆綁成粽子,直接拖走了。


    兒子和侄女想比,王老太爺當然要選兒子啊。


    可是他在大理寺外等了一上午,都沒打探出一點消息,根本不知道兒子犯了什麽罪責。


    眼見日頭升到頭頂了,家裏的奴仆跑來低聲稟報,“老太爺,府衙那邊已經有結果了,小姐被判了杖責三十,流放西南,苦役二十年。”


    王老太爺死死皺了眉頭,“為何判的如此重,小娥不過是個女子,又不知道內情?!”


    奴仆低頭,生怕被遷怒,小聲說道:“奴才不知,但小姐同姑爺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還有兩個小少爺呢。聽說姑爺已經往碎金灘去了,要不要去同姑爺說說情……”


    “碎金灘?你說李家在碎金灘?”王老太爺腦子裏,突然閃過一抹靈光,好似抓到了事情的關鍵。


    奴仆越發害怕了,斟酌著應道:“是啊,老太爺,姑爺原來的家就是碎金灘的李家,就是有溫泉山莊那個碎金灘……”


    “碎金灘是不是新亭侯的莊子?”王老太爺又問。


    “應該是,先前城裏有人眼紅,都被教訓了,傳說是新亭侯看中那裏,掛在名下了。”奴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好一個新亭侯,原來是新亭侯!”王老太爺咬著後槽牙說道。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突然間什麽都明白了。


    兒子被抓來大理寺,恐怕就是新亭侯的手筆。


    新亭侯爺要護著李家,不想他們插手王娥夫妻之事,所以才拿了老三開刀!


    正這個時候,大理寺一個小吏躲躲閃閃走到近前,小聲告知,“大學士,小人打聽出來。三爺之所以被抓來,聽說是因為三爺在城東閑置的那所別院,被刺殺新亭侯的刺客做了落腳點。”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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