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先下樓,小叔跟這位顧叔叔……有些事情要談。”


    “顧叔叔”三個字,宋墨澤咬得格外的重。


    顧斯錦聽到他cue自己,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同平日裏清冷形象的顧醫生相比,現在杵在宋墨澤麵前這隻,更像是可憐兮兮地搖著尾巴的大型犬。


    昭昭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聽話下了樓。


    等昭昭離開後,宋墨澤反手把顧斯錦給推進了房間裏,關上了門。


    隻聽“砰”的一聲響聲,宋墨澤把人抵在了門上。


    男人陰沉著臉,咬牙問道:“你到這裏來,究竟想做什麽?”


    瞥了眼他提著自己的衣服,顧斯錦麵色不改,眸眼微彎,抬手握住了宋墨澤的手。


    “當然是找阿澤啊。”


    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宋墨澤猛地甩手,跟顧斯錦拉開了好一段距離。


    隻恨不得再翻上幾個跟頭,離得他遠遠的。


    顧斯錦見此眼眸一暗,推了推眼鏡,自顧自地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宋先生,”顧斯錦又恢複了之前的稱唿,淡道:“我來找您,是因為聯係不上你,昨晚的事……”


    說著,他瞥到了宋墨澤驟變的臉色,嘴角輕抿。


    “我指的是,關於你們出任務時醫療的事,我有信心,能讓你們的應急措施更完善。


    如果宋先生日後出任務的話,不妨聯係我。”


    顧斯錦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不帶一絲留戀,亦不見昨晚流露出的曖昧。


    好像特意跑宋家一趟,就是為了告訴宋墨澤這個事情。


    宋墨澤呆愣地站在原地,望著敞開了的房門,撓了撓頭。


    “他這是……鬧哪出?”


    -


    “顧叔叔,你在記什麽呀?”


    顧斯錦離開房間後,還在樓下客廳停留了一會。


    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個本子,正在記錄著什麽。


    昭昭好奇地湊過去,因為身高原因,她隻能仰頭看著本子的封麵。


    顧斯錦聞言半蹲了下來,主動把本子讓給昭昭看。


    “在記錄你小叔的病症。”


    “記了,小叔就會快點好了嘛?”


    “嗯,會很快的。”


    顧斯錦似在迴答著昭昭的問題,又似在安慰著自己。


    會記著他的不乖,到時候……


    想著,男人鏡片下的眼神,逐漸危險了起來。


    -


    醉酒的事情過後,宋墨澤花了兩天的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心緒。


    許是想通了吧,又許是相信顧斯錦不會揪著他不放,他把顧斯錦從黑名單拉了出來。


    不可否認的是,顧斯錦的醫術的確很值得人信賴。


    所以有些方麵,沒必要嚴防死守。


    當然,單獨兩個人,亦或是喝酒的話……


    那還是算了。


    一周後,應著他那天的決定,宋墨澤在瀾城的黃金地段,開了家律師所。


    別人畏權不敢接的案子,他來;一些原告因為被告的背景不敢上訴,他也接了。


    總之,各種別人不敢出頭的,都到了宋墨澤這邊來。


    這也就導致了,宋墨澤的律師所裏,就隻有他一個人。


    律所開張一個月了,應聘的人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宋墨澤也不在乎,整日待在律所裏不是準備開庭資料,就是整理卷宗。


    得閑時,就收拾一下律所。


    除了辦公的地方,還給他倒騰出一塊供昭昭玩耍的地方。


    鋪著七彩的軟墊,放滿了玩具和木馬。


    給清一色的黑白辦公區,添了一份暖意。


    昭昭從幼兒園放學被接到律所,一開始還好,畢竟是新地方,小家夥看哪裏都充滿了好奇。


    但時間久了,每次都是隻對著宋墨澤一個人,哪怕玩具都有在更新,昭昭都提不起興趣了。


    小團子坐在木馬上晃悠著,嘟嘴道:“小叔,你這裏,沒有二叔那裏好玩。”


    宋墨澤聞言一頓,放下手裏厚厚的資料,挑眉問道:“為什麽?”


    他記得,二哥那裏應該沒有設玩具區才對。


    “二叔那裏,有好多美女姐姐抱昭昭,給昭昭好吃的,還能陪昭昭玩,可是這裏隻有小叔一個人。”


    宋墨澤:“……”


    所以,重點是美女姐姐?


    他的招聘信息上,倒也沒有寫一定要男生。


    但他想到的是,他律所規模不大,招的人也不會很多。


    如果招了女生,且隻有一個女生的話……


    他或許…會很不自在。


    想罷,宋墨澤歎了聲氣,捏起了眉心。


    “一定要女生嗎?”


    “唔…”昭昭歪了歪頭,倏而搖頭道:“不一定啦,昭昭隻是覺得,小叔一個人待在這裏,都沒有人陪……”


    “那…小公主覺得,我來陪宋先生如何?”


    昭昭話音剛落,門外就傳進了一道清亮的男聲。


    兩人聞聲一怔,隨即朝門口處看去。


    隻見顧斯錦倚著門站著,輕叩了下門,見他們朝他看來,男人禮貌地頷首。


    聽著那讓人誤會的話,宋墨澤皺起了眉,正要開口說話,昭昭卻先一步把人給迎了進來。


    小家夥聽到有人陪自己的小叔,把寶貝木馬都給顧斯錦讓了出來。


    昭昭拍了拍木馬上的坐墊,招唿著顧斯錦坐下。


    “顧叔叔你坐哦,坐了的話,就要陪小叔哦。”


    顧斯錦聞言不由看向宋墨澤,見其目光幽幽地看著自己,好像在傳達“你敢坐我就跟你不客氣”的意思。


    顧斯錦見此彎了彎眸,大長腿一跨,直接坐到了木馬上。


    “好,我會陪著宋先生的。”


    “陪”之一字,顧斯錦特意加重了些。


    眼眸彎彎,落在宋墨澤的眼中,就成了挑釁之意。


    宋墨澤深吸了口氣,皮笑肉不笑道:“那不知顧醫生特地來我這小地方,是有什麽事?”


    “來陪你啊。”


    砰——


    話落,宋墨澤假意不小心地給桌子來了一拳,麵帶微笑地看著他。


    顧斯錦挑眉,輕笑了幾聲,起身把木馬還給了昭昭。


    “小公主,我跟你小叔有工作要談,你可以到那邊去玩嗎?”


    他指著布置好的玩具一角。


    昭昭眨眼,看了眼自家小叔不自然的笑容,又看迴顧斯錦,乖乖點頭。


    但瞧見顧斯錦坐到宋墨澤麵前,隔著一張桌子,小家夥都頻頻迴過頭去,叮囑道:“小叔,你不要嚇跑顧叔叔哦,不然又沒人陪你啦。”


    宋墨澤:“……”


    寶貝啊,有沒有種可能……


    在某些事情上,你小叔可能還更怕他。


    宋墨澤無奈地歎了口氣,坐迴到椅子上,看向顧斯錦的眼神中,多少帶了幾分戒備。


    “所以你到底有什麽事?”


    “宋先生開律所的,我來,自然是有需要委托給你的案子。”


    顧斯錦揩了揩褲腿上的塵,也不拐彎抹角,把帶來的一個藍色文件袋遞給了宋墨澤。


    直言道:“我在三天前,做了場手術,失敗了,現在對方要告我。”


    這麽巧?


    他隱約記得那天晚上,才說過醫鬧的事。


    現在這麽巧就發生了!


    聞言,宋墨澤狐疑地接過了文件袋,打開看了起來。


    裏麵的資料,都準備的很齊全。


    有整起事情的經過,原告的基本資料,還有家屬當時簽訂的手術同意書等等。


    一個重症病人,且是高齡老人的手術。


    而這場手術,隻有2%的成功率。


    如果不做,老人也頂多再撐兩個禮拜。


    做了,還有一線的生機。


    所以,家屬選擇做了。


    但是手術失敗後,卻把所有的責任歸咎到顧斯錦的身上。


    要把他告到坐牢,並且償還他們所有的損失。


    把整個案子看完,宋墨澤皺了皺眉,拿起資料問道:“這些東西,你隨便找個律師,都不會敗訴。”


    資料齊全,那份同意書又有家屬的親筆簽名。


    隻要有這些證據在,上了法庭,顧斯錦是完全占理的。


    顧斯錦認真地看著他,抿唇道:“可是…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而且,我隻認識你一個律師。”


    宋墨澤揚了揚眉,沉吟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行,那這件案子,我受理了。”


    人家正經地跟自己談工作,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不過……


    宋墨澤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想了想,他忽然問道:“不過我記得的是,你並不輕易做手術吧?”


    像這樣的手術,一般都是在醫院治療很久的病人。


    怎麽好端端的,顧斯錦會跑去當主刀醫生了?


    顧斯錦聞言微微掀眸,麵色不改道:“受人之托,就去幫了忙。”


    宋墨澤蹙眉,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無關案子的私人原因,他也不會多問,便讓顧斯錦先迴去。


    顧斯錦走到門口,忽然又迴過頭問道:“那在這期間,是不是需要經常交流下進程,或者是準備點什麽?”


    “可能不用,你的資料已經很齊全了,如果對方不亂扯的話,我們等開庭就可以了。”


    這個案子,對比他現在手頭上接的那些,不要簡單太多。


    說完,宋墨澤便自顧自地看起了手頭上的資料。


    沒有看到的是,顧斯錦在他低頭的那一刻,眼睛裏流露出的懊惱和失望。


    -


    “粑粑,嘿嘿…姐姐,好多姐姐。”


    又過了三天,在宋墨澤忙起來後,宋墨宸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公司裏。


    看著來來往往的秘書助理,還有藝人,小家夥眼睛都放光了,見誰都想去抱抱蹭蹭。


    然而,昭昭還沒碰到人,就讓宋墨宸給拎到了自己辦公室去。


    除了養眼的粑粑,就隻有秦洋這個怪蜀黍了。


    看著對自己笑得滿是褶子的秦洋,昭昭嘴巴頓時癟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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