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男聲從身後響起,昭昭倏然迴過頭去。


    看見天衍當真出現了,小團子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噠噠噠地朝他撲去。


    “天衍哥哥!”


    完全沒有煤球和戎以他們見到他的敬畏。


    天衍也欣然將昭昭接穩在懷中。


    他稍稍舉了舉昭昭,似在掂著小家夥的重量,倏而繞過昏睡的宋墨宸,坐到了床邊。


    有天衍的遮掩,昭昭也是沒有瞧見自家粑粑已經被迷昏了。


    此刻她隻顧著要問天衍娃娃的去留的問題。


    隻是正要開口,男人修長如白玉的手指就撚著一塊糕點抵到了她嘴邊。


    “吃。”


    他讓昭昭靠在自己的臂彎間,一手端起一個碟子,一手拿著糕點喂昭昭。


    昭昭愣了一下,下意識張嘴把糕點吃了進去。


    “哥哥也吃。”


    眼見天衍又拿起了一塊,昭昭忽然抬手塞進了他的嘴裏。


    “嘶——”


    看到這一幕,側旁的戎以和煤球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戎以甚至湊到煤球身邊小聲問道:“你家這位大人,吃過人間的食物嗎?”


    煤球也不知道他吃沒吃過。


    此刻,它隻是擔心天衍會治昭昭一個以下犯上之罪。


    雖然它知道,自家小主人對天衍來說似乎是特別的。


    但這特別的底線在哪卻一無所知。


    煤球斟酌開口,“大人,您……”


    “嗯,好吃。”


    還沒說完,天衍就很平靜地把昭昭給他的糕點吃了下來,眉頭也隻是皺了一瞬。


    “好吃都給你哦!”


    昭昭聞言推了推碟子,小手忽而揪扯起了裙角,扭捏道:“就是…吃完之後,哥哥可不可以答應昭昭一件事情呀……”


    天衍目光微滯,並不如昭昭所想再去吃碟中的糕點。


    他把它放到了床頭櫃上,挑眉道:“你不如先說說你的事?”


    “就……”


    昭昭支吾著,慢吞吞地從他懷中出來,看向跟在戎以身後的娃娃。


    自天衍出現後,興許是察覺到自己與他的氣場不對,小家夥一直躲在戎以後麵,也不如之前那般活躍了。


    “寶寶,過來。”


    現在看見昭昭讓自己過去,娃娃顯然有些不情願。


    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他抬頭看著戎以,見戎以朝他點了點頭後,才試探性地走向昭昭。


    每走兩步,還要抬頭打量天衍的臉色。


    天衍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淡道:“這就是你想讓吾幫忙的事情?超度一個小怨鬼?”


    超度?


    昭昭眨了眨眼,不是很懂天衍口中超度的意思。


    “昭昭想哥哥幫忙,不要讓寶寶消失好不好?就算,就算不能投胎,也可以像戎以姐姐一樣……”


    說完,小團子低著頭,怎麽也不敢去看天衍的神情。


    瞧著這般,天衍也沒有說話,而是把那娃娃帶到了自己麵前,看向了戎以。


    “你的意思呢?這嬰孩身上的怨氣你應該能消完才對。”


    可他現在看到的,是還刻意留著幾縷。


    “能,能消完?!”聞言,煤球錯愕地瞪大了眼睛,“你這,沒跟我說呀!”


    如果能夠消完的話,那這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它就是因為看到這孩子身上還有怨氣的殘留,才說他不能投胎,也不能留下來的。


    但如果能消完,他就跟平常魂靈沒什麽不一樣了。


    “我……”戎以掩了掩眸,扯了扯嘴角道:“就算能消完,又有什麽用呢?他的願望從一開始就很明顯了,是要找媽媽。”


    可是像蘇語嬌那樣的人,對他做過的事,她一點都不想讓小家夥知道。


    所以,她寧願瞞著。


    然後小利用昭昭一下,把天衍喚來。


    結果沒想到……


    “天就是天啊……”戎以歎然。


    無論如何,都是瞞不過天的。


    “吾記得吾說過,你到了她身邊,是萬萬不能耍小心思的。”


    天衍看向戎以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了起來。


    獨屬於她的威壓倏忽傾下,直壓得戎以整具魂都扭曲了起來。


    “哥哥?”


    昭昭不明白話題怎麽從娃娃的去留繞到了戎以身上。


    她拉了拉天衍的袖子,試圖喚迴對方的注意力。


    “你就告訴昭昭嘛,可不可以幫這個忙?昭昭把好吃的糕點都給你,兔兔也給你。”


    說著,小團子撿起地上插著蠟燭的兔子,捧到了天衍麵前。


    天衍眸光微閃,看迴昭昭,襲於戎以的威壓也慢慢收了迴來。


    瞧著小團子捧著的兔子,天衍唇角不自覺勾起。


    他把兔子和昭昭一同抱起,倏而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得要問……他自己的意思。”


    說這話時,天衍是看著戎以說的。


    “寶寶的意見?”


    昭昭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看向了娃娃。


    “嗯,他可以留下,也可以去往轉生。”


    背負的因果,早在遇到小家夥的那一刻就已經轉變了。


    甚至於——


    天衍眸光掃至了娃娃與戎以頭頂上,常人看不到的那條親緣線,意味深長地勾起了唇。


    “那…寶寶,你是要走嘛?還是要跟著戎以姐姐呀?”


    “等等,昭昭——”


    娃娃還沒說話,戎以就先開口了。


    剛從天衍給的懲罰中緩過來,戎以的魂體比之前還要透明幾分。


    她飄到了娃娃的身邊,將小小的一團圈緊在自己懷裏。


    “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做出決定,他就要會知道蘇語嬌是他媽媽,就會蘇語嬌對他做過的事的!”


    哪怕不懂具體,但那些傷害是真實存在的!


    “啊?”昭昭怔然,不明道:“可是…如果寶寶留下來的話,不就不用知道了嘛?


    而且,寶寶不是喊姐姐當麻麻了嘛?”


    這話一出,突然反應不過來的反倒是戎以了。


    “啊,麻,麻麻……”


    她看著親昵地蹭著她的娃娃,內心那股異樣感倏然被放大了。


    很酸澀,又很……


    暖。


    她愣愣地立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反應。


    “還不明白嗎?”


    最後,還是捋清了這算是烏龍事件的煤球出來提醒道:


    “大人剛剛的意思說要看你,是真的要看你。”


    “因為無論是哪種情況,這孩子認的麻麻就隻有你。


    關鍵在於,你舍不舍得讓他走了啦!”


    所以並不存在於他的生母會再出來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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