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期吩咐人將雲秋芳抬迴去,安撫眾人道:「這是郡主養的白虎,你們別怕,它通人性不傷人的。」


    雲秋芳被抬走了,顏凝霜被人扶了起來。


    她臉上的驚懼之色還未散,瞪著任瑤期的目光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恨意。


    她掙開了丫鬟們攙扶,向任瑤期邁出了一步:「你……」


    隻是等她想要邁第二步的時候,原本還老老實實的趴在樹下的傻妞突然站了起來,弓著身子朝著這邊低吼了一聲,這一聲吼聲與它平日裏撒嬌的「嗷嗚——」完全不同,帶著真正山林之王的霸氣,嚇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顏凝霜也被嚇得忍不住收迴了腳步,她臉色難看地看著正一臉敵意地盯著她的白虎,仿佛隻要她敢再上前一步,它就會撲上來咬斷她的咽喉。


    任瑤期站在那裏沒有動,也沒有轉身去安撫傻妞,隻是靜靜地看著顏凝霜,許久才笑了笑,溫聲吩咐道:「還不快扶顏小姐迴去歇著。」


    等眾人都離了園子之後,任瑤期才走到傻妞麵前摸了摸它的頭,輕聲道:「都說獸心最純粹,所以能輕易察覺出別人的敵意。」


    傻妞聽不懂任瑤期在說什麽,不過它喜歡被摸頭,於是很是討好地用大腦袋蹭了蹭任瑤期的手「嗷嗚——」


    任瑤期又拍了它一記:「你今天偷偷跑出來惹了禍,估計你家主子怕是要罰你洗三個澡才罷休。」


    傻妞正撒嬌賣萌的身子一僵,可憐兮兮地仰頭看著任瑤期:「嗷嗚——」


    樂山樂水她們見狀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樂水道:「小姐,這隻老虎這麽聰明怕是成了精了吧?奴婢聽說白色的老虎通靈性,所以成精怪也容易呢。」


    任瑤期往外走,傻妞蔫頭蔫腦地跟在她後麵。


    任瑤期吩咐蘋果道:「去找段嬤嬤,讓她找人來把傻妞帶迴去。」


    她原本以為今天的鬧劇就要結束了,卻不想今日的事情還沒完。


    剛剛園子裏一番鬧騰,之前沒有走遠的一些閨秀們有些好奇的就跑了迴來,還有些性子謹慎的就派了自己身邊的丫鬟或者婆子過來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任瑤期帶著傻妞從園子裏出來的時候便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任瑤期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身後的傻妞一眼。


    傻妞瞪著一雙無知的大眼:「嗷嗚?」


    她正要說幾句安撫一下騷亂的場麵,不想卻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更加悽厲的尖叫:「啊——有賊人——來人啊!」


    這聲驚叫若是在平時肯定能讓人嚇破膽,但是今晚因為傻妞的出現眾人已經被嚇過一趟了,這會兒聽到有人喊「有賊人」的時候場麵竟然沒有太過混亂,大家臉上更多的是茫然。


    任瑤期聞言卻是心下一凜,連忙道:「別慌,都去雲綺軒待著!」


    若真有賊人,這些人四下裏亂撞難免會出什麽岔子,都避去雲綺軒關好門戶,等侍衛們聽到動靜過來就安全了。


    隻是這裏雖然不是溫泉山莊的內庭,外頭也安排有守衛,怎麽會有賊人進來?


    這些返迴來看熱鬧的小姐們年紀都不大,全都往雲綺軒裏跑了去。可是還不等任瑤期走到雲綺軒的門口,就看到一個黑衣人從暗處跑了出來,雙方一打照麵都愣住了。


    這個黑衣人一身夜行衣,口鼻被蒙住了隻留了一雙眼睛在外頭。任瑤期一對上那人的視線就怔了怔,而黑衣人則止住了步子站在了那裏不動了。


    還來不及躲到雲綺軒裏的人又尖叫了起來。


    任瑤期曾經聽說過,一些梁上君子或者探子夜裏行動的時候都會將臉蒙起來,任瑤期覺得如果這種做法是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的話,那麽要麽就是雙方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要麽就是賊人長相太平凡,一點特色也沒有,就算不帶麵罩也不會讓人認出來。


    顯然,眼前的這位賊人兩個條件都不符合,所以任瑤期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個熟人。


    任瑤期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這個時候還有閑情琢磨這個,或許是因為樂山樂水以及傻妞都在周圍讓她少了幾分害怕,也或者是眼前的情形太過荒謬,讓她連麵對都感覺有些無力和無奈。


    溫泉山莊的守衛們反應並不慢,不等黑衣人向她們靠近就趕到了。


    「你是什麽人!」侍衛見這黑衣人站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動,更不像是要攻擊人,不由得有些奇怪,嗬斥一聲道。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驚唿一聲結結巴巴地道:「雲,雲,雲二公子……」


    有人喜歡雲家大少爺溫潤如玉君子之風,自然也有人戀慕雲家二少爺俊美風流瀟灑不羈,雲陽城裏的這些閨秀們將雲文放當作自己春閨夢裏人的不在少數,明裏暗裏關注他的大有人在。這位將蒙著臉的雲二公子認出來的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這時候侍衛們也反應了過來,疑惑地看著那位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不知想到了什麽,嗤笑出聲來,然後抬手將臉上的蒙麵巾扯掉,露出了修眉星眸的俊臉。


    侍衛們見當真的雲二公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正想要問他怎麽會這副裝扮出現在這裏的時候,一個聲音先他一步出聲道:「二哥?你怎麽在這裏?你這身裝扮是怎麽迴事?」


    不遠處,雲家大小姐雲秋晨和蘇家大小姐急急忙忙走了過來。


    雲文放聞言向雲秋晨看去,一雙星眸黑不見底,就連之前掛在臉上的嘲諷笑容也收斂了起來。


    雲秋晨對上雲文放的眼睛,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轉開了目光,視線在在場之人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停在了任瑤期身上,她看了一眼任瑤期身後的傻妞,停在了離她五六步遠的地方:「任小姐,出了什麽事?我二哥他沒惹禍吧?」


    任瑤期看了雲秋晨一眼:「我剛送完雲三小姐和顏小姐迴去,不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這時候,不遠處的草叢裏發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響,原本站在一旁的侍衛身形一動,動作迅如閃電地從草叢裏一抓一提,提溜出來一個抱著包袱小廝打扮的人出來,扔到了地上。


    那小廝摔了個狗吃屎,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了看,然後又嚇得立即低下了頭去,他懷裏抱著的包袱卻是掉到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銀票和金銀裸子。


    侍衛眉頭一皺,彎腰將包袱撿了起來:「這是你偷的?」


    小廝連忙搖頭:「不不不,我不是賊,我……」


    一旁的雲秋晨看了那小廝一眼,沉下臉色道:「阿福?你怎麽在這裏?」


    任瑤期看了看雲秋晨,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廝皺了皺眉頭。


    侍衛見雲家大小姐認識這小廝越發摸不著頭腦,不過這小廝抱著一包袱的錢財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什麽隱情,他看了看眾人,然後走到任瑤期麵前道:「任小姐,這人行跡可疑,要不要先帶下去問問?」


    今日溫泉山莊的侍衛都是蕭華的人,蕭華又是蕭靖西的嫡繫心腹,所以他們一早就得到過囑咐,現在燕北王府的正主都不在,於是自覺地請示未來的主子。


    任瑤期正要答話,那個叫阿福的小廝卻是突然連滾帶爬地朝著雲文放撲過去了:「少爺救命——少爺救命——奴才是奉了您的命令在這裏等您的!您說要來帶任……呃……噗……」


    阿福的話還沒有說完,雲文放突然目露兇光,一腳踹在了阿福的咽喉處,阿福的話被憋在了嗓子眼裏,然後吐出了一口血。


    雲文放的目光很冷得像冰,他在侍衛們趕上來阻止之前,以極快的速度上前將自己的硬底靴子踩在了阿福的脖子上,「哢嚓——」一聲,阿福還來不及唿疼就被他一腳踩斷了咽喉,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這一場變故來得太快,眾人都呆怔著看著這一幕,直到有人尖叫出聲。


    雲文放麵無表情地將靴子在阿福的屍體上擦幹盡,然後慢慢地轉過頭來冷冷地看著雲秋晨,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


    雲秋晨心裏有些發冷,她強撐著才沒有後退,身體卻是忍不住有些發顫。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雲文放,她一直以為她是了解她的這位二哥的。從小到大,雲文放隻要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會千方百計地要得到,甚至不擇手段,不計後果。他不會管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傷到什麽人,也不怕給自己的家族招禍,他唯我獨尊慣了,眼中隻看得見自己想要的。


    雲秋晨原以為這一次也是一樣。


    「二哥,你這是要做什麽?」雲秋晨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放緩了語氣道。


    雲文放依舊是用那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她,在走到離著她一步遠的地方的時候伸出了手。


    雲秋晨一驚,轉頭看了任瑤期一眼,聲音有些控製不住地叫道:「二哥!」


    雲文放動作一頓,手放了下來,他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你不知道我要做什麽嗎?最清楚的不就是你嗎?」


    雲秋晨鬆了一口氣,強笑道:「二哥這是什麽意思。」


    雲文放看著她挑了挑眉,又恢復了往日裏漫不經心的調調,說出口的話卻是讓人浮想聯翩:「你不是指使那個奴才說我是來找人私奔的嗎?這會兒問我什麽意思?我還想問你這齣戲要怎麽演呢!」


    雲文放的話一出口,在場之人不由得譁然,眾人驚異的目光在雲文放和雲秋晨之間來迴穿梭,這種令人血脈噴張的辛秘讓人忘記了之前對死人的恐懼,原本想要躲開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想要聽這對兄妹接下來的話。


    雲秋晨臉色有些白了,雖然她臉上依舊還是維持著她慣有的鎮定:「我聽不懂二哥的意思。什麽私……這種話你也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得出口?」


    雲文放嗤笑一聲,然後突然變臉狠狠一巴掌甩在了雲秋晨的臉上。


    雲文放是練過武的,幾年磨練下來身手還很是不錯,一般男子都受不住他這麽一下,而且雲文放這一巴掌絲毫不憐香惜玉,更沒有半分顧念手足之情,雲秋晨被他一巴掌扇得倒在了地上,嘴裏和鼻孔裏立即湧出了血來,一側的臉頰迅速地腫了起來,雲秋晨叫都來不及叫一聲就倒在了地上起不來了,卻沒有暈過去。


    「這一巴掌估計能讓你記住往上爬不要臉不要緊,可別以為誰都能當你的踏腳石!」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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