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還在為嘉儀郡主的命運嘆息,想當初宛貴妃還在世的時候,嘉儀郡主作為貴妃娘娘最為寵愛的孫女,可謂是三千寵愛在一身,不想最後卻是命運坎坷。


    不過燕州的一些人卻不這麽認為。


    傳聞嘉儀郡主雖然嫁的隻是一個商戶之子,卻是與自己的夫君伉儷情深,琴瑟和諧。嘉儀郡主的夫君盡管出身不怎麽樣,卻是燕北有名的才子,才貌出眾,是雲陽書院特聘的先生,還有官職在身。嘉儀郡主現已隨夫君脫離本家另立門戶,嚴格的說起來,嘉儀郡主的女兒已經不算是商人之女了。


    總而言之,因著蕭家二公子的求親,世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十幾年來都默默無聞的嘉儀郡主一家,隻是當事人還沒有意識到,因為守在任家的官兵還未撤去,恰到好處地隔絕了世人的窺探。


    所以當燕北王府的媒人上門來的時候,任時敏和李氏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被燕北王府委託來說媒的還是一位大人物,雲陽書院的山長徐萬裏。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盡管來提親的和來保媒的都是大人物,任家卻是沒有一口氣就答應下來。徐萬裏和任時敏在書房裏談了許久,最後任時敏將徐山長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


    任時敏的態度讓不少人摸不著頭腦,按理說盡管蕭靖西身體不好,但是他現在已經不僅僅是燕北王府的二公子,作為燕北王府的下一任世子,任家小姐是高攀了的,而且任家和燕北王府結親其實相當於燕北王府和獻王府聯姻,意義重大。


    不過也有不少人為任時敏暗中叫好。看看,這才是真正的讀書人的氣節,名士風範。無論是燕北王府還是獻王府,誰的麵子也不賣。因任時敏這一態度,世人對他的評價又高了不少。也難怪自「三顧茅廬」的典故之後,讀書人都夢想自己與上位者來個你請我拒的戲碼,身價都是這樣裝x裝出來的。


    不過世人還真是誤會任時敏了,任老爺沒有答應燕北王府的求婚並非是因為讀書人的清高。


    他送走徐萬裏之後就去了正房與李氏商量,一臉的糾結:「聽說這位蕭二公子身體不好。」


    李氏也是一臉為難:「那這門親事……還是推了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任時敏夫婦不答應燕北王府的親事的原因根本就沒有那麽複雜。


    就在這個時候,李氏收到了自己的母親容氏的來信,李氏以為肯定是為了燕北王府的提親之事,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不過容氏在信中並沒有對這門親事表示反對和贊同,而是讓李氏和任時敏自己決定,還提醒她問問任瑤期自己的意思。李氏想了想,將容氏的信給任時敏說了。


    任時敏也想了想,讓人將任瑤期叫了來了。


    任瑤期在被任時敏和李氏叫過去之前就已經知道燕北王府來提親的事情了,畢竟現在任家發生的事情很少能瞞得住她。


    任瑤期心情也有些複雜,尤其是當她的父母提起燕北王府的親事時,那一臉擔憂和不太情願的表情。


    其實按理說這種事情是輪不到任瑤期自己做主的,但是任時敏性情灑脫不太拘於禮節,李氏又聽女兒的聽習慣了,加上容氏來信也要他們問問任瑤期自己的意見。


    任時敏對任瑤期道:「蕭二公子我雖然沒有見過幾次,不過聽說也是難得的才貌雙全,隻是可惜……」如果不是因為蕭靖西身體實在是太弱了,任時敏說不定就應下了,他都女婿的要求向來隻有一條,那就是文采出眾。不過在麵對最疼愛的小女兒的親事的時候,任時敏也不得不俗氣了一迴,謹慎了起來。


    李氏也道:「我與你父親的意思,這門親事還是推了。」


    任瑤期:「……」


    正當任瑤期在思索如何迴答的時候,喜兒在外頭稟報導:「老爺,夫人,燕北王府的馬車到門口了。」


    話說徐萬裏從任家離開之後就去了燕北王府,將自己今日去任家的事情交代給了燕北王和蕭靖西。


    聽說任老爺並沒有應下,燕北王還有些意外,蕭靖西倒是一臉平靜。


    等徐萬裏出去之後,燕北王看了兒子一眼,輕咳一聲道:「要不……」


    蕭靖西迴過神來,看向燕北王。


    燕北王頓了頓,起身上前拍了拍蕭靖西的肩,這個安慰性質的動作被常年行兵打仗,身體結實的燕北王做起來很是大開大合,一般人說不得就要被他給扇趴下了。


    「不要在意,大丈夫何患無妻!」不怎麽擅言辭的燕北王,一邊拍著兒子的肩,一邊幹巴巴地開解道。


    蕭靖西無奈地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將燕北王的手給看得自覺的放了下去。


    「要不我再讓盛士弘上門提一次?」燕北王出主意。


    蕭靖西搖了搖頭,正要說話,燕北王又道:「那姑娘實在看不上你也沒事,本王下令要娶,看誰敢不嫁!」放著狠話的燕北王威風凜凜,霸氣外露。


    蕭靖西按了按眉心,無奈道:「父親……」


    「兒子?」


    「這件事兒子自有計較,父親無需操心。」蕭靖西誠懇地道。


    燕北王還有些意猶未盡:「那怎麽行?你是我兒子,又將是燕北王府的世子,你的婚事可是大事!咱燕北王府向來是靠拳頭打天下,那些個繁文縟節你其實……」


    「父親,現在未必了。」蕭靖西笑容溫和地打斷了燕北王的話。


    「什麽未必?」燕北王收住話頭,有些不解。


    蕭靖西耐心解釋道:「我未必會是燕北王府的世子。」


    燕北王愣了愣,臉上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不再插科打諢的燕北王臉上帶了些肅殺之氣,這才是那個真正的縱橫北麵疆土的燕北王,而不是一個拿兒子的親事開刷的父親:「難道京城那邊又起了什麽麽蛾子?」


    蕭靖西笑了笑:「趙氏有了身孕。」


    燕北王挑了挑眉:「什麽時候的事?怎麽現在才說?」


    「大哥出事之後趙氏就被接進宮去了,之前說是怕胎兒不穩,所以沒有聲張,一直在太後宮中安胎。」


    燕北王沉默了片刻,然後看了蕭靖西一眼:「這麽說咱王府要立一個奶娃娃當世子?」


    蕭靖西倒是不在意:「即便我們不立,朝廷又豈會善罷甘休?」


    燕北王摸了摸下巴:「那要是個孫女怎麽辦?也立來當世子?」


    蕭靖西不由得好笑,提醒燕北王道:「當初您允許吳蕭和的遺腹子是女兒嗎?」


    燕北王沉默了片刻,然後啟唇優雅地吐出了一個字:「操!」


    蕭靖西對自己父親的粗魯視而不見:「所以,父親,你接下來有立世子這件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兒子的婚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燕北王嘆了一口氣,又拍了拍蕭靖西的肩:「兒子啊,當爹的沒用,委屈你了。你哥不在了世子也沒輪到你來當,以後還要當世子他叔,想想歷代皇帝那些位高權重的叔叔們的下場,為父就為你感到萬分心酸啊!」


    蕭靖西莞爾:「謝父親記掛,所以兒子盼望您老多活些歲數,免得兒子以後在侄兒手裏處境堪虞。」


    燕北王豪爽地大笑:「好說好說!大不了爹也給你留封遺書什麽的,讓你當個攝政王叔,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


    父子兩人你來我往的打趣了一番之後,蕭靖西便離開了書房去了九陽殿找王妃。


    第二日,王妃的車架親自去了寶瓶胡同。


    正在正房裏與父母說話的任瑤期聽到喜兒的稟報聲之後還愣了愣,正想著王府誰過來了的時候,就聽到了王妃駕到的消息。


    李氏和任時敏聞言皆是一驚,連忙要出去迎接。


    任瑤期想了想,立即拉著李氏和任時敏小聲交代道:「等會兒我可能不方便在場,如果王妃提起……提起親事,父親母親就應下來吧。」


    任瑤期知道任時敏和李氏是為她著想才拒絕燕北王府的提起的,可是外人卻不會理解,被人說成是不識抬舉就不好了。王妃親自上門,這門親事不應也得應下了,何況任瑤期原本就與蕭靖西有了默契。


    李氏和任時敏還有些猶豫,任瑤期隻能道:「父親母親,女兒並不反對這門親事。」


    王妃的車駕已經到了門口,不好再耽擱,任瑤期說完這一句便扶著李氏跟在任時敏身後出出去了。


    王妃這次上門排場並不大,後麵隻跟了幾輛馬車和幾個騎馬的護衛,她也沒有等著任家人去大門口迎接,而是等在了二門。親近之意從這些小細節當中就能看出來,就連李氏也察覺到了王妃親和遷就的態度。


    任時敏帶著妻女到二門迎接王妃,王妃扶住了要行禮的李氏,又對任時敏頷首示意,隻受了任瑤期的禮。


    「郡主不必多禮,我今日隻是來看看你和瑤期。」王妃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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