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期站在廊下往正房方向看去,午後稍嫌熾熱的日光灑在庭院裏,金光均勻地鍍在了滿庭的奼紫嫣紅與蔥翠綠意之上,瞧著少了幾分燥熱。


    伺候在屋裏的楚楚也一早就被打發了出來,現在屋裏隻有李幹容氏和蕭靖西。任瑤期在心中猜測了良久也終究沒有猜出個端倪來。


    與祝若梅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任瑤期想了想吩咐自己的丫鬟帶著祝若梅去喝茶,自己先迴了自己住著的西廂。又讓蘋果注意著正房的動靜,等人出來後去喚她。


    蕭靖西在正房待得時間不算長,任瑤期坐在炕上翻了會兒書後蘋果就迴來了。


    「蕭公子出來了?」任瑤期抬頭問道。


    「是楚楚姐姐讓奴婢來喚小姐過去的,說是老夫人傳喚。」蘋果答道。


    任瑤期聞言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出門。


    迴到正房的時候蕭靖西還沒有走,楚楚也進來伺候茶水了,想必該聊的都聊完了。任瑤期不找痕跡地打量了在座的幾位幾眼,卻是看不出什麽來。


    李幹正與蕭靖西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樂理,氣氛還算融洽。


    說起來李幹這位龍子鳳孫,別的本事沒有,吃喝玩樂琴棋書畫卻是十分精通的,這種天賦應該遺傳自他的母親宛貴妃。所以在很久以前,任瑤期的父親任時敏與李幹的關係也曾很不錯過,兩人都是文雅人,能聊得起來。


    如此,驚才絕艷的蕭二公子能與李幹聊起來也沒有什麽好令人驚訝的了。


    任瑤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打過招唿後就老老實實地迴到容氏身邊。


    蕭靖西並未在寶瓶胡同坐太久,又過了半盞茶功夫後他便提出告辭。


    李幹對蕭靖西地態度雖然不錯,卻並未親自送蕭靖西出門,隻起身送了幾步。任瑤期一個女子也不能去送男客,既然蕭靖西沒有說是來找她的,她便樂得一聲不吭。


    蕭靖西臨走之前目光在任瑤期這裏略一流轉,微微一笑便轉身出門了。


    任瑤期卻是有些頭疼。她本就是一個喜歡思慮的人,偏偏對上了蕭靖西這種七竅玲瓏心的,難免會將他每一個平常或者不平常的眼神動作多想。不過終究還是一頭霧水。


    「期兒,你與蕭二公子熟悉?」容氏突如其來地問道。


    任瑤期迴過神來,見李幹和容氏兩人已經坐下,兩人地神色與往日並無不同。容氏也像是隨口一問。


    「因郡主的關係見過幾麵。」任瑤期選擇了一個比較穩妥的迴答。並非她不信任容氏,隻是她終歸是一名女子,有些事情說出來怕容氏多想或者擔心。


    容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想也是如此。」頓了頓「不過你與郡主交好倒是沒什麽,蕭二公子這裏該避嫌的時候還是避嫌好。」


    任瑤期看向容氏。容氏看著她的目光並無不悅或者猜疑,僅僅憐惜和憂思。


    任瑤期明白了容氏的意思,容氏不過是擔心她吃虧。蕭靖西的身份對她而言太高了。萬一要是被傳出來個什麽。最後吃虧的隻是她。


    雖然不知道為何容氏會看出來她和蕭靖西之前又牽絆,不過任瑤期還是點了點頭道:「我明白,外祖母。」


    容氏摸了摸她的頭,終究還是嘆息了一聲。


    不過任瑤期最終還是無法做到容氏的囑咐。


    她從容氏那裏出來之後讓香芹去後院安排馬車,她要出門。


    任瑤期要出門去見羅婆子。


    出了寶瓶胡同之後,任瑤期吩咐趕車的夏生往祝若梅之前給她的地址去。說起來她到了外祖家確實要〖自〗由不少,容氏雖然不放心她但是有夏生跟著出門到也沒有攔著。


    總的來說,容氏其實很縱容她。算得上是有求必應。


    祝若梅的院子離著寶瓶胡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這裏雖然也是雜巷縱橫交錯卻比寶瓶胡同要熱鬧嘈雜不少,處處透露出一種來源於市井的生活氣息。


    自幼在任家莊子上和府中長大的丫鬟香芹雖然難得老老實實的沒有說什麽話。不過時而看向窗外的眼神還是泄露了一絲不安。倒是年紀不大的蘋果坐在任瑤期身側,沒有什麽表情,瞧著很沉穩。任瑤期這些日子沒有少安排蘋果幹一些不能對外人言的差事。這丫頭雖然不算太聰明,不過也總算曆練出來的,最重要的是她很聽話。


    「小姐,我們這是去哪裏啊?」香芹還是問了出來。


    任瑤期見她不安,便安慰道:「去見個人就迴去。」


    香芹似乎是想要問什麽,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隻是道:「小姐,這裏聽起來有些雜亂,您是千金之軀可別驚嚇了您。」


    「這裏是雲陽城,別擔心。」任瑤期笑道。


    雲陽城是燕北王府的地盤,駐守在此的燕北軍不少,所以城中雖然還不至於到夜不閉戶的程度,不過總的來說治安還是很好的。


    任瑤期上一世在裴先生被貶謫後跟著離開京都,一路上也算是經歷不少。她早已不是那足不出戶的閨閣女子。雖然沒有吃過大苦頭,卻也是經過一番世情的,她並不懼走出宅門。


    最後馬車在一戶紅漆如意門前。馬車才一停下,門就吱呀一聲開了。祝若梅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任瑤期下馬車之後祝若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等任瑤期進了院子後他才出聲喚了一聲五小姐。


    這裏隻是一個一進的院子,任瑤期下意識地打量,眼睛不過是一轉就看到了那位正站在庭院裏的看著她微笑的少年。


    見任瑤期愣了愣,祝若梅忙道:「小的與公子一起從寶瓶胡同出來後就迴來了。」出於對這位公子的敬慕,祝若梅沒有問蕭靖西來的原因,不過他也隱隱覺得應該與任家五小姐有關。


    任瑤期已經走上前:「蕭公子,又見麵了。」


    任瑤期這會兒其實應該心理不高興的,因為她現在算是在處理家事,韓家和任家的事情她直覺有些不光彩。偏偏這位出現在了這裏。


    不過麵對蕭靖西,任瑤期實在是生氣翻臉不起來。


    畢竟能找出翟家,找到羅婆子她都是借了這位的力的。


    蕭靖西輕笑一聲,看了任瑤期一眼並未多言,隻點了點頭。


    任瑤期摸不準蕭靖西的態度,兩人沉默著。好在這會兒西廂房的門開了,兩個姑娘出現在了門口。


    一位是曾經去給任瑤期請過安的祝若梅的妹妹祝若菊,而在她身後探頭探腦的卻是羅婆子的小孫女水艾。


    祝若菊看到任瑤期臉立即牽著水艾跑了過來,高興道:「五小姐,您來了?」


    任瑤期笑著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看上有些好奇又有些恐慌的水艾。


    「五,五小姐。」水艾不復上次見到任瑤期時候的活潑,有些戰戰兢兢的。


    「先進屋吧。」蕭靖西轉頭看向任瑤期。


    任瑤期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小姐,羅婆子在西廂,您現在要見嗎?」祝若梅道。


    任瑤期點了點頭,這是她今日來這裏的目的。


    於是祝若梅領著人進屋。


    門一推開任瑤期便聞到了一絲藥味,羅婆子因為受了傷正躺在床上,坐在她身邊的還有一位老婦人。


    羅婆子並未睡著,聽見動靜看了過來,然後嚇了一跳。床沿上坐著的那位老婦人立即起身,看到任瑤期的時候又驚又喜,連忙上來行禮:「這位可是任五小姐?」


    任瑤期笑著點了點頭:「祝嫂子。」任瑤期從她的容貌輪廓看出來,這位看上去十分顯老的婦人是祝若梅和祝若菊的母親。


    祝嫂子忙拉著女兒一起要跪下磕頭,任瑤期忙伸手攔了。


    祝嫂子是要感謝任瑤期的救命之恩,任瑤期不願意受她的禮,勸住了。


    「娘,您帶著妹妹和這丫頭去燒些茶水來。」祝若梅知道任瑤期今日來是有事情的,打發了娘和妹子出去,祝嫂子一手一個牽著人走了,祝若梅想了想退到了門口。蕭靖西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不過他也沒有走。


    任瑤期看了他一眼,還是走到羅婆子麵前。


    「你與翟家有什麽關係?」任瑤期的聲音平淡輕緩,卻是讓羅婆子嚇得臉色一白,差點從床上滾下啦,然後目瞪口呆地看著任瑤期。


    任瑤期直截了當這麽一句話,見羅婆子的反應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於是她在床前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椅子是再平常不過的櫸木的,上麵也沒有鋪設椅墊和椅袱,不過任瑤期依舊坐的韓端莊篤定。


    「五,五小姐,我,奴婢……」羅婆子看上去真的有些害怕,嘴唇也有些發抖。


    任瑤期輕聲一嘆:「現在韓家已經知曉你的存在。」


    羅婆子似是想起了什麽讓她害怕的,又是一抖。


    這時候門吱呀一響,任瑤期迴頭,看見祝若梅輕聲退了出去。不過蕭靖西依舊慢條斯理地坐在一邊的八仙桌旁,沒有主動離開。任瑤期趕不得他,也不知他心中所想,隻能當作沒看到。


    「五,五小姐,您能不能救救奴婢的孫女。」羅婆子撲哧了半天,哭著道。


    任瑤期微微一笑,重複道:「你與翟家有什麽關係?」她沒有迴應羅婆子的請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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