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你去請三太太過來。」任老太太朝桂嬤嬤吩咐道。


    任瑤期眉頭不由得微皺,坐在上首的蕭靖琳卻是道:「不用了,三太太我上次已經見過了。今日我是來找任瑤期的。」


    任老太太這才作罷,笑著問蕭靖琳道:「郡主是上一次在白龍寺的時候見到期兒的?」


    蕭靖琳看了任瑤期一眼,頷首。


    「難怪如此投緣。」任老太太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蕭靖琳將手中的茶碗放下,起身道:「我想邀任瑤期出門一趟,白鶴鎮我還是第一迴來,想要她帶我出去逛逛。」


    蕭靖琳說要出門逛逛說的十分平常,好像對她而言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其實燕北雖然不想江南那邊禮教森嚴,不過非是一些與民同樂的重大節日之時,世家小姐們也很少出門閑逛的,畢竟身份擺在那裏。


    時人相信養在深閨才能培養出溫順知禮的淑女,沒有哪家的淑女是在市井中鍛鍊出來的。這一點,民風再開放也改變不了。


    不過任老太太卻是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還笑著道:「不如讓瑤華、瑤音也陪郡主一起去吧,人多熱鬧一些。」


    五太太林氏忙將自己的女兒往前推了推道:「對,對,還有我們玉兒,也一起去。」


    蕭靖琳看了任家其他幾位小姐一眼,淡聲拒絕:「不必了,我不喜歡任多,任瑤期就可以了。」


    任家能與燕北王府扯上關係是巴望不得的事情,任老太太恨不得蕭靖琳與她幾個孫女都打成一片,這樣有助於任家的姑娘們的身價的提高。所以蕭靖琳的拒絕讓任老太太有些失望,不過她也不好強求,隻有再三吩咐任瑤期,讓她好好照顧郡主,盡一盡地主之誼。


    雖說蕭靖琳邀請的是任瑤期,不過她自己卻沒有決定權。就算她自己其實是不想去的,最後也會被任家給逼著去,做了兩輩子的任家人,任瑤期對這一點是了解得十分透徹的。好在她不是鑽牛角尖的人,對此也不過是笑一笑罷了。


    任家眾人各異的神色任瑤期皆收眼底,低頭乖順地跟在蕭靖琳身後出了榮華院。


    不知道是不是任瑤期的錯覺,蕭靖琳出來以後似是長長地唿出了一口氣。雖然蕭靖琳麵上不動聲色,站的離她極近的任瑤期還是感覺到了。


    想必有些不習慣與這些內宅婦人周旋吧?任瑤期想起蕭靖琳常年住在邊城,很少迴燕北王府。


    「郡主今日怎麽會來白鶴鎮。」任瑤期試著打破沉默。


    其實她與蕭靖琳連認識都算不上,兩人說過的話總共沒有十句。而蕭靖琳很顯然並不是一個自來熟的人,所以這會兒單獨相處,氣氛便有些理所當然的僵硬。


    「嗯,來看看。」蕭靖琳的迴答十分簡短,顯然並不多熱衷於與任瑤期交流的樣子。


    任瑤期便也不再問她了。


    兩人如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樣,默不做聲地一路前行,隻是這一次任瑤期不是被蕭靖琳拉著走的。不過奇怪的是,這樣的沉默似乎更適合蕭靖琳一些,氣氛也不再那麽僵硬了。


    任瑤期看了蕭靖琳一眼,這一眼難得的帶了些好奇,她突然有一種感覺。相比於豪門大院裏花團錦簇奴僕成群的生活,這位少女似乎更適合獨來獨往。


    任家表示要給兩人準備馬車,被蕭靖琳拒絕了,她今日也是坐馬車來的。隻是蕭靖琳依舊沒有帶丫鬟婆子,任瑤期還是不習慣身邊沒有人跟著,自己帶了兩個丫鬟和兩個婆子。


    等出了二門,到了蕭靖琳的馬車前,任瑤期才發現原來今日給蕭靖琳趕車的人竟是冬生,任瑤期稍微意外之後就明白了。既然她與蕭靖琳其實沒有身交情,那蕭靖琳應該還是受蕭靖西所託來找她的。


    不過任瑤期沒有在馬車裏看到任瑤期,蕭靖琳的那一輛馬車裏最後隻做了她自己和任瑤期兩人。任瑤期帶出來的丫鬟婆子最後還是讓任家另外派了一輛馬車出來。蕭靖琳到也沒有嫌麻煩。


    馬車最後向鎮外駛了出去,出了白鶴鎮不遠,是西山。


    因為西山上有不少的煤礦煤窯,附近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瓷窯作坊,西山附近的山路都被來來往往運動貨物的車輛踏平了,所以山道十分寬敞平整,馬車一路行來如同行駛在平地上。


    不過也由於這附近多煤窯煤礦,這裏的道路無一例外都的黑色的,且挖地三尺也都是黑色,這是煤車經年累月的行駛在這裏所產生的結果。


    正在這時候,迎麵行來了一隊長長的拉煤的車隊,行進之間還能聽到清脆的鈴聲。蕭靖琳正掀開車簾子往外看,看到這隊車隊的時候「咦」了一聲:「是駱駝?」


    任瑤期轉頭看了一眼,認出來車隊中任家的標誌。任家的管事帶著幾個礦工驅趕著幾十頭單峰駝叮叮噹噹地行來。


    「嗯,這裏大多是山路,這一帶在煤窯建成之前附近還有不少的石灰窯,因為馬車不好走山路便用的駝車。後來煤窯建成了,便也用駱駝運煤。經年累月下來,這條山路倒是因為走的車多了變平穩了不少。所以任家現在的煤窯是有馬車也駝車的。不過駱駝負重要比馬多得多,且沒有馬那麽精貴,所以煤窯運煤的話還是喜歡用駱駝。」


    蕭靖琳點了點頭:「我騎過駱駝,不過是有兩個駝峰的那種。」頓了頓,「駱駝還救過我的命。」


    隨意蕭靖琳突然來了這麽一句,任瑤期有些意外。蕭靖琳是在說她以前在邊關時候的事情麽?


    不過蕭靖琳隻說了這麽一句便不再開口了,隻靜靜地看著那一隊駱駝從她們麵前過去,帶起了一片塵土。任瑤期眨了眨眼,沙粒進了眼,有些疼,她掏出手絹來擦了擦,索性閉上眼睛等車隊過去,蕭靖琳不拉上車簾子,她也不好說什麽。


    蕭靖琳自己卻是反應過來了任瑤期的不適,將手裏的窗簾放了下來,將四處飄飛的塵土隔離在了車外。


    任瑤期這才睜開眼,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蕭靖琳看著任瑤期將手裏的帕子收起來,才道:「這點塵土你也受不了?」她說這話到沒有輕視的意思,而是帶著些好奇。


    任瑤期看了蕭靖西一眼,半真半假地道:「嗯,郡主不怕是因為郡主的眼睫毛比我的要濃密。」


    蕭靖琳一愣,隨即卻是笑了一下:「這個說法倒是新鮮。」她的笑容來的快,去得也快,隻在臉上稍稍浮現,任瑤期還沒有看清楚便又消失不見了。


    「我讓蕭靖西來試試。」蕭靖琳又冒出了這麽一句。


    任瑤期仔細想了想蕭靖西的眼睫毛,好像也是濃密的,便也不由得笑出了聲:「那郡主可別說我因為聽了我這一句才讓蕭二公子來試的。」


    「為何?」蕭靖琳隨口問道。


    為何?任瑤期無語,自然是怕他找她來算帳。


    經過這麽一段對話,兩人終於熟稔了一些,氣氛也好了不少。


    「郡主以前的那一頭駱駝呢?帶迴來養了沒有?「任瑤期試著找一個蕭靖琳喜歡的話題。


    不想蕭靖琳聞言卻是有些奇怪:「沒有帶迴來,已經吃掉了。「


    任瑤期:「……「


    看到任瑤期的表情,蕭靖琳想了想,還是解釋道:「將士們一般而言是十分愛惜自己的戰馬的,因為在戰場上戰馬就是自己的一雙腿,有時候還是戰友。不過若是到了糧食稀缺的時候,戰馬還是會被殺掉。在戰場上,『殺敵『和『保命』是最先要學會的。」


    小修


    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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