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期在馬車上聽見了任瑤亭的話,心下想著任瑤亭應該是要與她說鹽場之事。

    李氏也希望任瑤期能與任家的姐妹們親近,便對任瑤期道:“你去與你七妹妹坐一輛車吧。”

    任瑤期順水推舟地應了,下了馬車。

    任瑤亭早就在外頭等著了,見任瑤期下車忙走了過來,挽住了任瑤期的手,笑的十分親近:“五姐姐,這一路上馬車坐得乏味極了,幸好遇見了你,咱們姐妹兩人坐一起好好說說話。”

    原本為了在雲陽城出行方便,任瑤亭是單獨有一輛馬車的,隻是她喜歡與蘇氏一起坐,所以自己的那一輛車是空著的。任瑤期跟著任瑤亭上了她的馬車。

    任瑤亭一上車就將丫鬟們都打發去了外頭坐著,車廂裏隻留了她自己和任瑤期兩人。

    “七妹妹,我聽丫鬟婆子們私下裏議論這次蘇家的婚儀很是熱鬧呢。”任瑤期笑著說道。

    任瑤亭聞言矜傲地一笑:“我大表哥是蘇家的嫡長孫,他的婚禮自然是比一般人家的要熱鬧一些。不過”

    任瑤期有些好奇地追問:“不過什麽?”

    任瑤亭看了任瑤期一眼,原本她是不會與任瑤期說這些的,不過現在看著任瑤期覺得她順眼多了,便小聲道:“不過我大表嫂的嫁妝挺寒磣的,雖說瞧著也有三十二台,不過我聽我娘身邊的嬤嬤說,那些嫁妝箱子裏隻有上麵一層是些稍微值錢的東西,下麵全是些濫竽充數的玩意。幾匹稍微拿得出手的衣料子還是京中去年時興的花樣子。因此我二舅母三舅母她們院子裏的下人沒少在一邊說風涼話。”任瑤亭撇了撇嘴。

    蘇家大老爺蘇克勤和任瑤亭的母親蘇怡是蘇老太爺的原配發妻所出,二老爺蘇克儉和三老爺蘇克己則是繼室所出。

    任瑤期知道,上一世的時候曾氏嫁進蘇家的時候就曾惹過許多的非議。這個時候的曾潽隻是一個徒有虛職的從六品忠顯校尉,他的這個侄女無父無母,自幼被養在他府中。

    大家便猜測是蘇老太爺的繼室算計了原配嫡孫的婚事,蘇家大少爺是給人坑了才找了這麽一門親。

    等到後來曾潽在燕北崛起,所有人才知道原來是蘇老爺子獨具慧眼。

    任瑤期不由得冷笑,什麽獨具慧眼。蘇家應該是早就與曾家暗度陳倉了。

    這位曾氏不管是不是真的沒有家底,她的嫁妝也不過是一個障眼法,讓人對曾家放鬆警惕。

    “…

    不過我大表嫂人是極好的,相貌姣美還知書達理。”說著任瑤亭從自己的腰間扯下一個小小的荷包遞過來給任瑤期看:“這是她送給我的見麵禮,聽說上麵的花樣是她自己繡的。你瞧瞧繡工如何?”

    任瑤期接過來看了一眼,粉色的荷包上繡的是兩個在踢毽子的少女,畫麵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任瑤期將荷包遞還迴去,笑著點頭:“嗯,繡工很不錯。”

    任瑤亭抿嘴一笑,看樣子她很喜歡這個荷包,對自己的大表嫂也很滿意。

    其實依著任瑤亭高傲的性子,她應該是會看不起嫁妝單薄的曾氏的。可是才相處短短幾日,她對曾氏就喜歡起來,由此可見這位曾氏是個不簡單的女子。

    “好了,你要聽我大表嫂的事情我以後再與你慢慢說,我叫你過來其實是想要告訴你上一次我們說的那件事情。”任瑤亭放低了聲音道。

    任瑤期故作不解:“七妹妹說的是那一件事?”

    “韓家的鹽場”任瑤亭小聲提醒。

    “哦,原來是這件事情啊。七妹妹你還當真去與長輩提了?”任瑤期睜大了眼睛。

    任瑤亭捂嘴一笑:“你還當我說了是好玩的不成?”

    “那結果如何?”任瑤期笑問。

    任瑤亭坐得離任瑤期近了些:“我原本是要與我母親提的,不過我怕被我母親瞧出來什麽。正好因為我大表哥大婚,我母親要帶我去雲陽城,我就想著幹脆直接與外祖家的人說這樣更好。所以我找了個機會叫住了我大表哥讓他去與舅舅說,不想正好被大舅母撞見了。大舅母問了我許多話,還問我說的那些是從哪裏聽來的,我就說有些是自己想的,有些是去西府的時候無意間聽幾個管事閑聊聽到的。不想我大舅母將這件事情直接告訴了我祖父和舅舅。”

    說道這裏任瑤亭停住了,看想任瑤期笑道:“你猜猜結果如何?”

    “你祖父和大伯父認為這件事情可行?”任瑤期笑問。

    任瑤亭搖了搖頭,一副高深的樣子:“這件事情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不過我外祖父已經讓我大舅舅拍了人去西寧,說是要先探一探虛實再做打算。”

    做生意的人自然是不相信什麽空穴來風,任家當初決定要與韓家合作的時候也是派人去西寧實地查探過的,所以任瑤期並不意外。蘇家既然肯派人去探消息,那就說明蘇家對這件事情有興趣。

    任瑤期之前以為韓家口中的鹽場隻是

    用來引任家上鉤的空架子,不然以韓家如今的實力能弄到上好的鹽井是極難的。

    不過後來她又想到,以任家的謹慎若真的是空穴來風的事情,任老太爺是不會半點也查不出來的。

    現在她知道了韓家與燕北王府有牽連,那這鹽井之事應該是真的。隻是不知道韓家手中的鹽井與燕北王府用韓家的事情有什麽聯係。

    若是能用蘇家來試探,也未必不是一個好的法子。

    “你在想什麽?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任瑤亭見任瑤期似是在想事情,不由得嗔怒道。

    任瑤期看向任瑤亭微微一笑:“嗯,我聽著呢,隻是在想從雲陽城到西寧打探消息應該需要些時日。”

    任瑤亭這才轉怒為喜:“這是當然。不過我外祖家一直有人守在西寧,所以應該會便利不少吧。”

    任瑤期點了點頭:“那就方便多了。

    兩人一路上都在談話,任瑤期發現今日的任瑤亭話特別多,想必是覺得自己離著目標又近了一步心中高興的緣故,要知道平日裏的任瑤亭一般隻對著自己喜歡的人才會話多,對以前的她向來是不怎麽搭理的。

    任瑤期一路上大多數時候隻是聽著,偶爾點頭或者嗯一聲。

    有人說著話,時間就過得比較快一些,很快任家的馬車就進了白鶴鎮了。

    東府的馬車和西府的馬車要進的門不同,所以馬車在行到街口的時候停了下來。李氏那邊派來的婆子隔著車簾子道:“五小姐,到府門口了,太太讓您下來。”

    任瑤期從任瑤亭這裏想要知道的都知道了,因此爽快地告辭。

    任瑤亭眨了眨眼道:“等那邊有了消息我就說給你聽。”成功的喜悅自然是要找人分享的,任瑤亭覺得目前為止這件事情與任瑤期說最合適。

    任瑤期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先祝七妹妹心想事成。”

    任瑤亭臉上一紅,想到任瑤期可能隻是隨便說說,這話的意思並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樣,才平複了心跳。這個時候任瑤期已經下了車了。

    那邊,任瑤亭身邊伺候的一個大丫鬟被蘇氏身邊的嬤嬤叫了過去。

    在蘇氏麵前,嬤嬤問任瑤亭的丫鬟道:“小姐和西府的五小姐說了什麽?”、丫鬟想了想,如實道:“開始說的是蘇大少爺的婚事和蘇家的大少奶奶。後來小姐將話音放低了,奴婢就聽不清楚了。”

    嬤嬤又問了幾句,就

    打發了丫鬟下去了。

    “太太,您覺得小姐那日與舅老爺說的那些事情與西府的五小姐有關?”嬤嬤輕聲問道。

    閉著眼靠坐著的蘇氏緩緩睜開了眼睛:“我隻是不相信亭兒能想到那些罷了,至於是誰跟她說的…我並不清楚。”

    蘇氏的眼神如古井般無波無懶:“三房的任瑤期…她若是能有這般頭腦,之前就不會被一個姨娘算計了。說她知情倒是極有可能。”

    “那您說會不會是那位手伸到太長的方姨娘?”嬤嬤見蘇氏不信是任瑤期,便又問道。

    這迴蘇氏沉默的時間有些久,半響她淡聲道:“並非沒有可能。若真的是她借助任瑤期的口將這件事情告訴亭兒,那她的目的應該是阻撓任瑤華嫁進韓家。”

    嬤嬤聞言有些不屑地撇嘴:“不過是個姨娘,這麽做對她又能有什麽好處?”

    蘇氏卻是微微一笑:“她雖說是個姨娘,手段卻是了得,你沒見連大嫂都從不招惹她嗎?光腳不怕穿鞋的。她敢的,別人未必。至於好處麽…李氏的女兒若是有了得力的婆家,那她以後就更沒有機會能從李氏手中接過三房內宅的權利了,依著我那伯父的性子,隻要任家與韓家有婚約在,他就會給李氏留幾分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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