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肖大姑點頭應道。

    任老太太有些驚訝:“他們去年剛遷來的時候我們老太爺還譴了管家送了些賀儀過去,韓家也送了迴禮迴來。隻是他們府上的女眷們都極少出門,所以我們兩府雖然有些禮數往來,我卻是還未曾見過韓家的人。怎麽韓家還與燕北王府有淵源嗎?”

    肖大姑想了想,搖頭:“這我倒是沒有聽說。我去過韓家兩次,見到過韓家的老太太和太太,韓老太太是個慈祥人,韓太太也很能幹。”

    “聽說韓家如今當家的這位韓老太爺是招贅的?”

    任老太太對韓家也著實有些好奇。按理說,贅婿向來是被人瞧不起的,在妻子的家族也沒有什麽地位。偏偏韓家的這位老太爺卻是在韓家的前任當家去世之後接管了韓家,不是族長卻勝似族長。

    白鶴鎮關於韓家的傳言有不少,有人說韓家原本隻是薊州的一戶土財主,不過是稍有些資產罷了。是現任的這位韓老爺子眼光獨到,說服了嶽父賣了幾處田產做起了生意,結果賺了個鉢豐盆滿。

    可惜韓家人向來低調,男人們外出經商,女人們閉戶不出,與鎮上的人幾乎沒有什麽往來。

    肖大姑正想答話,東次間的簾子一掀,任瑤華走了出來。

    “祖母,我都拾掇好了…咦?您有客人呐?”任瑤華在任老太太這裏自幼就受寵,說起話來也比別的孫女要隨便,話說到一半才看到肖大姑在。

    任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對肖大姑道:“這丫頭被我慣壞了,沒什麽規矩,大姑別見怪。”

    肖大姑忙道:“任家的姑娘們一個個的不是溫婉親和就是活潑可愛,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任瑤華笑嘻嘻的上來給肖大姑見禮,然後對任老太太道:“祖母,我還要迴紫薇院一趟,就不打擾您待客了。”

    任老太太點頭:“晌午飯你就在那邊吃吧,我今兒要與肖大姑吃素。”

    任瑤華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

    肖大姑笑著目送任瑤華離開:“這是府上的三小姐吧?有些時日不見,出落的越發水靈了。”

    任老太太哈哈笑道:“性子太跳脫,皮猴兒一個。”

    “我瞧著是個知分寸的。”肖大姑說著,突然伸出右手來掐算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之後又將手收迴去了,不動聲色的端起手邊的茶小飲了一口。

    她的動作被任老太太看在眼裏。

    任老太太知道肖大姑會看風水和算命,還看得很準,不由得忙問道:“大姑剛剛是在?”

    肖大姑見任老太太追問,猶豫了片刻,便道:“我記得府上三小姐是庚午年出生的?”

    “大姑好記性,華兒正是庚午年八月生的,今年十二了。”任老太太點頭道。

    肖大姑仔細想了想,沉吟道:“那今年不恰好是本命年?”

    任老太太眉頭一皺:“可是有什麽不妥的?我記得大姑你曾說華兒的命格與我的極為相宜。”

    肖大姑搖頭:“原本是這樣沒有錯,任老太爺是丙戌年生,您是庚寅年生,丙庚原本相衝,卻三小姐屬虎,因寅午戌會成火局,恰恰合了這任家宅子的八卦運勢,此乃大吉。可是今年三小姐是本命年,犯了太歲,這吉兆就會變為兇兆。”

    任老太太聞言大急:“那要如何才能破了這局?還請大姑指點一二,我必當重謝。”

    肖大姑忙道:“老太太嚴重了,我平日裏沒少承府上的照拂,這些都是應該的,當不得您的謝。要破了這局也不難,讓三小姐今年先暫時不要搬來榮華院,另外找個子時正刻出生的還未成年的姑娘來就是了。”

    “子時出生?”任老太太皺眉細思。

    “老太太,八小姐正好是子時正刻出生的。”桂嬤嬤出生提醒道。

    “可是與六少爺雙生的那位八小姐?”肖大姑問道。

    “大姑記性真好,正是她。”任老太太點頭。

    肖大姑掐指算了算,微微一笑:“那就沒有錯了,八小姐的命格也是極好的。她又五行屬木,這榮華院正好位於離位,離屬火,木能旺火…正好相宜。”

    任老太太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隻是華兒若是過了本命之年”

    肖大姑忙道:“等三小姐過了本命年,自然一切無埃”

    任老太太想了想,轉頭吩咐桂嬤嬤道:“你去一趟紫薇院,就說讓華兒暫時先別搬進來了,等過了今年再說。另外再去芳菲院與方姨娘說一聲,讓她幫著英兒收拾收拾,以後就住裏間的暖閣裏。”

    桂嬤嬤低頭應了,轉身出去了。

    任瑤期與任瑤華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紫薇院的正房陪李氏說話,任瑤華臉色驀然一沉,屋裏的人見狀都不敢出聲了,氣氛凝窒。

    桂嬤嬤將任老太太的意思帶到後,輕輕退了出去。

    任瑤華突然從椅子上起身。

    李氏忙勸道:“華兒,你祖母說讓你明年再搬過去,你還是不要違拗她了。這風水命格之事,你祖母向來是極信的。”

    任瑤華卻是看向任瑤期,冷著臉道:“你跟我來。”說著就往外去了。

    李氏急得衝她喊道:“華兒,這事與你妹妹又有什麽幹係,你不要將氣撒到她身上。”

    任瑤期笑著握了握李氏的手:“母親,您別急。三姐她是有別的事情要與我說,不是要找我撒氣。”

    李氏有些不信,任瑤期便對一旁的周嬤嬤道:“周嬤嬤跟著一起來吧,這樣母親就放心了吧?”

    周嬤嬤朝著李氏點了點頭,李氏才將任瑤期的手鬆開,還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你姐姐欺負你,你…你就跑。”

    任瑤期忍不住“噗哧”一笑,起身眨了眨眼,頑皮道:“放心吧母親,我跑的快,三姐追不上我的。”

    任瑤期與周嬤嬤跟著任瑤華去了東次間。

    “這就是那賤人原本的目的?讓任瑤英住進榮華院?”任瑤華瞪著任瑤期道。

    任瑤期走道炕桌的另一邊坐下:“她布下這局,既可以讓你與五嬸母女結仇,又能讓八妹妹提了身價。”

    “五小姐這麽做不僅讓三小姐摘清了,還讓方姨娘自食惡果與五太太對上了。”周嬤嬤麵上一喜。

    五太太向來是睚眥必報,她若是恨上了誰,絕對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隻是,五小姐怎麽知道這肖大姑會答應幫忙?且您讓我派人過去的時候還說不要透露身份。要知道這肖大姑的名聲向來是極好的,信口開河的事情她向來都不會做。”周嬤嬤疑惑道。

    事實上,上一世也是因為肖大姑來了任家一趟,任瑤英才得以搬入榮華院的。隻是上一世肖大姑是在任瑤華被五太太揭穿之後搬離了榮華院才出現的。那時候五太太已經與任瑤華掐上了。

    任瑤期猜想,方姨娘可能早就與肖大姑達成了某種默契。於是她讓周嬤嬤派人去以方姨娘的名義讓肖大姑提前進府了,這樣方姨娘就別想置身事外了。

    方姨娘不知道是因為性子謹慎還是出於什麽考量,肖大姑竟然沒有親自與她身邊親近的丫鬟婆子私下接觸,而這正好給了任瑤期可趁之機。

    肖大姑接到消息之後,立即就出現了,還真的按照她的吩咐編了一套說辭。

    隻是這話卻不能說出來,於是任瑤期隻道是不小心聽到了

    方姨娘與丫鬟的談話,猜到了一些。

    任瑤華麵色還是不佳:“那任瑤英呢?就這麽便宜她?”

    任瑤英若是養在祖母膝下,會讓她以後議親之時提升不少的身價,這也是方姨娘打的好算盤。

    任瑤期笑了笑:“站的高確實是能望的遠些,不過勢必也會成為別人的靶子。”

    任瑤華想了想,不由得冷笑:“以任瑤英那性子,怕是捧的越高摔的越重。方姨娘聰明了一世,偏偏生了這麽個貨色,虧她還在那裏費盡心機。”

    任瑤期聞言眸光一閃,忽而一笑:“等著吧,或許你會看到些有意思的事情。”

    任瑤華皺眉:“什麽意思?”

    任瑤期笑了笑,沒有迴答,隻轉頭吩咐周嬤嬤:“今兒早上搬過去的東西,等會兒讓人去搬迴來。”

    周嬤嬤低頭應了,想了想又有些擔心:“可是現在五小姐離了老太太身邊,以後會不會生分了?”

    任瑤華瞥了任瑤期一眼。

    任瑤期知道任瑤華這一眼是什麽意思,不由得苦笑。

    想必任瑤華還是認為她見不得她好吧。既對付方姨娘,也不想讓她占到便宜。

    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任瑤期突然忍不住問道:“你真的相信隻要得了祖母的歡心,她就能事事為你考量?”

    任瑤華冷笑:“你想說什麽?”

    任瑤期心中輕歎,站起身往外走去,掀簾子的時候才頭也不迴的輕輕說了一句:“我隻是覺得,求人不如求己。把希望寄托到別人身上,最後說不定隻剩絕望。”

    任瑤華一愣,看著那已經被放下來的棉簾,抿唇不語。

    原本“臥病在床”的方姨娘在聽到桂嬤嬤的傳話後卻是驚得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什麽?你說肖大姑來了?老太太讓英兒今日就搬去榮華院?”

    桂嬤嬤笑道:“正是如此,奴婢恭喜姨娘也恭喜八小姐了。”

    方姨娘卻是麵無喜色,愣忡著道:“她怎麽會今日來?我明明”

    桂嬤嬤見狀有些不解:“這不是好事麽?姨娘布下這麽一局,不就是為了讓八小姐出頭?”

    方姨娘苦笑:“是啊,可是時機不對啊”

    而五太太在得到消息的時候,氣得直打哆嗦:“方雅茹!你好!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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