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前,兩人又開始了奇奇怪怪的對話。


    “梁涵,你平常都是怎麽賺錢的呀?”


    “下地賺工分,工分可以換錢。”


    “你又沒結婚娶老婆,也不養家,那你一定攢了很多錢了吧?”


    梁涵汗顏,他哪裏有什麽錢?


    “……沒有攢到什麽錢。”


    月輕羽看了他一眼,唉,無能的男人。


    梁涵仿佛看到傻妮眼裏的鄙夷,心下氣結,他這是被一個黃毛丫頭給鄙視了!


    哼,明天就讓你這丫頭去賺錢,看你有多大本事?


    不可能所有人都一樣,世界上總有窮人和富人,這個男人不會賺錢,但不代表別人也不會。


    “那其他人都是怎麽賺錢的呀?比如說城裏人,大家都想迴到城裏,城裏的生活一定比這好吧?”


    還真是一針見血,是啊,要是不好,為什麽那麽多知青拚了命的迴城呢?


    他也是一定要迴去的,但是什麽時候才能迴得去呢?梁涵歎氣。


    “梁涵,怎麽不說話了?快給我講講別人是怎麽賺錢的?”


    “咋的,你想自己去賺錢啊?”這丫頭還真是人小鬼大。“小丫頭,不用那麽急,我這裏還有錢養得起你。”


    “你隻管說,哪那麽多廢話!”月輕羽想盡快摸清這個世界的賺錢的規則,想辦法去賺錢,靠著這個男人是不行的,自己都養不起自己,又怎麽能養的起她?


    而且他們非親非故,梁涵能夠收留的就是對她最大的幫助了。


    梁涵聽話的,開始了他的講述,


    “城裏人也有窮有富,有做官的,也有普通人,那裏有各個機關單位,也有許多工廠。


    人們在工廠裏做工,月月都有工資,這些工資就能養活一家老小,能下飯店,能逛百貨大樓買新衣服。


    工資雖有高有低,但不管怎樣都比咱下地賺工分掙得多。”


    梁涵看著黑乎乎的房頂,“城裏有很多高大的樓房,寬敞明亮,也有特別漂亮精致的洋樓洋房,當然,也有像咱們這樣低矮狹小的小屋子。”


    聽起來確實不錯,最起碼吃穿住宿上比這裏要強的多。


    但對於目前的他倆來說,這些都有點遙遠,梁涵迴不了城,進不了工廠;她這麽小,還是上學的年紀,更是什麽也做不了。


    迴歸現實,“梁涵,把你的私庫都拿出來吧,看看還有多少錢,我要給自己置辦兩身衣服。”


    噢噢噢,這死丫頭,他都有點後悔收留她了!


    梁涵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他這幾年攢的錢一股腦的都拿了出來,放到炕上。


    月輕羽拿起來看了一遍,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錢嗎?這和銀票有一些相似,但是又有很多不同。


    上麵的字她不是完全認識,也不知道每張紙值多少銀子。


    梁涵看著眼神迷茫的小丫頭,哈哈,覺得自己終於扳迴了一局。


    “不認識了吧,傻眼了吧?來,叔教你。”


    端著煤油燈靠近一點,梁涵開始一張一張的教月輕羽認識,


    “最小的就是壹分,看到沒有,這是壹。”


    月輕羽不動聲色,嗯,這字她認識,她指著壹圓的,念道:“壹圓,這上麵的圖是什麽?”


    “一個女人在開拖拉機,拖拉機就是在地裏幹活的機器,以後你見到就知道了。”


    梁涵手裏的錢最大麵值的也就是五元的,所以他也就隻教給月輕羽認識到五元錢。


    兩人數了一會兒,發現所有的錢都加起來才50多塊。


    月輕羽在梁涵的解釋下才知道,這50多塊錢隻是人家城裏人一個多月的工資,根本就買不了太多東西。


    “小孩子都是要上學的,輕羽,你想上學嗎?”


    “現在不上,等我掙到錢了再去上學,你可以先教給我呀。”


    現在上什麽學,吃飯都成問題。


    ——


    前世的月輕羽從出生到及笄一直生活在深閨大院裏,過的一直都是富貴人家的日子,所見到的奢華自不必說。


    後來就算去江湖中闖蕩,也常是一些有錢人家的座上賓,自然是從來都不缺錢的。


    就算被他徒弟認定了的清貧日子也比這裏好上太多,至少吃穿不愁,房屋瓦舍還是有的。


    這裏是真窮!


    第二天,天不亮梁涵就把月輕羽喊了起來,他們要一起去鎮上,梁涵把所有的錢票都帶上,不知道這小丫頭要買什麽東西。


    月輕羽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在外麵又套上了一件梁涵的舊外套,把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包裹起來了。


    不用照鏡子,月輕羽就知道這副模樣有多醜,可天氣太冷了,再嫌棄也不得不穿上。


    兩人一口氣走了半個小時的土路,月輕羽腳步打顫,看著強撐著的小丫頭,梁涵都有點心疼了。


    “小丫頭,坐下歇一會兒再走吧。”梁涵率先坐了下來。


    月輕羽有一屁股坐下來,“還有多遠?”這身體太拖後腿了。


    “還有一半路程呢?要不我背你?”


    這個倔強的丫頭,走了這麽遠,都沒說讓他背,現在可能也不會讓他背。


    “好啊,那你就背著我吧!”月輕羽狡黠一笑。


    哪裏沒有看出梁涵的言不由衷?但月輕羽還是答應了下來,她要養養精神,可不能脫力了,等會到鎮上還不知會遇到什麽呢?


    青陽公社也叫青陽鎮,是這方圓百裏人口最多也最繁華的地方了。


    這裏有整個公社唯一的供銷社,郵電局以及國營飯店,而且公社裏的所有機關部門都在這個鎮上。


    進了鎮上,月輕羽就讓梁涵把她放下來,然後牽著梁涵的衣角,一邊走一邊打量。


    比起村子裏的住房,鎮上是好了很多,但是還是那麽灰撲撲的,和繁華一點也沾不上邊。


    梁涵領著月輕羽去往供銷社,要先給這個小丫頭買棉衣。


    櫃台後麵的售貨員看著髒兮兮又瘦弱的月輕羽,一臉的嫌棄,揮手就想把她給趕出去。


    又看到站在一旁相貌堂堂的梁涵,刻薄的話就沒有說出口,笑著問了梁涵,“同誌,要點什麽?”


    梁涵指了指月輕羽,“給她買一套棉衣,有沒有?”梁涵知道成衣賣的比較少,更何況這麽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的賣。


    這年頭在農村給小孩子買成衣的,幾乎沒有,因為家裏的孩子穿的都是大人的衣服改改穿的。


    供銷社的其他人聽到這個青年人要買小孩子的棉衣,都扭頭看了過來,想看看是誰家的後生這麽敗家。


    一看月輕羽這模樣,就是個沒娘的孩子,這是當爹的自己不會做,帶著孩子來買現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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