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淩晨三點,梁頌年叫了客房服務,把床單重新換下來,並叫人送上來一些餐食。


    換床單的時候,談玉琢泡在浴缸裏,等外麵安靜了下來,他才拉過浴巾把自己擦幹淨了,走出浴室。


    “吃點東西。”梁頌年擺好餐具,“剛才哭了好久。”


    談玉琢剛剛在鏡子中看見,自己眼睛紅得要命,他很不想用這樣的臉麵對著梁頌年,不太自在地坐下。


    “你明天要走嗎?”談玉琢開口問,發現自己嗓子很啞,便自暴自棄地閉上了嘴。


    梁頌年用手背貼了一下他的眼尾,“可以請假。”


    “好,好的。”談玉琢低頭,往自己嘴裏塞了塊水果,沒什麽滋味地咀嚼著。


    過了會,談玉琢突然認真地說:“頌年,違法的事情我們不能做。”


    梁頌年笑,俯身親了親他的嘴唇,“好。”


    梁頌年打開手機,談玉琢很困,又因為體力流失過多,肚子也餓,隻想快點吃完好去睡覺。


    “玉琢,”梁頌年握住他的手腕,讓他看手機屏幕,“還記得這裏嗎?”


    談玉琢努力睜大眼睛,仔細看,怔住了,“這不是我媽媽的辦公室嗎?”


    談雪之前開了家服裝小公司,傾注了她很多的心血,但她生病後,公司迫不得已被賣掉了。


    “嗯,我買迴來了。”梁頌年說,“這幾年一直找人經營著,如果你想,跟在我身邊學幾年,就能重新接手。”


    談玉琢接過手機,往後一張張翻著照片,看到談雪辦公室裏他買的綠植還是同一株,上麵放著他插/的蘑菇小擺件,眼眶變得更紅了。


    “謝謝。”談玉琢抹了抹眼角,“我都沒有想過公司還在。”


    梁頌年伸手,搭在他的腰側,讓他靠到自己身上來,“開公司會很累。”


    “我不怕累。”談玉琢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曾經失去的,對未來的期待感重新迴到了他的身體裏,“我會認真學的。”


    “那跟我迴去吧。”梁頌年親了親他的睫毛,還覺得有點不夠,移到嘴唇上。


    談玉琢乖乖給他親,等人親完,才小聲問:“我能先吃飯嗎?”


    “好餓。”談玉琢靦腆地說。


    梁頌年失笑,談玉琢喝了兩口牛奶,嗓子沒有那麽難受了,他看了看梁頌年,靠過去抬起下巴,親對方的臉頰。


    “我會跟你迴去的。”談玉琢說,“所以你不要在我水裏下藥。”


    “不會。”梁頌年向他保證。


    第79章 初夏


    早上九點多,談玉琢又被梁頌年抱去浴室洗了個澡,他泡在溫度合適的溫水中,無比慶幸酒店的浴室裏裝了浴缸。


    梁頌年叫了早餐,但談玉琢吃不下,拿著麵包咀嚼了幾口,眼睛就止不住地想要閉上。


    梁頌年認真地看了他一會,伸手用手心碰了一下他的額頭,體溫是正常的。


    “幹什麽?”談玉琢睜開眼,不過幾秒又垂下,渾渾噩噩地嘟囔,“你今天先不要碰我。”


    房間裏沒有開燈,窗簾拉開著,窗外照進來的自然光有點暗,談玉琢背光坐著,身上的短袖鬆鬆垮垮地垂在身上。


    他沒什麽表情地吃著食物,嘴唇有點腫,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


    梁頌年坐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能聞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的味道,沾著水汽,很淡,卻讓他很安心。


    吃完早餐,談玉琢迴床上睡了一小時,醒來腰腿還是酸痛的,他坐起來的時候下意識扶了一下腰。


    梁頌年坐在床側對麵的沙發上,鼻梁上架著一副防藍光的細絲黑框眼鏡,從電腦屏幕前抬起臉,“哪裏不舒服嗎?”


    談玉琢和他對視了一眼,很快地移開了目光,低著頭胡亂地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梁頌年合上電腦,談玉琢聽見聲音,眼睛微微向上抬,明顯慌張了些。


    “你送我迴去吧。”談玉琢聲音很小,但發出聲音的嗓子依舊很啞,他咳嗽了兩聲,盡量讓自己聲音能夠清楚點,“我午飯要和池岩一起吃。”


    梁頌年稀鬆平常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放在往常,談玉琢並不會注意這些小動作,但現在他難免會多想,動作緩慢地拉高了被子。


    梁頌年遞給他一瓶擰開瓶蓋的水,看著他喝下去半瓶,才給他找了套幹淨的衣服。


    梁頌年的衣服對他來說有點大,上衣還好說,褲子掛不上他的腰,一直在往下滑。


    他隻能提著褲子從浴室走出來,問梁頌年有沒有皮帶。


    梁頌年從行李箱最上麵取出一條疊好的皮帶,談玉琢接過,懷疑他是故意的。


    穿好衣服,梁頌年開車送他迴出租屋。


    早上十點多,太陽已經高掛在天空,溫度到了讓人感到些許灼熱的程度,談玉琢打開窗,讓熱風吹進車廂。


    街道上的聲音和色彩一齊湧了進來,談玉琢在這之前,都沒怎麽好好看看附近的街區。


    他獨自離開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很多東西,沒有想重新開始生活這類的積極想法,他隻是想逃離,想迴避。


    迴避失去談雪的痛苦,迴避橫亙在他與梁頌年之間的問題,迴避z市多雨陰寒的冬季。


    他是個很膽小的人,現在依舊如此,但偶爾也會有想要勇敢的時候。


    初夏的風吹拂過他的麵龐,帶來微熱的觸感,談玉琢吹了一會,感覺有些熱了,把車窗重新搖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出租屋樓下,梁頌年轉了兩圈,才找到車位停下車。


    談玉琢解開安全帶,“你別下車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梁頌年握住他的手腕,“那親一下。”


    談玉琢沒想到他會那麽直白地說,轉頭看了看車窗外,為難地看著梁頌年。


    梁頌年同樣看著他,“又要好久見不到麵。”


    談玉琢受不了,湊過去和梁頌年接了個短暫的吻,分開後,他很快地打開車門,頭也不迴地跑進了居民樓內。


    談玉琢腦子混沌,隻顧著往上走,在三樓的時候和一個往下走的人擦肩而過。


    因為那人很高,他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瞥到了那人高挺的鼻梁和扶在欄杆上骨節分明的手。


    好像沒有見過這個人。


    談玉琢這樣想著,轉迴頭,抬起的腿還沒有落下,小臂上就傳來被觸碰的感覺。


    談玉琢一隻腳踩在上一級台階上,往下看。


    剛剛下樓的人抬起臉,額前的碎發下露出一雙點星眼眸,看上去很年輕。


    他的膚色很白,唇色也淡,五官周正。


    “貓我已經喂過了。”


    他說完,不等談玉琢迴答,便繼續往下樓,消失在了拐角後。


    談玉琢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愣了一分鍾,終於想到了什麽,嘴角用力向下撇。


    他急匆匆走完最後一層樓,打開房門。


    池岩抱著花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向談玉琢,擰起眉,“你一晚上沒迴來?”


    談玉琢被問得一懵,緊張地眨眼睛,結結巴巴地解釋:“不,不是,我,我……”


    他磕巴了半天,突然想到上樓時碰到的男人,突兀地停頓住了。


    “我我我我,”池岩摸花卷的頭,“你還說絕對不對他露一個笑臉,結果夜不歸宿。”


    談玉琢擰著手,筆直地靠牆站著,好像個做錯事被罰站的小孩。


    談玉琢閉上眼,心一橫,“我昨天迴來過。”


    客廳陷入了無比詭異的安靜中,在這種沉默延續的第四分鍾裏,池岩“啊”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沒事,困嗎?”池岩轉過臉,“困先去睡一會吧。”


    “我下樓的時候遇到他了。”談玉琢盯著池岩,“他說幫我喂了花卷。”


    池岩用手背遮住嘴巴,含糊地“嗯”了一聲,“因為早上花卷一直在叫。”


    談玉琢坐到池岩旁邊,用額頭頂住他的腦袋,“他是誰啊?”


    池岩眼珠一直往左邊看,沒有說話,談玉琢威脅性地頂了一下他的頭,“說。”


    “朋友。”池岩推開他。


    “可我剛剛路過浴室,看見裏麵地還是濕的。”談玉琢沒有給他留麵子。


    “比較親密的朋友。”池岩更正了措辭。


    談玉琢沒有接他的話,池岩心虛地轉過臉,想和他再說點什麽,談玉琢就飛快地說:“我打算和梁頌年迴去了。”


    池岩“靠”了一聲,撲上去握住他的肩膀,使勁搖,“你在這等著我,是吧?”


    談玉琢快被他搖散架了,說話斷斷續續的,“不是,隻是兩件事撞在一起了。”


    “呃呃呃,你別搖了,我骨頭好像在響。”談玉琢晃著腦袋說。


    “真迴去?”池岩怕給他搖出好歹來,停下搖晃的動作,不放心地問,“他沒有威脅你吧?”


    “沒有。”談玉琢豎起兩根指頭發誓,“我自願的。”


    池岩頭疼得要命,扶了一下額頭,最後還是無奈地放下手,“要是他欺負你,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談玉琢笑了一下,伸出手抱住池岩,“我知道啦,謝謝你。”


    “我走之後,你去新房子那邊住吧。”談玉琢擔憂地說,“那邊小區有保安,會比這邊更安全。”


    “你擔心我什麽?”池岩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池哥還會被人欺負嗎?”


    談玉琢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崇拜地說:“不會的,池哥最厲害。”


    談玉琢臨走前,池岩叫上呂楊,三人下了一趟館子。


    餐桌上,呂楊喝了很多酒,最後一道散夥湯還沒上完,他已經喝得半醉。


    談玉琢也喝了很多,但他酒量很好,還有閑工夫吃鹽炒花生米,半盤花生米都是他吃完的。


    “玉琢,記得要迴來玩。”呂楊醉醺醺地抱住他,臉頰已經紅透了,“不要忘記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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