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漁網裏的魚拚命掙紮,凝成一股力量將漁網拖入水中。


    電光火石之間,陸錦煙來不及反應竟一個踉蹌,還未站穩便踩到河邊濕滑的地板,整個人向河裏跌去。


    “寧兒當心!”


    傅俊生伸手去拉她,還未碰到她的手便見有一身影比他更快,將陸錦煙拉進懷裏,同時推開他。


    他條件反射的抽出佩劍,但見來人便慌忙放下,跪地行禮,“微臣失職,請皇上將罪。”


    周圍皆是平民百姓,姬驚寒不便當街怪罪他,卻記著適才他那聲“寧兒”。


    “朕記得此時你應該在當值,為何玩忽職守?滾迴你該在的地方,這裏不需要你了。”


    兩人聲音皆不大,未引來旁人注意。


    傅俊生環視四周,見他身邊竟無暗衛便有些擔憂,卻被他再度驅趕,隻得離開。


    “皇上怎的出宮了?”


    陸錦煙適才與傅俊生喝酒,本便有些頭昏腦脹,再天旋地轉被他拽入懷中,便頭暈的厲害,將他推開,“皇上龍體金貴,若在外稍有閃失,我擔待不起,你請迴吧。”


    “你獨自在外,朕怎能放心。”


    姬驚寒得知她獨自離開皇宮便想到先前她自請廢後,以為她一氣之下走了。他心裏極為害怕,便急忙出宮尋她。


    但見她與傅俊生遊玩,且是這番態度,不由惱火,“朕找到這裏便是想帶你迴去,除非你隨朕共同迴宮,否則朕不會走。”


    “我不想跟你迴宮,你的話更是不敢再信。”


    陸錦煙此話帶著怒氣,轉身便走。


    姬驚寒眼疾手快拉住她手腕,任由她掙脫亦不放開,緊跟她的步伐,語氣夾帶怒火,話亦重了些,“你是因裴舒敏有孕,便以為我是欺騙你,我可以理解你生我的氣,但你私自出來,與傅俊生同遊,眼裏有沒有我這個……丈夫。”


    “我不過出宮與朋友逛街便是眼裏沒有你,你曾說過的話便可以不作數?”


    陸錦煙到底是十六歲的心智,加上醉酒便將埋藏心底的話吐露,“罷了,我信你的話是我天真,日後你也不必再說善意的謊言,謊言總有戳破的那天,我寧願你坦誠相見。”


    她明亮的雙眸醉意朦朧,語氣裏是她自己亦未察覺的醋意。


    姬驚寒恍然察覺,心底怒氣刹那消散,且有一絲歡喜,態度亦軟下來,“寧兒,是我失言了,外麵不安全,我們先迴去。”


    “我不迴去!那裏困的我喘不過氣,我要留在外麵!”


    陸錦煙聲音微揚,甩掉他的手大步向前走,腳步有些虛浮。


    她聲音不小,引來路人側目,有一婦女忍不住開口,“小娘子,你家相公待你這麽好,你在外喝酒還來請你迴家,你還鬧什麽別扭,快歸家吧,小夫妻吵架很快就過去了。”


    聞言,陸錦煙神色恍惚,曾幾何時,她寧願她與姬驚寒是普通的夫妻。


    姬驚寒眼底神色複雜,走到她身邊,注視她微醺的眼睛,寵溺的遷就,“你不想迴去,我陪你在外麵,你喝多了,先找家客棧休息。”


    說罷,他便不由分說的牽起他的手,向前方不遠處的客棧走去。


    陸錦煙垂首望著他的手,一時思緒萬千,任由他牽著,步入客棧。


    暗處,兩道身影悄聲隱入另一個房間。


    “皇上與皇後今日出宮?怎的未收到消息?且身邊竟沒有侍衛跟隨,真是奇怪。”


    侍衛打扮的人率先開口,他對麵站著一位玄色華服的男人。


    男人錦衣玉帶,五官剛毅,狹長的眸陰涼譏諷,“怕是以為天下子腳下,無人敢動咱們這位九五至尊。”


    “世子,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您若借機……”男人身後的侍衛杜一比劃殺人的動作,語氣透著殺氣,“這天下便要易主了。”


    男人乃是安親王府世子姬旭庚,野心勃勃,覬覦皇位。


    “你看適才皇上的行為,生怕皇後不見似的,如此兒女情長,哪裏配做皇帝。”


    姬旭庚語氣裏盡是輕蔑與譏諷,臉上閃過殺意,“你先暗中盯著他們,確定沒有人跟著再動手,做的隱蔽些。”


    眼見他出去辦此事,姬旭庚心底開始期待帝後雙雙喪命宮外的場麵。


    一牆之隔的房間裏,陸錦煙靠著床頭,頭痛得秀眉緊蹙,臉色發白,“店家的酒莫不是摻了水,怎的喝半壺便頭痛難忍。”


    “在宮外與傅俊生喝酒還喝這般多,當真應該讓你痛得久些,記住教訓。”


    姬驚寒話雖這般說,卻端著醒酒湯坐在她身邊,拿著湯匙喂到她嘴邊。


    “皇上,臣妾自己來吧。”


    陸錦煙不適應他這般無微不至的照顧,伸手去拿碗,卻撲了空。


    “在宮外便無需再顧慮身份,我們隻做一日的尋常夫妻。”姬驚寒墨色的眸深情如許,注視她雙眸,看見她眼裏的詫異,向她點頭確認。


    似是被他眼裏深情觸動,鬼使神差的,陸錦煙未再躲避,喝過醒酒湯卻昏昏欲睡,再醒來已是暮色。


    陸錦煙環視陌生的房間,恍然想起自己離宮,與傅俊生遊玩且被姬驚寒當場抓住,又與他住進客棧。


    她心驚不已,起身向外走去,正撞見姬驚寒從外麵迴來,便道:“你怎麽不叫醒我,已然是這個時辰了,我們應該迴宮了。”


    “不急,明日早朝前迴宮便是,今天可以住在外麵。”


    姬驚寒拉著她手腕迴到房間,與她坐在床邊,問候幾句便說起正事,“我知道你心裏介意裴舒敏有孕這件事上,我對你沒有做到忠誠。但我向你保證,此事絕非你看到這般,她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


    陸錦煙不可思議,“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若不是他的便是其他男人的,形同於私通,於他而言奇恥大辱。


    “她是不是真的有孕尚未可知,我會繼續調查,證明我沒有騙你。”


    姬驚寒心中苦澀,寬大手掌握著她的素手,在掌心摩挲,語氣不容抗拒,“在查清之前不準再鬧別扭私自出宮了,害朕擔心。”


    “你別自作多情了,我不是因此事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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