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並不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而是流落到小劉村的流浪兒。


    村子裏麵的爺爺收留了不少和她一樣的孩子。


    在爺爺去世後,隻有儲鏡姐姐還和她一起生活。


    早上的時候,儲鏡姐姐說是要去鎮上賣雞蛋,到現在都沒有迴來。


    眼見就要下暴雨了,山路也會變得不安全。


    稚童模樣的柳飄飄抬頭,望著天上黑漆漆的雲,眼睛裏麵寫滿了擔憂。


    小劉村地處偏遠,到鎮上一來一迴幾乎要一整天。


    就算姐姐的腳程再快,恐怕都難準時到家。


    姐妹倆居住的屋子中,幾乎是一貧如洗,空蕩蕩中帶著淒涼的意味。


    柳飄飄在屋子裏麵找了很久,找到了老人很久以前留下的破舊蓑衣。


    她穿著破舊的蓑衣,往懷裏揣進一個短小的火折子,走出破買的破敗的茅草屋。


    天空中的雲壓得更低了,帶有壓毀一切的趨勢。


    偶爾有兩滴水,承受不住這壓力,選擇衝向地麵。


    水滴打在地上,發出“啪”的聲音。


    斐然剛和自己的兄弟們做完工,正準備迴家,就看見小小的柳飄飄,穿著蓑衣,正準備出門的樣子。


    “飄飄,這馬上就要下大暴雨了,你準備去哪裏呢?”


    他也是流浪兒,以前和小姑娘生活過一段時間。


    後來長大了,才離開了爺爺的院子,出去自立門戶,靠著手藝過活。


    雖然分開了,但是以前一起生活的情分還是在的。


    相互之間偶爾還會聯係,他也會照應儲鏡和柳飄飄這對姐妹。


    柳飄飄聽見有人喊,停下腳步。


    見是斐然,就說道:“我姐姐今天早上去趕集了,現在還沒迴來,我有點擔憂,想要去找她。”


    她一個人實在是勢單力薄,如果能找斐大哥幫忙,應該會好一點。


    斐然和自己身邊的工友說了兩句話,就往小姑娘的方向走。


    “你等我一下,你太小了,自己去不安全,遇上人販子怎麽辦,我帶著你一起去吧。”


    他牽起柳飄飄的手,皺著眉頭說道:“你隻穿了一身蓑衣,過會你姐姐怎麽辦,你和我再去拿把傘吧。”


    柳飄飄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就跟著他一起去了。


    隻是這一會的時間,天上的雨點掉落的更加密集了,原本鬆軟的土地變得泥濘。


    柳飄飄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泥地中,沒多久就開始氣喘籲籲,雙腿酸軟。


    她看著走在前方的斐然,努力小跑追了上去,努力和他保持在同一個速度。


    隻是沒過多久,她就又被甩在身後了。


    天上的雨下的急,柳飄飄都不敢抬頭,也不好說話,生怕雨水進入嘴裏麵。


    斐然粗心,把人拉得遠了,才發現小孩更不上。


    “你跟不上怎麽不喊我,要是把你弄丟了,我可不好和你姐姐交代。”他歎了一口氣說道:“要不我背你吧?你這麽走太慢了,咱們什麽時候才能迎到你姐姐啊。”


    柳飄飄心裏麵是有一點委屈的,她又不是故意的,她的腿也沒有那麽長啊。


    但是想到麵前青年已經幫助不少了,她吞下了心頭的委屈。


    現在雨下這麽大,山路容易塌方,不是她委屈的時候,現在找到她姐姐比較要緊。


    斐然最後還是背起了小孩,讓她手裏麵舉著傘。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走在了泥濘黏膩的山路上。


    雨越下越大,不過下午,天色就完全黑沉了下去。


    雨幕就像是厚厚的珠簾,從天上垂到地上。


    山色樹色全部被遮掩住,一切都變得朦朧昏暗了。


    雨水用力地擊打著樹葉,草葉,雨傘,擊打一切阻止它奔向地麵的東西。


    響亮的啪啪聲,就好像黃豆粒從高空連珠似的撒向地麵。


    柳飄飄趴在斐然的後背上,盯著自己手裏麵緊緊握著的傘,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雨打在傘上的聲音實在是太響了,她真的好害怕這把傘會突然被打壞呀。


    油紙傘可得不少錢呢,要是壞了,會很可惜。


    她趴在青年的後背,身上倒是沒有在占到什麽雨水了。


    甩一甩腳,草鞋上麵的泥塊就被甩掉了。


    “你別亂動,小心掉到地上,摔得滿屁股爛泥。”斐然把後背上的小姑娘往上提溜一下,警告似的叮囑。


    雨水有一些掃到他的手臂,因為趕路,他的身上也出了不少的汗,現在又濕又滑。


    要是一個沒抓住,身後的小女孩就要掉到地上了。


    柳飄飄聽話,不再亂動,乖乖趴在青年的肩頭。


    下了大雨,山上沒有人,周圍也隻有單一的雨聲。


    無聊之下,小孩開始和背著她的青年搭話。


    “斐哥,你是喜歡我姐姐的吧?”她出聲詢問。


    每一次,她跟著姐姐出門,總能碰見斐哥。


    她是感覺斐哥喜歡她姐的。


    斐然臉上一陣通紅,他對身後背著的小孩粗聲道:“你屁大點小孩,知道什麽喜歡。”


    柳飄飄皺了一下鼻子。


    別人都覺得她小,但是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小了。


    平常日子裏麵那點事,她都懂。


    “我不小了,很多事情,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她說道。


    “哦?你能看出來什麽,說給我聽聽?”斐然跟著問。


    他也沒有真的想問出什麽,就是覺得小孩好玩,想和她多聊聊。


    當然,要是能問出來一點有用的東西,當然更好了……


    想到儲鏡,斐然的臉又紅了一下。


    柳飄飄看了一眼背著自己青年的側臉,幽幽地說道:“我能看出來,你每次上下工,都是卡著點路過我家門口的,不是我早上上學的時間,就是我傍晚下學的時間,我這麽小,你肯定不是對我有意思,那肯定就是對我姐有意思。”


    斐然腳底一滑,連帶著他後背柳飄飄也是一驚。


    她手裏麵的傘沒拿穩,一下風吹翻落在地上。


    斐然手忙腳亂的把傘撿起來,上麵已經難以避免的沾上了泥汙。


    他的身上也被吹上不少的水,特別是褲子上,但是好在後麵還背著穿蓑衣的柳飄飄,後背的位置免了大部分的雨水。


    “你一個小孩,亂猜什麽呢?我那是正常上下工,都是湊巧。”斐然皺著眉頭對身後的小孩說道:“在我麵前說這些就算了,但是不要在別人麵前說,知道嗎?你這樣會讓別人非議你姐姐的,對她在村子裏麵的名聲不好。”


    柳飄飄重新握緊油紙傘,盯著上麵的泥汙,小歎了一口氣。


    “這人呐,真的是死鴨子嘴硬,都這樣了,還非要口是心非。”


    當然了,能讓她這麽判斷的,不隻這一件事。


    每逢寒冬臘月,斐哥總要支援她們家一點臘肉,還有新棉花。


    她姐姐也是燒點菜送去做迴報,兩人麵對麵說話的時候,對望都不太敢。


    所有人都覺得她小,也都不避諱著她,她把事情看得清楚著呢。


    不過同一批的流浪兒裏麵,隻有斐哥最念舊情,最有人味。


    所以她覺得,如果是斐哥的話,她是非常支持的。


    斐然聽著背後的小孩發出這樣的感歎,隻覺得心中好笑。


    “這也是你們夫子交給你們的嗎?你連死鴨子嘴硬、口是心非,這樣的詞都會了?”


    他確實對小鏡有一點點喜歡,但是對方那裏,他還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如果以後能明朗一點的話,他也會三媒六聘,用最正式的方式求娶。


    小劉村屁大點地方,規矩嚴苛,小鏡帶著飄飄一起生活,本身就很辛苦了。


    要是有什麽不好的留言,家家戶戶都會知道,她會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不會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因他蒙羞的。


    柳飄飄往前方山路看著,小聲說道:“這些詞很難嗎?你不要總是把我當三歲小孩好不好?說個成語都讓你一驚一乍的。”


    “是的,是的,不能把你當成三歲小孩,因為你已經快七歲了,快成為大孩子了……”


    柳飄飄又皺起了眉頭和鼻尖。


    她覺得自己被取笑了。


    一大一小在山上走了不少的時間,始終都沒有碰見想碰見的人。


    兩人心頭都升起了陣陣的擔憂。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斐然不得不放慢自己的腳步。


    柳飄飄也摟緊了青年的脖子,擔心自己會被甩飛出去。


    山上的路變得格外難走,有的地方甚至出現了塌方。


    就在兩人滿心焦急的時候,隱約聽見了女子的嘀咕聲。


    柳飄飄率先反應過來,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姐姐?是你嗎?”


    聽見她的聲音,對麵的人給出了迴應:“飄飄?你怎麽這種天氣出來了?”


    柳飄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扭著身子要從青年的身上跳下去。


    “你個小鬼頭,別亂動,地上一灘爛泥,你一下去,草鞋就該不能要了。”


    斐然左提溜右提溜,阻止了身後不安分的小姑娘。


    儲鏡聽見斐然的聲音,是很驚訝的。


    “斐哥,是你陪著飄飄出來的嗎?”


    她因為大雨,腳程就耽擱了一會,沒想到兩人都找到這裏了。


    柳飄飄因為找到自己姐姐很開心,一心想從青年的背上下去。


    被阻止後,正對著自己姐姐嗚咽。


    儲鏡察覺,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懷裏麵。


    小姑娘已經快七歲了,但是因為家境貧寒,長得又瘦又小,身上根本沒有什麽重量。


    而她因為常年做農活,手臂算是比較有力量的。


    很輕易就把人抱到了懷裏麵,單手拖住了。


    柳飄飄坐到自家姐姐的懷裏麵,心中總算是滿足了。


    她雖然生活上比較拮據,但是因為有人疼寵,性格倒是有些活潑無邪。


    “姐姐,你迴來的時候沒有買雨具嗎?身上都濕透了!”


    柳飄飄看不清自己姐姐的樣子,隻能伸手在她身上亂摸。


    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水,女子身上連最簡單的鬥笠都沒有帶。


    斐然的腰上還別著一把傘,他把腰上的傘取下撐開。


    “快打傘。”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急切。


    柳飄飄聽聞著他的聲音,哼了一下。


    都這麽關心了,還死不承認。


    “斐哥,我手裏麵還拿著傘呢,你忘了嗎?我給姐姐打傘就好了。”


    她一直有認真打傘,剛剛也有認真給靠得很近的青年男女打傘,結果她手裏麵的傘居然被完全忽略掉了。


    這說明了什麽?說明青年關心則亂,忽略了這個事情!


    嘿,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這樣的問題都能想明白。


    幻境中被封去記憶的柳飄飄,因為芝麻大點的事情開始沾沾自喜。


    斐然訕笑了兩聲。


    “趕緊迴去吧,天很晚了,在外麵不安全。”


    這暴雨下得挺長一段時間了,山路肯定更加難走了。


    塌方泥石流也更容易出現,不能久留。


    儲鏡抱著懷裏麵的妹妹,輕聲“嗯”了一聲。


    三個人迴去的路上,比柳飄飄和斐然兩個人的時候更顯沉默。


    斐然不好意思開口,儲鏡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柳飄飄被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困擾,也是久久沒有開口。


    儲鏡到底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子,本身還是比較稚嫩的,隻不過一直肩負照顧妹妹的責任,才會顯得比較老成,她抱著柳飄飄走了一段路,開始唿吸開始逐漸急促。


    斐然雖然沒說話,但是一直有注意到身邊的人。


    “要不你把飄飄給我吧,我背著她。”他說道。


    “沒關係,我還能堅持。”


    長久以來獨自照顧妹妹的儲鏡,性格是有些要強的。


    柳飄飄也不想累著自己姐姐。


    “讓斐哥背我吧,姐姐歇一會。”


    她側身,張開自己的手臂。


    斐然心領神會,立馬露出自己的後背。


    柳飄飄爬過去,順理成章地就被接住了。


    儲鏡懷裏一鬆,確實感覺輕鬆不少,也就不說什麽了。


    柳飄飄把自己手裏麵的傘遞給她。


    “姐姐打傘,別再被雨淋到了。”


    儲鏡結果她手中的傘,臉上露出笑意:“好的。”


    天色太黑,柳飄飄看不見她臉上的笑容,但是聽聲音可以聽出來,她心裏是高興的。


    小姑娘趴在青年的背上,因為剛剛的事情,察覺到氣氛鬆了一些,也打開了話匣子。


    “姐姐,你說明天要是還下這麽大的雨,夫子能不能讓我們接著休沐啊?”


    “你想得美,別想偷懶,一定要好好讀書。”儲鏡緊跟在她身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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