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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八章女王駕到


    泰斯辰公爵大約四十歲的年紀,頭戴白色假發,身穿灰色外套和墨綠色服裝,胸前係著紅綠相間的綬帶。他的身材瘦削、高大,給人以偉岸的感覺。最特別的是他的臉,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的滄桑,仍然如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般的俊朗。若非是他身上有著中年人特有的成熟氣質,路易也不敢確認他的年齡。


    泰斯辰公爵在此,但他的身邊卻不見泰斯辰公爵夫人。路易正遲疑之際,突然一聲高喊聲傳來:“奧地利女大公、波西米亞女王、匈牙利女王瑪麗婭?特蕾莎陛下駕到!”接著,他便見到包括約瑟夫二世、利奧波德在內的哈布斯堡王室成員先是驚愕,而後是恭敬地彎腰低頭行屈膝禮,而那不勒斯國王、帕爾瑪公爵及泰斯辰公爵則保持原樣的站著,隻向著對麵的樓梯處行注目禮。


    路易又看了看身旁的瑪麗?安托瓦內特,她先是提起裙子,像是準備行禮,可最後不知為什麽,突然愣了幾秒鍾,又像原先那樣挺直著腰站著。在將周圍人觀察了一番後,路易也選擇與妻子、那不勒斯國王、帕爾瑪公爵一樣,隻行注目禮,而不像約瑟夫二世他們那樣行屈膝禮。


    房間的一側非常寂靜,而另一側的樓梯,卻傳出了“噠噠”的腳步聲。從腳步聲聽來,應該是有兩個人從樓上走下。幾秒鍾後,隻見到一個穿著黑衣、年逾六旬的老婦人,在一個穿著富麗、年約三十五六歲的婦人的攙扶下,從樓梯上蹣跚走下。


    路易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位老婦人身上。隻見她雖體態臃腫,但步履間不失華貴、高傲的王者氣魄,相比之下,她身旁的少婦雖然容貌美麗、步履靈活,卻少了一份穩重,多了一些輕挑。不僅如此,縱然是約瑟夫二世或利奧波德,他們與這位老婦人相比,亦有所不足。


    “她就是瑪麗婭?特蕾莎女王!”路易暗暗驚歎。雖然如今的女王已非巔峰時期的女王,可縱然老邁,她亦不失王者氣魄。路易這次算是大開眼界了。


    瑪麗婭?特蕾莎走下樓梯,徑直走到了孩子們的身前。她的步履不如身旁婦人輕便,卻在邁開第一步時便找到了方向,使得接下來的幾步,都未改變邁出第一步時定下的方向。


    在場之人,或是如約瑟夫二世那樣低頭行禮,或是完全沒有注意,唯有路易注意到了這一點。同為一國統治者,他深知,作為一國統治者,最重要的就是如何邁出正確的第一步,以及在接下來的幾步都保持一個方向。


    隻從瑪麗婭?特蕾莎走路的方式上,路易便能夠確定,當年她能夠率領“破爛不堪”的國家挨過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和七年戰爭這兩場大規模戰爭,確實是因她自身具有過人的能力和不屈的毅力,而非是運氣等其他因素。


    瑪麗婭?特蕾莎慢步走到長子約瑟夫二世的身前,但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前走。她的長子約瑟夫二世雖然低著頭,但很默契地便側身一讓,恭敬地讓開了路。


    瑪麗婭?特蕾莎繼續往前走,一直來到約瑟夫二世身後的那不勒斯國王的身前才停下。接著,她便微笑著對那不勒斯國王說道:“親愛的國王陛下,歡迎您來到維也納,相信我那驕縱的女兒瑪麗婭?卡洛琳娜沒有給您造成麻煩。”


    “不,陛下。”那不勒斯國王點了點頭致意,同時說道,“您將您最為寶貴的女兒送給了我,她為我帶來了許多快樂。她就像是我最喜歡的那不勒斯出產的魚,是我每日都不可缺少的。”


    “哈哈哈哈……”瑪麗婭?特蕾莎不失高貴儀態地放聲笑了笑,說道,“這樣就很好了,我可以確定我的女兒在您那兒得到了幸福。”


    那不勒斯國王說的話並不像是一位國王,而像是一位沒有受過良好教育的市井小民。雖然瑪麗婭?特蕾莎以毫無芥蒂的“笑”迴應,但其他的一些人不是露出鄙夷之色,便是輕蔑地冷冷一笑。


    路易對這位堂兄的率直除去讚賞,就隻有無奈地涼歎。他從***在權臣地支配下長大,沒有接受過必要的國王教育,非但缺乏為政的才能,更是染上了許多市井習氣。他在那不勒斯惹出的笑話,早就成為了全歐洲宮廷的笑談。


    之後,瑪麗婭?特蕾莎向旁移了一步,來到了那不勒斯王後身前。此時,那不勒斯王後雖然大肚便便,卻依舊恭敬地維持著屈膝的姿勢。瑪麗婭?特蕾莎伸出手去,扶起了那不勒斯王後,但母女間並無目光對視,而且她們的眼神在那一刻都非常冷漠。


    瑪麗婭?特蕾莎又往旁移步,來到了帕爾瑪公爵身前。與之前一樣,她微笑著和藹地說:“您好,公爵殿下,非常感謝您給予我任性的女兒阿瑪利亞以幸福。”


    體態肥碩的帕爾瑪公爵,急忙踉蹌地屈膝行了一個禮,正想要說話時,卻因行禮速度太快,而使得身體失卻了平衡,微微抖動了一下。幸好他及時恢複了平衡,才未向身旁正懷著身孕的妻子壓下去。然而,他這一失誤,仍然弄得周圍的一些人的嬉笑。其中尤以一直跟隨在瑪麗婭?特蕾莎身邊的婦人的笑聲最沒遮攔。


    “抱歉,陛下。”帕爾瑪公爵羞紅了臉,隻顧著道歉,卻忘了想說的話。


    “不,沒什麽,殿下。”瑪麗婭?特蕾莎樂嗬嗬地笑道,“您非常誠實,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帕爾瑪公爵的姐姐是約瑟夫二世的第一位妻子,作為交換,他在其後娶了約瑟夫二世的妹妹,瑪麗婭?特蕾莎的女兒瑪麗婭?阿瑪利亞,這也就是現在的帕爾瑪公爵夫人。然而,幾乎全歐洲的人都知道,帕爾瑪公爵夫人在婚前就已經有了意中人,她是在違背自身意願的情況下,被迫嫁到帕爾瑪的。


    之後,瑪麗婭?特蕾莎如之前那樣,來到了帕爾瑪公爵夫人的身前,將正行著屈膝禮的女兒扶起。同樣的行為,也造成了同樣的結果。母女間沒有目光對視,彼此也是一臉冷漠。一切都仿佛是做作的戲劇一般,隻是為了完成劇本而去完成。


    接著,瑪麗婭?特蕾莎移步到了路易的麵前。然而,與之前不一樣的是,她並沒有主動開口,而是麵容凝重地凝視著路易。


    路易先是覺得奇怪,卻因不明其意,便默不作聲地等待著,之後,他實在是難以忍受這尷尬的狀況,便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按帽並微微屈了屈膝,同時說了一聲:“陛下!”與此同時,他身旁的瑪麗?安托瓦內特也行了一個點到即止的屈膝禮,而後便又恢複了站姿。


    瑪麗婭?特蕾莎看著二人,意味深長地說:“法蘭西國王!法蘭西王後!哼哼……”冷笑過後,她轉過身去,頭也不迴地往長餐桌走去。


    女王什麽也沒有說就走了,這令其他人非常奇怪。至於路易,他則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其他人不會料到,就在剛才,他與女王來了一場心裏對戰。這場戰爭也許隻是他心中的臆測,但他在與女王麵對麵時,明確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最後,雖然女王走了,但他並不認為自己贏了,相反,他認為是自己在最後一刻輸了。他暗自唏噓:“也許剛才再多等一刻,她就會先開口。但是,為什麽她對我與對其他人的感覺不同呢?”


    女王落座之後,其他人也紛紛向餐桌走去。路易和瑪麗?安托瓦內特也不例外。但就在這時,原本在前麵的約瑟夫二世,卻故意停頓了幾秒鍾,等到了瑪麗?安托瓦內特後,才走了起來。


    他對瑪麗?安托瓦內特輕聲說道:“你剛才為什麽不像我們那樣行禮?和以前一樣不就沒事了嗎?”


    “抱歉。”瑪麗?安托瓦內特底氣十足地說,“我不能和你們一樣,因為我已經不是奧地利公主了,我現在是法蘭西王後。”七年前,離開維也納的前一日,她已經宣布放棄了奧地利的所有身份和權利,也正是從那時起,她在法律上已經不是奧地利公主了。


    “你說的沒有錯,你不是奧地利公主,但是,你別忘了,你出生在這裏,你的血液裏流著哈布斯堡的血。而且……”約瑟夫二世語帶斥責之意地說,“你永遠是她的女兒。”


    “女兒?”瑪麗?安托瓦內特站定下來,以極為輕微的聲音冷笑道,“我還以為你知道隻有在她身邊的克裏斯蒂娜才是她的女兒,我們不過是她用來穩固權力的工具而已。”


    “安東尼婭……”約瑟夫二世還想再說什麽,可這時隻有他們還沒有去到餐桌前。顧及到這個,他也就隻能暫時放棄勸說。


    瑪麗?安托瓦內特長歎了一口氣,接著便和一直在她身旁的路易繼續走向長餐桌。


    路易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位一直在瑪麗婭?特蕾莎身邊的年輕婦人就是瑪麗?安托瓦內特最為痛恨的姐姐――泰斯辰公爵夫人瑪麗婭?克裏斯蒂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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