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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三章化妝舞會


    11月3日晚,路易在市政廳邀請城市中各個權貴前來參加舞會,不過,因為是化妝舞會,所以與會的男女均是戴著假麵,看不出具體的身份。


    在這之前的幾日,貝爾蒂埃按照路易的命令,將一批物資送給了待在南麵堡壘中的巴爾聯盟守軍,同時還打開四門,恢複往常的進出,雖然依舊人煙稀少,卻也沒有太過濃鬱的火藥味了。


    路易穿戴整齊地走在通往舞會廳的道路上,假麵被拿在手中,而貝爾蒂埃和羅謝爾費爾奈跟在左右。


    “殿下,前來的權貴共有四十三人,分別是當地最為位高的家族的代表……”


    羅謝爾費爾奈剛剛準備說明,卻被路易打斷了:“反正都戴著麵具,不用一一說明了,我對他們沒有太大的興趣。”


    他頭偏向另一側,問貝爾蒂埃說:“堡壘中的代表有來嗎?”


    “今早有人來報,說是看見了堡壘中出來了幾個軍官打扮的人,可是城門方麵並沒有發現有這樣的人入城。”貝爾蒂埃迴答說。


    “不能夠掉以輕心,有可能他們已經在這裏了。”路易在大門口站定,同時輕聲指示,“你去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名單上沒有的人進來。”


    “是,殿下。”貝爾蒂埃輕輕應道。


    雖然是化妝舞會,可是在這些權貴進來之前的安全檢查中,他們的身份與穿著就已經先被記錄了下來。因此,隻要核查一下名單,就不難區分哪些人是本地的,哪些人是從外地而來的。


    “我要進去了。”路易深吸了一口氣,等著身前的大門打開,卻並不戴上麵具。麵具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因為他現在身上穿著一套鑲有金色鳶尾花的藍色禮服。這是他唯一帶來的一套非軍裝衣服,但也是他所有衣服中最具有法蘭西風格的。隻要一見到這套禮服,誰都知道這個人會是誰。


    大門開啟,而後和凡爾賽一樣,一陣長號聲,門前的侍從高聲向內喊:“法蘭西王儲殿下到。”


    門內的權貴們是一起肅穆,恭敬又畏懼地看向大門的方向。


    路易就在這眾目注視下,踏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進去。


    舞會廳的麵積自然比凡爾賽的鏡廳小很多,但僅僅四十多位貴族也使得這座舞廳並不太擁擠。它的裝潢也比不上凡爾賽的奢華,與凡爾賽相比,這裏僅僅可以說是破落。


    不過,與凡爾賽最大的不同之處,還不在於這些硬件上,而是參加的貴族們的服飾之中。無論是以前的蓬帕杜夫人時代還是現在的杜巴麗夫人時代,無論是洛可可還是新古典,服飾的奢華之風都是可以讓歐洲其他宮廷望其項背的。而今,這些參會的波蘭貴族,僅僅是一個小城市的權貴,身上穿的戴的自然是沒有可能與凡爾賽相比。


    路易所過之處,無論是貴族還是貴婦,都恭敬地向他行禮。男的彎腰,女的屈膝,這與凡爾賽並無異。


    路易來到舞會廳的正中央,環視了一番四周的人後,語氣平和且親切地對他們說:“歡迎各位接受我的邀請,來參加在這裏的舞會。我知道有很多人認為我是侵略者,我是暴君,我無意狡辯,隻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說明我、法蘭西人,和奧地利人、普魯士人、俄國人是不同的。我非常地同情你們,以及你們的國家波蘭。你們的國家被奧地利、普魯士和俄國這三大強國包圍,並被他們一起攻擊,這就算是換成了法蘭西,也未必能夠扛過他們的侵略。”


    四周一片寂靜,路易換了一口氣後繼續說:“法蘭西和波蘭曾經是盟友,但是,我們與奧地利也是盟友。因為奧地利的關係,以及我們和你們之間隔著神聖羅馬帝國的原因,我們無法在第一時間派兵支援你們,而當我們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卻也已束手無策。當初,我的王祖父路易十五陛下要求我率軍來波蘭幫助奧地利人的時候,曾經對我說‘不要幫那些奧地利人、普魯士人、俄國人去屠殺波蘭,你去波蘭的目的不為其他,隻是為了讓波蘭人在這一次悲劇之中能夠保存下性命,讓他們的財產得到保護’。”


    路易再次換了一口氣,深情地說:“波蘭是一個美麗、富饒、文明的國家,當我一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我就深深地愛上了他。奧地利人此時正在圍攻克拉科夫,我的嶽母,奧地利的瑪麗婭特蕾莎女皇甚至都寫過親筆信給我,要我去攻擊那座城市。但是‘不’,我選擇了‘不’。為什麽?因為我知道,我的人去了那裏,那麽那一座擁有著巴黎和維也納都遠遠不及的輝煌燦爛曆史的波蘭古都,就會即刻淪為火場,最後焚為灰燼。戰爭雖然帶著破壞,可是我不是撒旦!”


    “王儲殿下萬歲,法蘭西萬歲……”突然的,周圍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而後就爆發出來高亢地口號。這一刻,路易雖然也覺得有些突然,卻是心中暗喜,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已經掌握了這幫人的民心。


    待得人聲安靜後,路易再說:“波蘭人是一個偉大的民族,波蘭是一個有著輝煌曆史的國家,曾經偉大的民族,曾經輝煌的國家,就算一時間遭受了挫折,也不可能永遠沉淪。相信我,法蘭西已經聯合其他強國,正在運用外交手段阻止這場強盜的瓜分,波蘭很快就會重新獲得和平。”


    “那麽,波蘭被占領的土地怎麽辦?”在一片寂靜之中,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如此喊了一聲。


    路易向右側稍稍一轉,望著那聲音可能傳來之處說:“土地被占領了還可以重新奪迴來,隻要國家和民族還存在,那麽就能夠有時間恢複國力。現在波蘭之所以被三國瓜分,其原因就是國力衰弱。一時間的軍事抵抗也許可以拖延,可是在這種大環境不利的情況下,不需要多久,這種如同蚊子一般的抵抗就會被三國的軍隊消滅。波蘭人不缺乏勇氣,但是需要時間。不能在錯誤的時間,無意義地浪費人命。”


    “法蘭西,不,您願意幫助波蘭嗎?”剛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可是路易卻並沒有看見是誰在開口,也許那個人躲在很後麵。


    “當然。我的祖母就是波蘭人,是前國王斯坦尼斯瓦夫一世的女兒,我的身體中也有一部分波蘭血統。我當然不願意看見我祖母的祖國遭受到毀滅的打擊。”


    “那麽殿下,您願意為了波蘭而與普魯士、奧地利和俄國對抗嗎?”


    這個聲音已經讓路易感受到煩心了,可是路易仍然必須要裝著心平氣和。


    路易搖搖頭,說:“波蘭不應該期望外國人來拯救。我身體中雖然有波蘭血液,可是我同時也需要為法蘭西負責。波蘭必須有一位自己的領袖,這樣才能夠打敗外敵。”


    “那麽,如果……”


    話隻說了一半,而後就被打斷,但打斷它的並不是路易,而是一件突發情況。


    “卑鄙的法蘭西人,去死吧!”一個站在前排,年紀約二十多歲、貴族打扮的男子,突然連著帽子和假發摘去,而後從假發中取出了一柄長度不超過手掌的匕首,他反手握著匕首就朝幾米外的路易衝去。


    “啊!”路易驚慌間下意識地喊了一聲,抬起左手做了一個遮擋的姿勢,而另一隻手則不自覺地伸向空無一物的左側腰間。他隻恨為了表現“友好”,而將從不離身的佩劍放在了臥室中。


    刺客撲來,路易驚慌失措間後仰著,在跌倒之際,刺客突然被從後而來的一人撲倒了。路易看得之際,那個普通刺客之人,是粗魯地推開人群衝上來的。


    路易和刺客幾乎同時倒在相差不多的地板上,但那名刺客已經被一個粗壯的男人死死壓倒在了地上,他那握著匕首的右手也被按住了。


    此時,聞聽驚變的侍衛也衝了進來,他們分為兩隊,一隊舉槍監視著其他貴族,另一隊則來幫助俘虜刺客。


    “殿下。”


    貝爾蒂埃和羅謝爾費爾奈緊跟在衛兵之後,來到了路易的身旁。


    他們將倒在地上的路易扶起,心中的驚慌程度一點也不亞於路易。


    “羅謝爾,”路易喘著粗氣輕聲說,“安撫貴族的事情交給你了。”


    “是,殿下。”


    “貝爾蒂埃,你把衛兵都撤去,同時把刺客審問一番,這件事有點奇怪。”


    “是,殿下。”


    路易已經確定了這件事和在場的波蘭人無關,因為這個刺客說的並不是波蘭口音的法語,而是有一種德意誌北方口音,像是普魯士人。


    刺客的控製權很快就轉到了衛兵的手中,而剛才衝過來救下路易的那個男子也就空了下來。


    路易這時才好好地打量起“救命恩人”,隻見他是一個二十五六歲,有著黑發和兩撇八字胡、目光深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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