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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六章不安定的因素(一)


    一七七零年底的聖誕節,路易接受洛林地區有一定分量的貴族南錫伯爵的邀請,來到了他位於城內的府邸中參加聖誕舞會。


    南錫伯爵年約四十多歲,長年居住於巴黎,因為是來自“鄉下”的“窮漢子”,所以隻得混跡於巴黎三流貴族的社交圈中,在凡爾賽甚至都沒有一席之地。但是,相比於洛林地區其他的貴族來說,他的實力也算是最大了。


    這個家族原先隻是一個男爵,在現任伯爵的祖父的時候,由於逼迫當時的洛林公爵,也就是瑪麗安托瓦內特的父親,後來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蘭茨一世用洛林換取托斯卡納有功,而被新來的洛林公爵,也就是路易的曾外祖父,波蘭廢王斯坦尼斯瓦夫一世提升為了伯爵頭銜。


    南錫家族自此之後不僅身份斐然,還得到了斯坦尼斯瓦夫一世的重用,在斯坦尼斯瓦夫一世通過從貴族手中撈取財富的時候,也分了一杯羹,同時還在洛林之中建立自己的政治勢力。


    隻是,在兩代伯爵死去之後,這個家族的勢力擴張便停止了。原因很簡單,現在的這位南錫伯爵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


    由於早年留學巴黎,所以他沾染上了巴黎的奢華習氣。繼承爵位、財產之後,便在巴黎揮霍起家族積累了兩代的財富,很快便和巴黎其他的貴族一樣,欠了一身債,若非是家族底子很厚,每年都可以用領地上的稅收來還利息,恐怕早就已經從巴黎的社交圈滾出來了。但就算如此,他那已經緊巴巴的口袋也隻得令他對凡爾賽宮望而止步。


    南錫伯爵是在十二月中旬的時候迴到洛林,然後便立即來擺放居住在城外的路易來了。在路易沒有見到他本人前,他的資料就已經放在了路易的辦公桌上。看過資料之後,路易也就不把他當一迴事了。


    巴黎是天堂也是地獄。形形色色的沙龍,甚至可以讓平民打出名聲,最後位極人臣。但是,如果找錯了人,站錯了隊,也無非就是在單純的燒錢罷了。


    這個南錫伯爵已經四十多歲了,可是卻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撈到,而且還隻能混跡於三流的社交圈,可見是一個繡花枕頭,沒有任何的實力。況且,這幾年來,南錫伯爵已經債務纏身,就算他在洛林還可以依靠家族的名聲享受到尊敬,可是畢竟錢財是一個問題,就算他要做什麽,也根本做不了。


    最後,路易得出的結論就是:“無才又無財,此人不足為慮。”


    此時此刻,路易來到洛林已經快半年了,而改革也進行了四個多月,基本上已經從最初的投入到了收獲階段,而且加上親民政策,他已經在洛林得到了很高的聲望。但與此同時,他也令貴族和教會怨聲載道,隻是這些聲音很輕,若非是迪昂的情報部門專業的工作,他最多也隻能預測,卻無法掌控這股不安的反對聲。


    南錫伯爵和貴族、教會的反對有沒有關,這一點暫時還沒有情報來顯示,但路易卻暗暗祈禱這個人最好和這股反對浪潮有關。因為在與這個人見麵之後,路易發覺他確實不怎麽樣。除了那個祖上傳下來的“伯爵”頭銜之外,簡直是一點領導力都沒有。


    這樣的人如果居於領導地位,隻會讓他的敵人有利。相比起現在那些貴族、教會“各自為戰”,沒有一個統一的勢力。雖然這樣一來他們不會對改革和路易造成威脅,但畢竟敵人在暗,路易這個明處之人也頗為不舒服。若是領導力不高的南錫伯爵能夠成為他們的領袖,那結果就不同了,他們也變成了明。如此一來,路易反倒是有信心,在日後起紛爭的時候能夠將他們一舉端掉。


    冬天是一個不太讓人舒服的季節,聖誕節的前幾天都在下雪。積雪覆蓋了道路。因為天氣太冷,所以向來討厭坐車的路易也乖乖地坐著馬車赴會。


    搬到郊外的這幾個月來,路易每天不是忙著公務,就是在村子中和農民們接觸,至於貴族、教會,就全部拋給了留在城中的瑪麗安托瓦內特。


    路易和他的王儲妃很巧合地在路口遇到,然後一同進入了南錫伯爵的宅邸。


    半年沒有見麵,再一次見到瑪麗安托瓦內特,令路易隻覺得她比半年前更加美麗了一些。如果說半年前的她還有一點孩子的味道的話,那麽現在的她,已經成長為一朵半開花蕾,猶如隨時都會開放一般。


    路易早對和她見麵有了準備,因為南錫伯爵的邀請是給王儲夫婦的。然而,他原先以為自己見到她時,會像是見到陌生人一般,沒有任何波瀾,但現實情況是,他居然發現內心之中隱隱生出了一絲歉疚來。


    這份歉疚來的十分突兀,因為路易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對不起她。


    雖然冷落了她,可相對的他也並沒有找其他女人。這半年多的苦行僧生活,他也算是在忍受著與她一樣的孤獨。況且,他心中一直認為,這種對待已經算是仁慈了,換做其他的君主,在聽到了妻子想要“取他而代之”的心裏話,恐怕早就已經讓她身首異處了。


    他固執的認為,這件事上自己並沒有錯,相反,他會如此做,也是因為之前她所表現出來的冷漠來。


    他仍然記得在新婚第一晚,在完事了後她所說的話。如果她隻是將自己當做了床上泄欲工具或是生育工具的話,路易也隻能將這個“工具”發揮到極致。所以,他才會將她放在城內。


    可是到了現在,當再一次見到那張比外麵滿地積雪都要冷的美人臉龐時,路易卻不由地產生了歉疚之情,而在心中尋思了一遍後,他又找不出錯誤來。


    帶著疑問,他就這樣參加了這場舞會。但是,除了和貴族們的“把酒言歡”外,他更多地都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和女性貴族待在一起,且有說有笑的瑪麗安托瓦內特身上。


    她居然笑了,路易都快忘了她的笑容了。不過,他看得出來,她並非是發自真心的在笑,僅僅是在偽裝、在交際,因為笑容實在太不真誠了,和他當初在斯特拉斯堡見到的那個自然的瑪麗安托瓦內特完全不同。


    “也許就是因為冷落了她吧!”路易暗暗地自我尋思。


    他覺得,自己可能做的有些過分了。也許她在新婚之夜的表現,是一種自降身份求和的體現,而自己卻將她的求和拋擲於地,將她的臉麵一腳踩碎,甚至還用這種“冷落”的方式,令她感受到了“自己連工具都不如”的恥辱。


    “可是,她的野心實在是……”路易不得不歎氣。洛林的貴族和教會對他來說已經夠煩了,而這個瑪麗安托瓦內特卻令他更加煩。


    他承認,之所以和瑪麗安托瓦內特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和當初的斯特拉斯堡之夜有莫大的關係,如果是那一夜聽到了她的“真心話”的話,他恐怕早已經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她有一種魔力,能夠令人難以自拔迷戀其中,那段時間,他根本就已經繳械投降了。


    “算了,還是按照計劃再說吧!不可能永遠把她一個人放在南錫。”路易決定按照計劃,聖誕節之後就把瑪麗安托瓦內特遷到郊外行宮與他同住。之前是為了在改革初期穩住這幫貴族,現在改革之勢已經難以逆轉,安全才是第一位的。無論是出於自己的內心,還是出於和奧地利的關係,路易都不敢將她一個人放在危險的南錫。


    聖誕舞會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才散場,而後,路易先去了一趟城內的中世紀古堡,小歇了一個上午,在下午的時候和瑪麗安托瓦內特一同啟程迴郊外。


    他也是臨時通知,所以瑪麗安托瓦內特隻是隨意收拾了一下就和他走了。


    在睡醒之後,他突然發現見不到瑪麗安托瓦內特,自己就會很不舒服。


    有些東西他很難想象,甚至也管不住,有可能是半年的無異性生活,令他的生理支配了感情,有可能是他本身已經在感情上離不開瑪麗安托瓦內特。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路易隻知道在瑪麗安托瓦特納同意之後,他的心中居然有些欣喜。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這一路上瑪麗安托瓦內特還是老樣子,冷漠以對。


    房間是早已經準備好的了,因為整間行宮都是在這半年之中重新裝潢、購置家具,所以一切都是全新的,任何房間都可以隨時住進人去。


    給瑪麗安托瓦特納安排的房間在二樓的東麵,而行宮的東側也已經開辟成了一塊小花園。


    迴到了行宮自己的地盤後,路易鬱悶了。也不知道是感情還是生理,亦或是兩者皆有,他再難專心與公務,腦子裏居然都是同一屋簷下的那個女人。最後,他幹脆就放下了筆,不由自主地朝二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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