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是林長卿,還有他們剛剛談及的林冬青。


    林冬青眼裏含著淚,裸露的手腕上露出片片青痕。


    林夕顏冷冷地看著,未動聲色。


    林龍葵急忙迎過去,關切地道:“冬青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褚無憂搶我嫁妝,我不給,他就打我。”


    林冬青小臉上淌著淚,擼起袖子給人看。


    “你不是已經要了你婆母幾副頭麵,索迴自己的損失了嗎?還來這裏哭訴什麽?”林夕顏冷聲道。


    “不是那迴。”


    林冬青委委屈屈,嬌嬌弱弱地道,“他搶我的項圈,隻夠包那個賤人半個月。時間到了,又要搶迴他娘的那幾副頭麵。”


    “他要搶,你就給他嘛,何苦讓他打成這樣?”林龍葵道。


    “一次可以忍,兩次可以忍。若是一直忍,怕是不用多長時間,我的嫁妝都被他搶去了。”


    “夕顏,冬青好歹是我們的族妹。怎可讓褚家如此欺負?”


    林長卿氣憤地道,“我想你們跟我一起,去褚家給冬青討個說法,讓褚家老爺和夫人好好管教管教褚無憂。”


    “冬青,你是何想法?”林夕顏問道。


    “我不要迴褚家,我要迴林家。”


    林冬青一把拽住林長卿的衣袖,“長卿哥,不要送我迴褚家。你們在的時候,他們會好好說話。你們一走,他們就會打死我的。”


    “迴林家可不行,你這樣迴去,這不是自請休棄嗎?”


    林長卿斷然道,“出嫁女被夫家休棄,會影響娘家女兒的名聲。


    你倒是無所謂了,可是林家還有龍葵、茯苓,還有好多女兒未出嫁。不能因為你,找不到好夫婿。”


    “難道,我就要讓他們打死嗎?”


    林冬青期期艾艾,“夕顏姐姐,我不想迴褚家,又迴不了林家,你可不可以留我住在這裏?


    我知道錯了,以後在尹家,一定安分守己,絕不惹是生非。”


    “夕顏姐姐,別聽她的。”


    頭腦清醒的林茯苓,扯了扯夕顏的衣袖,“她這樣的人,不能相信。”


    善良如林龍葵,也對夕顏搖了搖頭。


    林夕顏拍了拍茯苓的手,輕聲道:“別怕,我自有分寸。”


    “冬青,讓你在這住下,是不可能的。走吧,收起你的眼淚,我送你迴褚家。”


    “姐姐,你不能不管我啊。”


    林冬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在這裏,我隻有你一個人可以依靠。你不管我,我就隻能被他們欺侮死。”


    “你放心,我會讓褚家老爺和夫人,好好管教褚無憂的。”林夕顏道。


    “姐姐要去褚家也行,不過……我公婆說了,他們可以對褚無憂嚴加管教,可是有個條件。


    以前姐姐家的繡坊,都是從褚家拿布料的,後來卻不拿了。希望姐姐看在兒女親家的份上,恢複跟褚家的生意。”


    兒子親家?林夕顏真要被氣笑了。


    有這麽不要臉的親家嗎?這是提條件嗎?


    為了林冬青這樣一個惡心的女人,她要接受要挾?


    嗬嗬,不可能!


    “長卿哥,褚家提出這個條件,我是不會答應的,林夕顏從來不受任何人要挾。”


    林夕顏斷然拒絕,“林家行醫百年,讓冬青迴褚家,製服褚無憂的方法有很多,長卿哥不如好好想想?”


    “這……”林長卿語塞,“難道要讓冬青與褚無憂動手?”


    “有何不可?男人可以打女人,女人為什麽不能反擊?”林夕顏麵色淡然。


    林長卿默默地看了眼尹大田,尹兄弟麵無表情,不動聲色。


    “那……好吧。”


    林長卿帶林冬青去了另一間屋子,兩個時辰後,兩人才出來。


    “冬青,萬事以忍讓為先,你有了防身之力,也不能隨便跟夫君動手。”林長卿囑咐道。


    “大哥放心,冬青不會輕易出手的。”林冬青乖巧地迴應。


    隻不過她那垂下的眼睫遮蓋的眸子裏,卻是得逞的微笑。


    林夕顏睨著她的樣子,默然而思。


    忍?林冬青這種不吃虧的性子,她會知道“忍”字如何寫?


    就讓她去攪風攪雨去吧,亂的又不是她尹家。


    縣城,尹家店鋪,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行色匆匆地走進來。


    經過盛放冰菜的竹筐時,她突然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竹筐邊站立的王天來,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婦人要了六棒水煮玉米,掏掏衣袖準備付錢時,突然著急地叫起來。


    “錢呢?我的錢呢?”


    “夫人,您別急,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出門時忘記帶了?”劉建正溫和地道。


    “不可能,我明明拿巾帕包了二十枚銅錢,就為買玉米的。”


    婦人一邊叫著,一邊繼續掏遍全身各處。


    沒有,哪都沒有。


    猛然間抬頭看見門口站著的王天來,她仿佛恍然大悟。


    “他!一定是這個夥計,剛才趁著扶我的時候,摸走了我的錢。”


    “他?”店裏十幾位客人的目光,齊唰唰地投向王天來。


    “尹家店鋪的夥計竟然偷客人的錢?真不敢想象。”


    “你別瞎說,尹家鋪子一貫扶貧助弱,做生意講誠信,從來沒聽說過他們家出這種事。”


    “那可不一定,保不住這個新來的夥計就是個心術不正的。”


    “難道真的是他?”


    鋪子裏知道王天來來曆的夥計,看向他的眼神裏也存了些懷疑。


    “掌櫃的,我沒有……”王天來雙眸裏含著淚花,看向劉建正。


    “夫人,我相信不是他拿的,您還是再好好想想吧?”劉建正道。


    “你們尹家店鋪,想包庇自己的夥計嗎?”


    婦人快行幾步,逼近王天來,“我說是他,肯定就是他,不信讓我搜搜他的身,看能不能搜出錢來?”


    “夫人,不可!”


    劉建正急忙擋在王天來身前,“無端懷疑便搜人身體,這是對他的侮辱,您不能這麽對他。”


    “我無端懷疑,我侮辱他?”


    婦人挑起眉毛,高聲叫,“他若沒偷,我也搜不出錢來,不正好證明他的清白?


    反而你擋著不讓我搜,更無端惹人猜疑。怕是我搜出來,你們臉麵上不好看吧?”


    事情就僵在這裏,客人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夥計們麵含憂色。


    王天來絕望地瞟過眾人神色,突然麵色一變,一把拽開領口,掏出一個小布包來。


    布包打開,二十枚銅錢“嘩啷啷”滾落到櫃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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