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來兩碗油潑麵,多加點青菜。”


    白秋澤沒看出毛彩花的不自然,爽利地點上麵來。


    “來了,您吃好。”


    大宋氏端著兩碗麵過來,放下麵就走了。


    自始至終,看都沒看毛彩花一眼。


    “彩花,這麵挺好吃的吧?兩文錢一碗呢,你以前不常吃吧?”


    白秋澤邊挑起麵來吹涼,邊跟她炫耀。


    是挺好吃的,很香,又筋道。


    可是沒聽說李大江有這手藝啊?有這手藝,他們怕是早出來開麵攤了。


    嗯,他家最近跟尹家走得近,肯定又是林夕顏的鬼主意。


    毛彩花邊吃邊小心打量,攤子不大,隻有五六張飯桌,但是來吃麵的人絡繹不絕。


    看這個樣子,一天最少賣出一百碗麵。


    一碗麵兩文錢,一百碗就是二百文。


    這種素麵,既沒有肉,又沒有蛋,成本肯定很少。


    李大江一天至少賺到一百多文錢,那一個月就是三兩多銀子。


    嗬嗬,林夕顏,你不僅自己給李家送錢,還教他們出來賺錢啊。


    你不幫毛氏族人,隻緊著巴結村長,是不是毛氏族人還是對你太客氣了?


    匆匆吃完麵,毛彩花拉著白秋澤飛快離開。


    “大江,你說她到底認沒認出咱倆?”大宋氏小聲問道。


    “認出來她也得當沒認出來,就她那德行,好不容易找著個小白臉子,不得好好捂著?還敢讓人知道,咱們認識她?”


    李大江鄙夷道,“我倒但願她沒認出來,免得給夕顏再惹來禍事。”


    “嗯,讓她逮著那男的禍禍吧,可別給夕顏找事。”大宋氏心有同感。


    青雲鎮上,大山娘躲在街道拐角處,緊緊盯著李二河的攤子。


    攤位上人來人往,四田來的路上給她準備的五十根小木棍,已經不夠用了。


    所以每來一個客人,她就從地上撿一塊小石子拿在手裏。


    直到四田和高大山順路迴來,李二河的攤子還沒撤。


    四田看了看大山娘手裏的小石頭,鼻子裏哼了一聲。


    李二河,跟李旺財一樣,隻會耍小聰明。


    麵相上倒看不出來他還有這鬼心思,隻能說“知人知麵不知心”了。


    迴到柳樹屯的毛彩花,娉娉婷婷地在毛族長家的圍牆外轉悠。


    毛春生從家裏出來,一眼就看見了她,小眼睛裏立刻綻放出小星星。


    毛彩花秋波流轉拋向毛春生,轉身扭著勾人的小屁股,頭前走了。


    毛春生立刻跟上去,兩人鑽到沒人的角落裏。


    過了半刻鍾,毛彩花先出來了。


    轉進胡同裏,她狠狠吐了口唾沫。


    呸,一口野菜餅子味!還是中午的油潑麵好吃。


    又過了幾分鍾,毛春生也出來了。


    晚間,李大江和李二河又來尹家,交當天的提成。


    李大江拿出四十七文錢,推到夕顏麵前,憨厚地笑道:


    “夕顏,今天賣了一百五十八碗,這是你的提成,大江哥稍稍沾點便宜。”


    夕顏笑著將兩文錢推迴給他。


    “大江哥,今天隻收你四十五文,就當你每天隻賣一百五十碗麵。以後不管你賣出多少,都隻收四十五文。”


    李二河目光閃爍,掏出八文錢給夕顏。


    “鎮上的人真的太少了,今天隻賣了二十八碗。要不然以後就當我每天賣三十碗,給你九文錢吧?”


    夕顏笑笑地看著他,沒有收錢。


    從來不知道,李二河竟是這樣的一個人呢,說瞎話都不帶打草稿的。


    “二河哥,今天真的隻賣了二十八碗嗎?”


    “自然是真的,夕顏,我還能騙你嗎?”李二河眼眸真摯,一點看不出假來。


    “嘩啦啦……”夕顏將一堆小石頭、小木棍倒在桌子上。


    “這裏是五十根木棍,六塊小石頭,記錄著你今天賣出去五十六碗麵。


    給你計數的人,在你收攤之前走了。之後還賣出去多少,就沒有記錄了。


    二河哥,你今天至少賣出去五十六碗,你卻少說了一半。


    咱們做生意的,要都像你這樣不誠信的話,這生意遲早得黃。”


    “你找人監視我?”李二河瞪起眼睛。


    “對,我找人監視了你,我不否認。咱們簽了契約,不就是講個誠信嗎?


    你率先做出欺瞞的事來,還怪我找人去給你計數嗎?”


    夕顏雙眉高挑,在原則問題上,她寸步不讓。


    “二河,你,你竟然這麽不仁義?賺了多少就是多少,你怎麽能騙人?


    還有,你迴家跟爹報的數,跟給夕顏報的一樣,原來你私藏下那麽多錢?


    你不僅欺騙夕顏,還騙了爹和娘。”李大江憤怒地責備道。


    “我……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公平,我們在外麵擺攤出苦力,卻是……”李二河皺眉。


    “你要是覺得不公平,就別來跟夕顏學手藝啊。這迴跟人家學成了,賺到錢了,你又覺得不公平了?”李大江怒喝。


    “大江哥,別的話咱不說了。今天這事我不會往外傳,二河哥做的事,就僅隻咱們幾個人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以這種模式做生意,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是我的契約簽的不好,讓人有空子可鑽。


    所以,我想把咱兩家的契約重新簽一下。你的攤子就按我剛才說的,一天提成四十五文。


    鎮上的攤子我也不多要,一天提十五文,你若是覺得合適,咱立馬重簽契約。


    若是覺得不公平,那就毀了這協議,咱這生意到此為止吧。”


    “夕顏,你先別急,生意肯定還得做下去。我迴家跟我爹商量商量,二河的事,我家裏也得有個說法。”


    李大江紅著臉,押著李二河的肩膀往外走,他真丟不起這個人。


    “李二河,我就沒見過你這麽不像話的,跟人家學會手藝就過河拆橋,讓別人以後還怎麽相信你?”李大江邊走邊罵。


    “不管刮風下雨的,都是咱們在外麵擺攤。她就坐在家裏,幹等著收錢,憑什麽?”李二河梗著脖子,還強呢。


    “你還不服?!憑什麽?就憑咱們的手藝是人家教的。沒有夕顏,你出去擺攤賣什麽?”


    兩兄弟一邊吵吵,一邊往外走。


    剛走出尹家的門,迎麵對上毛氏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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