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叫李青山過來。”


    趕過來的李村長,急忙吩咐人去請村子裏唯一的郎中。


    “到底是怎麽迴事?”毛族長麵色陰沉。


    全柳樹屯就他毛氏族裏總出事,真是不給他這族長大人長臉。


    “不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嘛,你們毛家的毛老大和毛老二,活活把毛四狗打死了。”有非毛氏族人的村民幸災樂禍地道。


    “不是我們打的,高大山之前也打他了,肯定是他先把毛四狗打傷了。俺兩個才打了沒幾下,他就這樣了。”


    毛老二急忙爭辯,他肯定不能承認自己的錯,總得找借口為自己開脫。


    “高大山也打了?”毛族長暗暗鬆了一口氣。


    如若高大山也打了,那就不是他毛氏一族的事了。


    扯上高氏,他的臉麵還能扳迴一點來。


    “高大山打沒打?咱可沒見著。”


    “對對,沒看見。不過毛四狗出來的時候,可是活蹦亂跳的,還直嚷嚷高大山打他了。”


    “那個爛酒鬼的話,還能信?”


    “咱自然不信,但是他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好好的,咱可是看見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主題思想很明確,就是毛四狗從家裏出來的時候,沒見有被打過的痕跡。


    被毛老大和毛老二一頓打後,才變成這樣的。


    “那就是沒人看見高大山打毛四狗嘍?”李村長轉向毛族長,“毛族長,這事還是你們毛氏族裏自己的事,你看著處理吧。”


    哼,這群不爭氣的東西!


    毛族長暗暗地罵了一聲,心裏有苦也說不出來,隻好轉向李郎中。


    “青山,他怎麽樣?”


    “毛族長,打得這麽重,我是治不了了。我看,至少得送到鎮上醫館去。”李青山無奈地搖頭。


    “那得花不少錢吧?”


    “肯定不少,打成這樣,沒有十兩銀子是不成的。”


    “孫婆子,既然人是你們打的,救命的錢就得你們出。迴家拿錢吧,趕緊把人送到鎮上去。”毛族長厲聲朝孫氏喊。


    “我沒錢,我家哪有錢?”孫婆子哭嚎起來。


    “你沒錢,難道就看著毛四狗死在這兒?哭也沒用,趕緊去拿錢來!”毛族長煩了。


    “沒錢,沒錢,你們把我老婆子打死吧,我給他償命!”


    “人是毛老大和毛老二打的,打死個老婆子是什麽道理?她要沒錢,那就報官吧!讓官府來把打人的抓去下大獄,這事就了了。”


    悶聲不響看大戲的尹四田,悄麽聲地給眾人提了個醒。


    “不,不能抓我兒子!”孫婆子慌了。


    “那不抓你兒子,就趕緊去拿錢!”


    “錢也沒有,你們要抓就把我抓走吧。”


    “孫婆子,你是真無賴!今天你撒潑打滾都沒用!人不是你打的,拿你償命沒道理,抓你也沒道理,還是抓你兒子去見官吧!”村長惱怒地道。


    毛族長怕丟人現眼,不願抓打人兇手去見官。


    他也怕丟人,但若村裏出了人命案子,那這事可就大了。


    “你們幾個,快動手,把毛家老大、老二抓起來,送到縣上去。”村長指揮村裏的幾個壯漢。


    “娘,娘,快拿錢吧!”毛老大、毛老二這會更慌了。


    孫氏撇了撇嘴,讓她拿錢,比剜她的肉還疼。


    “別抓人,我們拿錢!”毛家二兒媳婦周氏見狀不妙,趕緊喊起來。


    “賤人,你敢拿我的錢?”孫氏衝周氏喊。


    “有什麽不敢的?再不拿錢,我男人就得被抓去見官。都這個時候了,我還聽你個老虔婆的?”


    周氏罵了一聲,轉身就往毛家跑。


    沒一會,她捧著個木匣子出來,身後還跟著一臉慌張的王氏。


    周氏打開匣子,從裏麵倒出五兩碎銀子和幾百銅板,還有一隻銀簪子。


    “謔,孫婆子家底還挺厚的啊,還有這麽多存銀呢?”


    “這些年她都是吃老三家的,喝老三家的,自己的錢不都攢著做棺材本嗎?”


    “你個敗家玩意!誰讓你都拿出來的?你就拿出一百文、二百文來不行?”孫婆子肉疼得嘴唇直哆嗦。


    周氏斜了她一眼,也不理她,把銀子和簪子往村長和族長麵前一遞。


    “村長,族長,我家就這麽多了,都給你們,能不能不要抓我男人?”


    尹四田眸光一凝,大叫道:“等會!”


    他三步並作兩步,躥到周氏麵前,一把將簪子從她手裏奪走。


    “這支簪子看似隻有一兩重,但所刻牡丹花樣複雜,打磨得極為細致。這樣精細的做工,怕是得有二兩銀子才能買到。


    你家肯定不舍得,花二兩銀子去買根一兩重的銀簪子。所以,這是我大嫂過世的母親留下的吧?”


    “誰說是那個賤人的?那是我的,我的!我們家怎麽就不能買根這樣的簪子?”孫氏扯著嗓子喊。


    “你得了吧,你的話鬼才信!”尹四田沒好氣地嗆了她一句。


    “你說!”


    尹四田轉向一旁毛老大的媳婦王氏,說話聲音不高,卻很有震懾力。


    這家夥看人看得真準,專揀軟柿子捏。


    論毛家誰最膽小,就數這個婆娘了。


    這會她被嚇得哆哆嗦嗦,抖如篩糠。


    “是,是夕顏娘的。”王氏小聲囁嚅。


    還真是被嚇傻了,隻要自家男人不被抓走,問她什麽她就說什麽。


    她都忘記了,尹四田這樣說隻是推斷,根本沒有證據。


    毛家若要賴,四田是沒有辦法拿走簪子的。


    “癡子,老大媳婦,你就是個癡子。”孫氏破口大罵。


    尹四田橫了她一眼,不容置疑地把簪子揣到袖袋裏。


    再伸手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二兩銀子。


    “簪子是我大嫂母親的,理應還給我大嫂。我也不能說拿走給毛四狗救命的錢就拿走,這錢算我尹家借給毛家的。


    我寫個欠條,你們家主事的來簽個名,摁個手印就好。”


    尹四田從身上翻出筆和紙,“唰唰唰”幾下就寫好了。


    “村長,族長,煩請您們給做個見證!”


    李村長和毛族長分別在證人一行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兩人為證,毛家欠尹家二兩銀子,抵賴不了。


    “你們家誰簽名?”四田問。


    孫氏早氣得直翻白眼,要抽過去了,她才不要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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