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丫的爹叫毛四狗,每天不是喝酒就是打孩子。


    他是個標準的窩裏橫,隻敢欺負自家人,一般不敢找別人的麻煩。


    這會跑去作坊鬧騰,一準是知道了大丫在作坊裏做活賺錢的事。


    “四田哥哥怎麽說?”夕顏邊往外走邊問。


    “四田哥哥說,大丫姐姐的事,就像咱們跟孫氏一家一樣,要從根上解決了才好。要不然,日後他爹總會來找麻煩。”


    林夕顏輕輕搖頭,大丫的事跟她們可不一樣。


    她和夕風、夕雨跟孫氏是祖孫關係,而且她還不是孫氏的親孫女,她們和孫氏可斷親。


    大丫和她親爹的關係,可不那麽好斷。


    她要逃出那個混蛋的掌控,很難。


    但是今天無論如何,她得幫大丫,不能讓她再被那個沒人性的死酒鬼磋磨了。


    林夕顏徑直走進作坊,毛四狗一見她就像條瘋狗一樣撲過來。


    “林夕顏,把大丫那個死丫頭幹活的錢拿出來!”


    林夕顏皺起眉頭,以手掩鼻,另一隻手在麵前扇了扇。


    老東西,這是喝了多少劣酒?滿身酒氣,臭烘烘的。


    四田一掌把他推了出去,雙眸怒視著他。


    “姓毛的,離我大嫂遠點!你打別人我不管,但你要敢碰我大嫂一根手指頭,我就活劈了你。”


    “好,我不動,讓她把我的錢給我!”毛四狗被四田嚇住了,隻敢小聲嘟噥。


    “你的錢?憑什麽說你的錢?”林夕顏打從進來還沒見過大丫,這會四處尋摸,“大丫呢?我問問她,這是誰的錢?”


    “夕顏,我在這呢……”


    毛大丫抽抽答答地從裏屋出來。


    頭發淩亂,臉頰紅腫,一隻眼睛腫得都睜不開了,裸露在外麵的手臂上遍布傷痕。


    “大丫,這是這個老東西給你打的?”林夕顏怒聲喊起來,推著大丫又進了裏屋,撩起她的衣服,“我看看。”


    裏屋隻有幾個雇工大嬸,男人們都出去看那個死不要臉的臭酒鬼了。


    毛大丫背上同樣傷痕累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讓人不忍目睹。


    “他……拿棍子抽的。”大丫掩麵哭泣。


    林夕顏怒火上湧,出離憤怒。


    這迴不說四田了,她都想活劈了那個畜生。


    不,不能侮辱畜生。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個玩意連個畜生都不如。


    “大丫,你想把錢給他嗎?”夕顏擁著大丫的肩膀,輕聲道,“你想好了再迴答我。


    你要今天給了,以後賺多少錢都得給他,不然他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若說不給,那我決不會給他半塊銅板。”


    “我……”大丫抬頭望向夕顏,“不給他錢,我就迴不了家了。迴去,他會打死我。”


    “先把今天的事應付過去再說,以後的事我幫你解決。”林夕顏道。


    “大丫,聽夕顏的吧,她能帶著弟弟從孫氏那個死婆子手裏逃出來,肯定也能幫你擺脫你那個酒鬼爹。”


    “大丫,你爹就是個無底洞,你今天給他錢,他花光了還會找你要,不給他還打你。不如今天跟他挑明了,以後不慣著他了。”


    屋裏的大嬸們一齊給大丫鼓勁。


    這些都是四田精心挑選的,心地還算善良的女人。


    大丫和弟弟妹妹的遭遇,她們都看在眼裏,也是同情的。


    但是別人的家務事,她們不好多管,也無力去管,隻能看著。


    今天夕顏願意幫大丫,她們便希望夕顏真的有能力,讓這個可憐的姑娘不再被那個畜生爹轄製。


    “夕顏,我聽你的。”


    毛大丫垂頭糾結了好一會,想擺脫魔鬼生父的強烈渴望,還是壓過了對迴不了家的恐懼。


    那個家,除了弟弟妹妹讓她牽掛之外,也沒什麽讓她留戀的了。


    “走,大丫,跟我出去。”


    林夕顏拉著大丫,一直走到毛四狗麵前站定,“大丫,你自己告訴他,錢給不給他?”


    “不給,那是我的錢,我不給你!”毛大丫鼓足勇氣,近乎嘶吼般喊出來。


    “你個死丫頭,我大耳刮子抽死你!”


    毛四狗瞪著血紅的眼珠子,舉起手來又要打大丫。


    夕顏拉著大丫,迅速退到後麵。


    高大山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毛四狗的狗爪子。


    毛四狗長年醉生夢死,身子早被劣酒掏空了,瘦得跟幹幹猴一樣,風大了都不敢出門的那種。


    高大山精壯有力的手臂抓著他,他甩都甩不開,隻能瞪著大丫,喘粗氣。


    “大丫確實在這裏幹活,她賺的錢也確實由我存著。但她說了,她的錢不給你,那我就不會給你的。


    給我滾出去,若敢在我家作坊裏鬧事,打死不論。”林夕顏怒聲罵道。


    “林夕顏,毛大丫是我閨女,她的錢就是我的,你憑什麽不給我?莫不是你想自己昧下?”


    這個死不要臉的,林夕顏咬牙罵起來。


    “你還知道大丫是你閨女?你有負起當爹的責任來嗎?別人家裏都是父親養著孩子,你讓大丫養著你,你還有臉說你是她爹?”


    “毛四狗你真不是男人,大丫娘活著的時候,地裏的活都她幹,迴來還得給你洗衣做飯。


    沒錢給你打酒,你就打她,她就是被你活活折磨死的。如今你又要折磨大丫,你就不怕天上打雷,劈死你嗎?”


    一個大嬸終於憋不住了,破口大罵。


    “今天你們說什麽都不行,錢必須給我!我是她爹,她的命都是我的。她賺的錢,就是我的。


    痛快點,趕緊把錢給我!不然,我去村長那告你,告你喪良心,昧了我的錢。”


    “噗嗤”,林夕顏笑了。


    她的命是你的?


    你也不過是貢獻了一隻小蝌蚪,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難道就因為一隻小蝌蚪,她就成了你的私有物,任你打任你罵,還得養著你個畜生不如的廢物?


    “大山哥,架起他來,”林夕顏對高大山道,“他不是要找村長嗎?走,咱們一起去,連族長也叫上。


    我林夕顏能跟孫氏斷親,今天就試試,讓毛大丫跟毛四狗也斷了親。就將大丫和弟弟妹妹過繼給我爹,以後我們就是親姐妹了。”


    “好,走!”


    高大山上前架起毛四狗,跟拖個小雞仔一樣,拖著他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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