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霏抱著棉被出來,看見他盯著天花板,「我吵醒你了?」


    「沒有。」他沒有睡,他一直都沒有睡。


    「要不要套件衣服?白天的溫度雖然很熱但是晚上還是會冷的。」她抱著棉被又走進去他的房間,從衣櫃裏拿一件運動衫出來,「先套上吧。」她伸長手遞給他。


    齊昊隻是看著她,沒有要接過手的意思。


    「怎麽了?」現在是呈現剛起床的癡呆嗎?他想問她為什麽要看著他?這次她會不會是又讓他以為會錯意?


    「不會是要我動手幫你穿衣服吧?小寶寶。」一邊說話的同時,她也一邊幫他套上衣服。


    沈嫣霏看著他一直盯自己瞧,自己有哪裏不對勁?她低頭一看,「呃,雖然我穿的是同一套衣服,但是我有洗喔,我借你的烘衣機馬上烘幹而已。」她沒空迴家拿衣服,也還不敢一個人迴去,隻好這樣。


    「你今天去哪裏?」齊昊問了另一個他也很想知道的問題,也配合她伸出手套進衣服。


    「工作啊。」沈嫣霏不急著洗澡、上床睡覺,反而在他旁邊坐下來。因為她果然被報社老板娘炒魷魚了。


    說得好聽是她昨天無故曠職呢,其實是老板娘老早就想辭了她,她怎麽不知道?哼,還好她現在沒有被人討債,不然真的是欲哭無淚。還老是找借口扣自己工錢,真是刻薄。


    不過其他的工作昨天一整天都沒去,也沒聯絡,果然被罵慘了。


    「做什麽工作到這麽晚?」天早黑了,齊昊看看牆上的時鍾,「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


    「麵包店十點半打烊,拉下鐵門之後還要收拾、清潔,整理好才能走,差不多都是這個時間。」今天算是很準時呢,而且她是辭了另一份兼職提早迴來的,她想他應該沒有很急著用錢吧,她會慢慢還給他的。


    「不累嗎?」一般人朝九晚五而已吧。


    「怎麽會累?才一份工作而已。」她最巔峰的時候,一個月可以身兼六職,隻不過一天不知道睡有沒有兩個小時而已,她有時候忙得根本就沒有時間可以迴家洗澡,有一點空檔能打個盹兒就很不錯了。


    「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應該是熬夜工作。」才不是像這樣快樂的時間,能坐在他旁邊說說話。


    「你要是出去工作那我的三餐怎麽辦?」他以為她說要住在這裏就是要替自己燒飯洗衣服。


    「我出門之前會幫你準備早餐,午餐、晚餐可能就沒辦法了。」她朝他擺擺手,「十點半打烊我是肯定趕不迴來替你做晚餐。」


    「你可以不要出去工作。」他很自然的說著。


    「不要出去工作,喝西北風啊?」她食量小歸小,還是得要吃飯。


    「我雇用你,做你的老板。」他不會說出既然是我的女人,就不要出去拋頭露臉這種話,他不想她以不對稱的相處模式生活著。


    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不是以往花錢找來做 - 愛的女人。


    「你要請我?我高中畢業而已喔。」她大學肄業。


    「我隻是想請你做我的管家婆而已,需要英文、數學嗎?」他看著她,絲毫沒有任何輕視的意味,「我不喜歡陌生人進來我的屋子,如果可以,我希望是由你來幫我打掃家裏環境、幫我煮飯,幫我洗衣服。」


    沈嫣霏望進他坦蕩的眸子,她拿董局中學曆找工作到外碰壁,從來都沒有人會這麽真誠的對待她,他為什麽總是對自己這麽好?爸爸連他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其實你也不必做這些雜事,家裏一直都有固定的歐巴桑會來打掃環境。」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拉拉雜雜說一堆,這不是他要表達的重點。


    她一雙略帶水氣的大眼盯得他不自在起來,一個活到三十一歲的大男人,他第一次有種扭捏的感覺。


    「咳!咳。」齊昊輕輕喉嚨想掩飾自己的情緒,「其實我欠缺的是一個女朋友,不知道你覺得我如何?」


    齊昊屏息以待,盯著她的小臉不放,就怕看見她會露出任何一絲絲勉強或不願意的表情,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跳動得有多快,他出門談判可不曾緊張過。


    沈嫣霏感動得無法開口,他一直都酷酷的不多言,可是現在竟然臉有點紅紅的樣子,她好偈又更喜歡他了。


    不管是英俊酷臉的他、還是靦腆又有點緊張的他,她都喜歡,她都喜歡啊!她激動的上前一把抱住他。


    齊昊一向抿緊的薄唇此時竟然微微的開啟,似乎受到莫大的驚喜一樣。


    「是你說要我做你的女朋友,我不準你反悔喔!」沈嫣霏趕緊抓住偷偷藏在心中的冀望。


    齊昊扯出大大的笑容,一雙鐵臂將她鎖得死緊,軟軟的嬌軀像是要溶化他似的坎進他心裏。


    「齊昊,我不準你反悔喔,不然我會揍你!」她威脅著。


    齊昊抬起一張嬌嗲的小臉,將自己的唇對準她的小嘴用力印上去,「你已經是我的了。」他得意不已的笑著。


    沈嫣霏一雙眼睛瞠得大大,這是他第二次吻她,再想到上次在酒店被吻去的初吻,她嬌忿的瞪著他,「好爛的吻喔!」點點滴滴的粉拳一一落在他身上。


    齊昊莫名奇妙任她槌打著,「爛?」她指的是剛剛那個吻嗎?


    「人家的初吻你很隨便的吻走了,可是第二次你怎麽可以也這麽隨便?」她好生氣,咚、咚、咚,小拳頭像打鼓一樣往他身上捶著。


    齊昊瞪大雙眼,「敢說我的吻爛?」他簡直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爛死了,跟我想得完全不一樣。」氣死她了。


    齊昊紮紮實實從胸口吐出一口大悶氣,實在太汙辱他了!跟他上過床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是哀哀求饒的,她竟然說自己爛?而且還是爛死了?


    唿!唿!她如果想氣死自己,那她做到了。


    「你完全毀滅我的幻想!」他還敢瞪自己?她才要瞪他勒。


    「毀滅?」他竟然用到毀滅這個字眼?他忿忿的站起來,「你幹脆說我陽萎算了!」齊昊索性自暴自棄、大聲朝她吼叫出來。


    「陽、陽萎?」沈嫣霏愈說愈小聲,他、他在說什麽?


    「吼!」她真是懂得激怒自己!


    「齊、齊昊?」沈嫣霏看見自己頭上籠罩著一股巨大黑影,正緩緩朝自己降落下來。


    齊昊怎麽甘願讓喜歡的女人瞧不起,他力持平穩的將她壓在沙發上麵,他要吻到她求饒為止。


    敢說他爛?絕對隻有她!


    齊昊抽了一天空要帶她迴去拿衣物過來,既然要住在一起,他希望她把重要東西全拿過來自己這裏,因為他要她把他們共同住的地方當家。


    「拿完東西我們再去吃飯,你有什麽想吃的嗎?」齊昊一邊開車、一邊問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她。


    「我想吃蚵仔煎,好像很久沒吃了。」她說著。


    「那個等晚上有夜市再吃吧,先想等等中午要吃的。」齊昊寵溺的說著,隻要是她說想吃的,他就一定會帶她去吃。


    「那晚上要吃的我想好了,中午的就給你想吧。」她一向很懶的想要吃什麽東西好,「迴家煮就不用想。」


    「既然今天出來了,就在外麵吃一吃。」齊昊說著。他們很少出門,平常都窩在家裏,武霖還以為他最近身體不舒服。


    「喔,前麵紅綠燈要右轉,就快到了。」要不是齊昊說要載她迴來拿東西,她大概不敢一個人迴來,可是她又想知道爸爸最近過得怎麽樣?這陣子都不在家,她也不知道爸爸有沒有迴家。


    「拿些證件之類比較重要的,衣服那些再買過就好。」帶她買衣服姥知道她個子嬌小歸嬌小,還很有料。


    「不用再買了,之前你幫我買的衣服太多,放到壞掉也穿不完。」他花錢都不會心疼嗎?她才舍不得買這麽貴的衣服,還買了這麽多。


    「你都還沒娶老婆就這麽會花錢。」呃,這樣說好像在說他怎麽還不把自己娶進門一樣,「前、前麵,在前麵那間就是了,停在這裏就好了。」


    齊昊笑笑不說話,他不想讓她一張美麗的小臉更加窘色。他不是沒有想過結婚這個問題他覺得目前這樣已經很好,除了沒有夫妻之實、住在同一間房間之外,他們跟一般夫妻生活沒兩樣。暫時這樣吧,他好像還沒有讓她瘋狂愛上自己。


    「你在這邊等我好了。」沈嫣霏急急鬆開安全帶想下車。


    「我停好車再進去。」齊昊說著。


    「不用了啦。」她覺得剛剛那樣說好丟臉,沒臉見他。


    她在跨出右腳的時候讓他轉迴身子,他準確的吻住她的嘴,細細吮遍她上下兩片柔軟的唇瓣,溫柔的吻讓她閉眼睛享受。


    齊昊戀戀不舍分開纏綿的吻,用拇指輕撫著她讓自己吻得嫣紅的嘴唇,「等你更愛我的時候我們就結婚,嗯?」


    沈嫣霏睜開迷蒙的雙眼,「那你呢?」噢,她的舌頭今天是怎麽了?老說出不該說的話,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的表情刺了她的心一下,她隻想趕離開車子裏的這個密閉空間。


    「霏霏。」齊昊一個不經意就讓她的小手滑出自己的掌心,他看見她小小的背影帶著慌張。


    他喜歡她柔順又俏皮的個性、喜歡她有著豐富表情的小臉、喜歡她為自己做的每一道菜、喜歡看她幫自己燙襯衫的專注模樣、喜歡她每天早上替自己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進來、喜歡她看著自己一定要喝光慘有芹菜蔬果汁的關心表情。


    這些是愛嗎?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麽?可是他再確定不過這些喜歡隻有她能賦予自己,絕對沒有另一個女人做得到。


    沈嫣霏小跑步來到家門口,她亂無章緒的在包包裏翻找鑰匙,她明明記得自己有帶家裏的鑰匙出來,啊,在這裏。


    自己做什麽要問他那個蠢問題?要是不問,她就不會讓他剛才那一副為難的表情給刺傷了。


    沈嫣霏不禁苦笑,這個問題很難迴答嗎?如果不是怕嚇到他,她很想每天早上到他房間拉開窗簾的時候,順便偎在他身邊說愛他。


    每天一早睜開眼睛,能看見愛人在自己麵前跟自己說愛語,不是很好嗎?


    沈嫣霏推開不是很豐靠的門走進去家裏,她看看客廳好像都沒有人動過的樣子,爸爸可能都沒有迴來吧。


    真好笑,她連自己的爸爸都聯係不上,原本就難受不安的胸口這下子更加惆悵了。


    沈嫣霏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爸爸?」沈嫣霏看見父親背對著自己,不知道翻箱倒櫃在找什麽東西,「爸爸,你怎麽把我的房間弄得這麽亂?」她抬起腳邊的東西。


    沈嘉雄沒有理會女兒的驚唿,愈是擺放整齊的東西他愈是一一攤開來看,愈是放底下的東西他愈是要撬出來瞧個仔細。


    「爸爸,你要什麽東西告訴嫣霏就好,嫣霏拿給你。」她疲憊的看著一房間混亂,整理起來要花不少時間。


    「哼,拿給我?你要是會乖乖拿給老子,老子才用不著到處找。」沈嘉雄頭也不迴的說著。


    沈嫣霏聽出爸爸要的東西,「爸爸,存折裏麵沒有錢了。」她記得最後一次到提款機提領的時候,餘額剩下不到一百元,提領不出來。


    「所以我說你會乖乖拿給老子嗎?老子自己找比較快,省得在那邊跟你囉唆,啐。」沈嘉雄擺明一副不把地板全掀過來不會甘心的樣子。


    沈嫣霏垂著肩膀站在門邊,她已經不會像小時候一樣上前阻止父親,接著換來一頓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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