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和三浦合一分開後,直接去了張鑫華那裏,將關於劉冠軍案件的情況向他進行了匯報。


    張鑫華聽得很認真,中間都沒有他打斷方如今,直到匯報完之後,他才長出一口氣。


    “這件案子也是一直壓在我的心頭。當年劉組長待我不薄,他的死一直被定義為是普通的事故,我對車輛、屍體檢查了數次,現場也去過三次,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日本人那裏竟然也搞不清具體原因,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如今,現在我們要調查清楚,你得到的情報到底是事實情況,還是日本人故意給我們放出的煙霧彈。這對我們接下來的工作非常重要。”


    方如今點頭,他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候鳥”是特高課的高級特工,一向是由鬆井直輝單線聯係,直接指揮,但是這樣級別的情報員,他們的身份在特高課總部密檔處都有備案,這樣才不用擔心失聯。


    但是“候鳥”的工作也不一定要事事向鬆井直輝匯報,方如今有理由相信,此人還策反了其他的人,而且極有可能身份非常重要,能夠獲取高級情報的間諜。


    這些情報員都很有情報價值,新的情報站如果想要順利打開局麵,開展工作,這些人將會發揮很重要的作用。


    “候鳥”的意外死亡,也許讓一部分被策反人員失去了控製。


    退一步講,即便特高課有這些人的名單,但是沒有“候鳥”背書的話,就不能啟用他們。


    除非他們能夠迅速甄別出有問題的人,確保他們身份安全無慮,否則那這些情報員也就隻能陷入漫長的休眠期,甚至最後有斷線的可能,要知道這些情報員的價值巨大,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對特高課而言,那損失可就大了。


    “張組長,你認為會不會是特高課方麵想著借咱們的手幫他們甄別有問題的情報員呢?”


    張鑫華略作沉吟,道:“是有這種可能。這幾名潛伏情報員,是‘候鳥’留下來的,最有價值的資源,石原熏又是初來乍到,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困難重重啊!恢複臨城的情報網絡,急需要這些情報員的配合。所以,鬆井直輝等不及了,便想出了這一招,等我們這邊有了結論之後,他們就要盡快啟用其與的那些人。”


    算盤珠子打得是真響。


    “既然這樣,我們不妨將計就計。反正劉冠軍的案子是要查的,至於我們到時候拋出有問題的是誰,那隻能是我們說了算了。我會盡快完成調查工作。”方如今點了點頭。


    “此事還涉及到了胡德勝,所以,這一次的調查,你們要最大限度縮小知悉範圍,並嚴格保密,下達封口令,不能讓胡德勝的人知道我們的意圖,更不能讓日本人知道。”


    張鑫華的顧慮當然不是沒有道理的,情報組和行動組畢竟是在一個大院裏的,兩個組的人員抬頭不見低頭見,即便不是主動透露,但彼此都是情報人員,會動腦子分析,也存在泄密的可能。


    方如今當然清楚裏麵的關係,當即點頭答應道:“明白,我也會和老紀他們說清楚,信息絕對不會泄露。”


    這個時候,張鑫華才緩聲說道:“你的能力我們都清楚,所以才會把這樣一個重要任務交給你。如今,候鳥發展的這些間諜很有可能是特高課費巨大代價,安插在軍政各方裏的重要棋子,甚至可以說,他們臨城情報網絡極為寶貴的力量,如果不是他們的日子不好過,鬆井直輝必須要對他們進行甄別,否則是絕不會泄露有關於這些人的任何情況的。”


    “候鳥到底發展了哪些下線?劉組長的死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們不得而知,都要根據你的調查情況下最後的結論,你雖然年輕,但這麽多的案子辦下來,也算是一個老情報員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定要慎之又慎,把握好尺度。如果涉及到難以決斷的,立即向我匯報,我來想辦法。”


    “是,我一定盡快搞清楚。”方如今點頭領命。


    任務交代清楚,又交談了一會,自然而然地迴到了鬆本浩二的話題上。


    “雖然目前他沒有和日本人接上頭,但我們同樣也沒有他的消息,這件事還是要抓緊,絕對不能讓日本人搶了先。”


    在鬆本浩二的問題上,中日雙方就像是在賽跑一樣,誰先找到他,誰就有可能是勝利者。


    當然了,方如今的贏麵畢竟還是大了一些,畢竟在臨城他可以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資源,以主場優勢對陣石原熏等人。


    “還有,據我所知,劉海陽的人也沒有閑著,上次他們起了個大早趕了晚集,不用說,還在嫉恨你呢,可要堤防著點。”


    “劉海陽那邊我派人盯著了,他手下的兄弟手頭都很緊,稍微出點血就能搞到一些情報。”


    彭浩良出事後,杜金星掌權,借著王培法調查的時機,對臨城調查室內部進行了整肅,虛報冒領以及敲詐勒索的的事情少了很多,特務們少了不少的外快,日子不好過。


    相比他們,臨城站這邊的行動人員就不要太快活,每個案子即使是普通的行動隊員也能分到一筆不菲的收入,讓臨城調查室那幫特務們羨慕不已。


    畢竟都是幹情報的,很多人都是相互認識的,方如今便有意讓自己的人去接近臨城調查室的特務,本來以為最多能得到一些邊邊角角的情報,沒想到這個中統的欠身特務機構組織紀律性太差,有些人隻要肯給錢,他們什麽情報都敢賣。


    當然了,更多的一些關於地下組織的情報,這些情報目前對於方如今而言作用不是很大,即便他得到了情報也不能做些什麽。


    張鑫華哈哈一笑,對方如今的迴答很是滿意。


    這個年輕人不僅偵破案件有一套,走人情、搞關係也是一把好手,僅僅這一點,就比自己和王韋忠要強上不少。


    “據我所知,臨城調查室這個主任的位子也不會直接便宜了杜金星,上麵還是要派人下來的,隻是黨務調查處那幾個頭頭都想推自己派係的人上來,誰也不肯讓步,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來。雖然有杜金星在,但劉海陽是不會服氣的,你挖對方牆角還真是會挑時候。”


    方如今道:“我跟杜金星也算是接觸過幾次,此人給我的感覺是深不可測,遠比劉海陽要難對付。隻是此人的資曆無法跟彭浩良相提並論,劉海陽之流對他陽奉陰違,搞得他一直施展不開,臨城調查室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那些特工們都是人心惶惶。這個時候我不出手,還等什麽?”


    “不錯,年輕人有魄力!”


    “張組長過獎了。我隻是看不慣劉海陽這樣天天以抓地下組織人員的名義給人扣帽子的行徑而已,黨務調查處的名聲遲早得被這些人敗壞了。”


    事實上,這個時候,黨務調查處和特務處的數次較量中,已經落了下風,口碑也是急轉直下,已經有不少元老向老頭子當麵告狀了。


    張鑫華知道方如今的意思,輕聲說道:“有你在臨城給處座長臉,他在老頭子麵前腰杆也硬氣的很。”


    說到這裏,張鑫華嘴角微微勾起,處座得寵,特務處上上下下俱有榮焉,隻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


    張鑫華是特務處的老人,資曆和能力都是不差的,可是偏偏在劉冠軍死了之後,被從上麵派下來的吳劍光插了隊。


    直到方如今意外加入了臨城站行動組,屢次破獲日本特工案件,這才讓張鑫華的名字出現在了處座的視線中。


    而張鑫華苦熬多年,此次終於能夠出任總部行動組組長,比之吳劍光的副站長地位要高,也算是得償所願。


    所以,他在心裏是記著方如今的好的。


    但特務處是不興吃老本的,自己當了組長之後,還未拿出太大的成績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這次來臨城張鑫華也是有急於表現的意思。


    如果這次能夠成功抓獲鬆本浩二,甚至是扣住小野昭明這樣的重要人物,這個成績匯報上去,絕對是能夠讓處座大為滿意的。


    想到這裏,他再次和聲說道:“總之,臨城的這些事情,我都要拜托你了。”


    “請張組長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即便沒有張鑫華的一番囑咐,這些事也是方如今希望盡快辦結的。


    ……


    深夜的警備司令部,仿佛一座沉入黑暗的孤島,唯有禁閉室內不時傳出的皮鞭抽打聲和慘叫聲,如同漆黑夜空中的鬼魅低泣,讓人毛骨悚然。


    走廊盡頭的燈光昏暗而搖曳,仿佛隨時都會被這濃重的肅殺氣氛所吞噬。


    鐵門“吱嘎”一聲緩緩打開,張銳高大的身影走了進去。


    他的到來,讓原本就壓抑的氣氛更加凝重。


    兩名赤著上身、大汗淋漓的軍官趕緊立正,其中一人聲音沙啞地匯報道:“報告參謀長,他們還沒有招供。這兩個家夥的嘴巴像是被鐵鉗夾住了一樣,無論我們怎麽拷問,都不肯透露出阮誌國的下落以及綁架公子的動機。”


    張銳沒有說話,隻是用他眼睛掃視著木樁上兩個血肉模糊的身影。


    他們的身體已經被皮鞭抽打得不成人形,衣服破碎,皮膚綻裂,鮮血和汗水交織在一起。


    這兩個人是阮誌國的心腹,一個副營長,一個參謀。


    阮誌國的暴露太過突然,這兩人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抓的。


    滿以為這兩人會很快招供,但事實出乎了張銳的意料。


    其實,這兩人的表現也好理解,不論阮誌國出於什麽樣的原因,綁架司令的公子,都是死罪,司令絕對不會輕饒了他們。


    反正都是一死,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張銳緩步走上前,伸出手指,輕輕地將那名副營長的下巴抬了起來。


    副營長的臉上布滿了汗水和血跡,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麵目。


    張銳注視著他腫脹的眼睛,語氣平緩地說道:“你這是何必呢?”


    “你們口口聲聲說把阮誌國當作大哥,可是現在你們這位大哥,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風流快活,說不定早就把你們忘得一幹二淨了。”


    “而你們呢?為了他,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值得嗎?”


    “就你們這副德行,即便死在這裏,又有誰知道?”


    “你們的家人誰來照顧?”


    “難道寄希望於阮誌國管嗎?真是笑話。他自己都自身難保!”


    副營長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張銳輕輕地搖了搖頭,鬆開了手,任由那名副營長的頭重新垂下。


    他也有自己的手段和耐心,隻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和壓力,總會有人撐不住而招供的。


    但是現在時間不等人,想要盡快從他們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張銳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方如今的身影,那個行事果斷、心思縝密的行動組組長。


    方如今在審訊方麵有著獨到的手段和經驗,或許能夠打破眼前的僵局。


    反正這件事一直都有行動組的人在參與,對他們而言,審訊的過程和結果並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而且,張銳也急需盡快拿下兩人的口供,不然明天一早他將無法向司令交差。


    於是,他立即給方如今打了個電話,請他派人參與審訊。


    方如今不在站裏,但這種事紀成林便可以直接做主,當即答應了。


    半個小後,兩名行動人員過來,為首的一人掃了一眼木樁上那兩個血肉模糊的身影,眉頭微微一皺,繼而轉身對張銳說道:“參謀長,交給我吧。我保證在天亮之前讓他們開口。”


    張銳微微點頭:“那就有勞兩位兄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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