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麵店中,化裝成夥計的特務正心不在焉地幹著活兒,時不時地用目光瞥向對麵三樓的一扇窗戶。


    日頭有些刺眼,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方才隱約能夠看到有人影在窗戶後晃動。


    這個目標是五天前發現的,但隊長劉海陽並沒有下令立即收網,而是采取了守株待兔的策略,坐等跟目標接頭的人上鉤。


    此時,店裏又來了一撥客人,掌櫃的和其他兩個夥計上前招唿,隻有特務站在原地一動沒動,隻是冷眼看了來人幾眼。


    就在這時,街上忽然一陣騷動。


    特務感覺到不對勁,快步走出門去看,隻見七八個青年男子氣勢洶洶地從遠處走來。


    那幾個人眼光銳利,如刀似鋒的目光,讓特務頓時心中一陣驚悚。


    雖然那幾個青年男子並沒有朝著米麵鋪子這邊看過來,但特務敏銳地感覺到他們的到來,怕是要壞事情。


    但對方一看就不是善茬,自己又不能表明身份將他們趕走,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但願他們隻是路過而已,千萬不要壞了自己的大事。


    這是劉隊長親自交待給他的任務,他一直都是提醒自己要小心再小心,不能出現任何的失誤,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那幾個青年男子越走越近,眼瞅著就到了目標所在地的巷口。


    對麵一樓都是店鋪,一樓以上的那些住戶出門隻有從樓後穿過小巷才能繞到大街上。


    也是巧了,“鍾擺”緊急撤離出現在了巷口。


    臨城調查室的特務一看“鍾擺”的神色就知道目標已經被驚動了。


    當即邁下台階朝著這邊追過來。


    如此一來,直接和對麵那幾個青年男子走了個對麵。


    “讓開!”


    為首的一人見特務走過來,當即厲聲喝道。


    這幾個青年男子正是臨城站行動組的行動隊員,剛剛得到了立即搜查目標地址的命令,便從各個監視點趕了過來。


    路邊的行人都被他們驅趕到了兩旁,唯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家夥迎麵走了過來,這下惹怒了他們。


    特務麵對嗬斥,並沒有停下腳步,因為他已經看到“鍾擺”轉身鑽進了小巷之中,目標一旦脫離視線就麻煩了。


    “老子讓你讓開!”為首的行動隊員再次喝道。


    特務在萬分緊急之下,趕緊道:“我是臨城調查室的,正在執行公務。麻煩各位兄弟行個方便!”


    “什麽臨城調查室的,老子告訴你,若是妨礙了我們執行公務,老子斃了你!”


    行動組現在是臨城站的第一部門,行動隊員們平時走在站裏也是挺直腰杆,說話硬氣的很,莫要說在外麵了。


    當下有人上前將那特務一把推到了一旁,特務一個趔趄,幾乎摔倒,氣急敗壞地道:“你……你們……”


    看到目標已經消失在巷口,特務也無暇理會行動隊員們,徑直去追,但就是這麽一會兒的工夫,當他奔進巷子時,已經不見了那“鍾擺”的蹤跡,氣得他狠狠一跺腳。


    站長提供給方如今的地址,的確有非常大的收獲。


    這些收獲並非是情報線索,而是財物。


    從宅子裏起獲的財物一共是五個箱子。


    在屋子裏,方如今命人關好房門,和紀成林看著眼前的這些箱子,滿臉都是笑意。


    他和紀成林把幾個箱子都打開,裏麵除了大量的鈔票和金條,還有不少的古董字畫。


    方如今笑著說:“我剛開始還以為是有什麽重要的情報呢,沒想到站長給我們了一個聚寶盆,我現在知道為什麽老李會覺得有人一直在附近晃悠了,這宅子的主人留在這裏可是不少的家底,這些不能及時帶走,如何甘心?”


    紀成林也是嗬嗬一樂,拿著手裏的一疊子鈔票笑著說道:“能攢下這麽多的家底的,身份非同一般。”


    兩人大致估算了一下,一箱子英鎊和美元,估計最少價值也有五六萬左右,兩箱法幣,還一小箱子金條,最後一個大箱子裏麵竟然有不少的古董,都是用厚厚的軟布包裹!


    方如今心中十分高興,這一次雖然沒有抓到目標,但也是收獲巨大,自己手下這麽多的兄弟興師動眾,也得補償他們一下。


    “老紀,你將這英鎊、美元、法幣、金條取出一半,親自存到銀行去,記住,法幣和金條兌換成英鎊和美元,你自己留下一千美元,給老李一千美元,再拿迴兩千美元來,給兄弟們分一下。”


    “一千美元?組長,我這次可沒立什麽功,是不是太多了?”紀成林一聽嚇了一跳,組長也太大方了。


    這次搜查行動是組長親自指揮的,他過來隻是匯報情況,一下子拿這麽多確實說不過去。


    方如今笑著說道:“這錢不多,目標是什麽身份我不知道,但既然站長把這個案子交給了我,他自然也能想到我們不隻是當過路財神,剩下的一半都是孝敬站長的,也有不少,相信他會滿意的。而且,那些古董字畫,我也準備送給站長。這下你應該放心了吧?”


    他將財物的事情交付給紀成林,便立即帶著戴氏兄弟去附近轉,美其名曰是去看目標是否還在附近,實則是確認被米麵鋪子裏特務盯上的人是否已經成功脫險了。


    在臨出門前,將衣服又換了過來,以免被劉海陽的人認出他在附近出現後。


    走到那條街上,老遠就看到兩輛黑色轎車停在米麵鋪子門口,那個假扮成夥計的特務正在挨劉海陽的訓斥。


    方如今笑嗬嗬地走過和劉海陽打招唿。


    劉海陽已經打聽到了壞自己好事的人是方如今,可他顯然沒有想到方如今露麵,更沒有想到方如今今日會是這樣一副打扮,直到方如今走到了近前,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方組長啊,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現如今的方如今是臨城站行動組組長,其權勢地位猶在劉海陽之上,劉海陽對其也是不敢小覷,盡管心中有萬分的不忿,但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我聽說劉隊長的人也在這裏,而且還跟我的手下搞出一點不愉快,我已經訓斥過那幾個手下了,還請劉隊長不要放在心上。”


    方如今以退為進,率先賠禮道歉倒是令劉海陽大為意外。


    劉海陽也已經打聽清楚了,臨城站的確在附近有行動,是外圍人員在向目標地點靠攏的時候和自己的手下發生了衝突,並不像是有意為之。


    但是,劉海陽之前吃過幾次虧,抓捕行動都被方如今的人攪黃了,由不得他多想。


    他心中懷疑,隻是找不到證據,隻得淡淡一笑:“方組長言重了,大家都是為了黨國嘛,你我都是秘密行動,事先沒有相互通報,這樣的事情也是在所難免。”


    “怎麽樣,人抓到沒有?”方如今問。


    劉海陽心中暗罵,這不是故意戳人肺管子嘛,若是人已經抓到了,自己還用得著在此處訓斥手下嘛。


    “方組長,在下還有些事情要忙,就先不奉陪了,告辭!”


    劉海陽說完就鐵青著臉帶著一眾手下鑽進了巷子。


    戴建業麵帶興奮地對方如今道:“組長,這次姓劉的又是啞巴吃黃連,看著他那吃癟的樣子,我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方如今沒說話,卻看到了之前跟著葉老師的那個小胡子滿臉大汗地跑了過來,此人看上去滿臉失望,向司機問了幾句,便走進了巷子,大概是向劉海陽報告。


    方如今不由地擔心下來,小胡子跟蹤葉老師,雖然看上去像是把人跟丟了,但是他們終究是見過葉老師的麵了。


    以臨城調查室的實力,將葉老師的身份摸清並非什麽難事,葉老師還是有危險的。


    戴雷平低聲道:“組長,要不要查查這個小胡子方才的去向?”


    他平時雖然不如弟弟愛說話,但心思縝密,很多事都會想到別人的前頭去。


    方如今一笑:“不用!我隻是看看劉海陽的笑話而已,具體的事情咱們就不去摻和了,免得讓人說咱們壞了規矩。”


    他們還沒有離開,就看到小胡子垂頭喪氣地從巷子口走了出來,臉上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


    小胡子一邊走一邊罵道:“呸,什麽東西,老子辛辛苦苦跟了半天,沒功勞也有苦勞,人跟丟了反倒都成了老子的不是了,說的還是人話嗎?”


    方如今聽他罵罵咧咧地從自己身邊走過,心中不禁暗暗好笑,如今劉海陽盯著的兩個目標都跟丟了,住在三樓的那個人自己沒辦法去管,但葉老師的事情他必須要關注。


    他稍加思索,便尋了個電話亭打電話。


    這邊電話剛剛掛上,就看到戴建業領著一個行動隊員急匆匆地趕過來,似乎是發什麽了什麽事。


    那行動隊員麵帶焦急,一見到方如今,便道:“組長,不好了,李長官被刺了!”


    “什麽?”方如今也是一驚,對方口中的李長官便是李明軍。


    方如今匆匆趕到了醫院,在路上聽行動隊員說了個大概。


    人是在河邊的一處竹林裏發現的,腹部身中兩刀,若不是進竹林裏的小童及時發現,李明軍怕是就直接死在裏麵了。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守在門口的手下告訴他醫生正在進行手術,具體情況不得而知。


    過了一會兒,一個護士走了出來,方如今上前詢問手術情況。


    “聽說是其中有一刀穿過腸管,直抵腹主動脈……”


    “怎麽會這樣……?”方如今的眼神流露出深深地絕望,“我可以看看他麽?”


    “這……”為難地搖搖頭,護士囁嚅著又道,“他還在搶救中,你現在進去恐怕……”


    這時,手術內傳出了醫生的催促聲,護士趕緊離開。


    方如今的心情很沉重,李明軍是行動高手,尤其擅長跟蹤和監視,但沒想到這次出事了。


    說起來,也怪自己,若不是自己把李明軍拉到這次任務當中,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組長,您別太擔心了,李長官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戴雷平勸慰道。


    “我沒事,雷平,你馬上打電話給馬寶,讓他徹查此事,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


    李明軍如今是自己人,連自己人都保護不了,連自己手下被刺都不能報仇,以後人們該怎麽看他。


    這是義氣方麵的想法,除此之外,那個出現在現場區域的老者的確是值得懷疑。


    為了找出兇手,方如今不惜動用行動組的力量和城區的警力。


    二十幾分鍾之後,站長的電話也打到了醫院。


    方如今匯報了李明軍的傷情,以及今天對目標地址的搜查情況。


    人員出現了傷亡,讓那麽一大筆財物也黯然失色不少。


    “請站長放心,我一定抓到人犯,為李明軍報仇!”


    電話最後,方如今向站長保證。


    電話那頭的站長道:“報仇是必須的,但更要找到宅子主人的蹤跡,你們可以先從那個老者查起。”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那個老者是兇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卑職明白。”


    方如今本以為就此結束談話,豈料站長又道:“本來後天有場酒會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但看你現在這麽忙,還是算了,我一個人去好了。”


    李明軍的手術整整持續了五個多小時,李明軍才被推出手術室。


    方如今緊走幾步問主刀的醫生:“醫生,病人情況如何?”


    “傷勢太重了,暫時還沒有脫離危險,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隨後,方如今強打精神跟著推著李明軍的小推車來到了重症監護病房。


    手下的行動隊員已經跟醫生打過招唿了,在做好必要的防護措施之後,方如今走重症監護病房中,他看到麵色灰白兀自昏迷不醒的李明軍,再也抑製不住滾燙的淚水。


    “老李,可要挺住啊,我還有很多任務要交給你呢,咱們行動組沒有你可不行!”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哽咽。


    周圍落針可聞,即使走廊裏也能聽清楚,戴氏兄弟以及聞訊趕來的紀成林等人無不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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