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道:“你們肯定也不甘心一輩子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混過去吧,現在正是咱們情報部門大肆發展的好機會,你們難道不想做點什麽?”


    兩人聽了都是眼前一亮,多少有點聽明白了。


    紀成林沉穩,身手又好,馬寶聰明機靈,但是他們兩人在站裏沒有過硬的後台,沒有靠山,日子過得並不是如意。


    尤其是紀成林,雖然在方如今的扶持之下,跨越了士兵到軍官的鴻溝,但越是這樣,他越發體會到有後台的好處。


    都是堂堂血性七尺男兒,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在事業上有所建樹?


    “隻要積功到了一定的程度,士兵也能提任軍官!”方如今又說,“老紀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馬寶,你要以老紀為榜樣,好好幹!”


    前些年,特務處把全部力量都用在對付紅黨和反對領袖的各派係方麵,獲得的日本在華活動情報很少,破獲的間諜案更是鳳毛麟角。


    直到近幾年,高層這才意識到日軍在華每次重大軍事行動都是在公開和隱蔽的兩條戰線上展開的這個事實,因此上麵對情報工作越來越重視,獎勵表彰的力度也是越來越大。


    如果馬寶人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完成身份的轉變的話,無異於鯉魚跳龍門。


    因為明年中日即將正式開戰,特務處也將迎來飛速發展,馬寶等人若是趁機再上幾個台階,對自己也是大有裨益。


    “多謝組長為我們考慮!”


    馬寶也是心思剔透之人,也看到了目前形勢一片大好。


    自己這位上司已經展示出了出色的情報工作能力,隻要好好地跟著好好幹,立功是遲早的事。


    而且,組長跟上麵幾個頭頭的關係都很好,隻要自己爭氣,被提拔成軍官也不是沒有可能。


    “多謝組長栽培!”馬寶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笑意。


    他對方如今的能力心悅誠服,已經隱隱地將組長當作了自己的榜樣。


    也許用不了多久,自己也能像老紀那樣,成為一名軍官。


    接下來,三人開始仔細分析從孟中強這裏得到的線索。


    第一條,便是槍支軍火,因為槍是嶄新的,編號還在,很容易通過編號查到這批槍支的來源。


    第二條,是孟中強和日本三友商行合夥倒賣煙土的事,不僅煙土被查獲,還發現了往來的賬目,和日本人勾結的事情確鑿。


    僅僅憑借這一點,隻要孟中強沒有強硬的後代出手,就能把他釘死。


    第三條,便是那尊香爐。其存放位置的特殊性,決定了其意義的特殊性。


    可是,三個人在這古董方麵都是門外漢,需要由專業的人士掌眼。


    第四,便是之前被孟中強坑害的那些苦主。


    這些人也許還掌握著孟中強為非作歹的證據,如果繼續深挖,也許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紀成林對軍隊事務門兒清,便由他追查槍支下落。


    馬寶別看年紀輕輕,但是在參軍之前也是在江湖上混過的,便由他繼續暗中搜集日本三友商行倒賣煙土的證據。


    那些苦主則有其他的行動隊員來查訪。


    香爐的事情,他想到了周新剛。


    盜墓案還沒有偵破,周新剛的壓力很大,這尊香爐既然是古董,想必周新剛會感興趣。


    果然,周新剛接到電話之後,便坐著黃包車趕來了。


    對於方如今拿下孟中強,周新剛是既驚訝,又讚歎。


    “我聽說這個孟中強跟軍隊上的一些人還有牽扯,你得小心點。”周新剛低聲提醒。


    方如今點點頭,從孟中強能夠搞到這批新槍就可以看出,此人絕對跟軍隊中的人有勾連。


    不過,這種販賣軍火的事,擱在台麵上誰都不敢摻和,他也不怕軍方勢力站出來掣肘。


    再說了,還有吳劍光給他簽字背書呢。


    這麽多的浮財,吳劍光吃到了嘴裏,能忍心吐出來?


    周新剛將紅布揭開,仔細地打量著香爐,神色凝重。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應該是明朝的物件。”


    “明代?”方如今看著周新剛,心中很是詫異,看著放蕩不羈的周科長竟然還懂古董。


    高官祖先大墓不就是明代的嗎?


    周新剛緩緩點上了一支煙,慢慢開口道:“咱們臨城的墓以宋代和明清的居多,這些年,一些盜墓賊想發財都想瘋了。我在偵緝科沒少處理這樣的案子,見的多了,自然也就了解的多了!這墓十有八九就是明代的,至於叫什麽名字我還說不上來,不過我認識不少懂行的,讓他們一看便知。”


    周新剛也是雷厲風行的作風,問道:“給你一個地址,能不能讓你的兄弟接一個人過來?”


    “當然可以!”方如今也是急於知道這尊香爐的出處。


    他立即將馬寶叫了過來,讓他按照周新剛提供的地址去接人。


    半個小時之後,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胖子被接了過來。


    周新剛同他寒暄了兩句,便將其介紹給方如今,此人人稱老樂,在臨城的古董行業之中很有名氣。


    老樂打了個招唿,便從口袋裏掏出白手套戴在手上,仔細端詳起來。


    “直口平唇,束頸豐肩,腹部下斂,圜底,雕迴首雙夔龍耳,三象鼻足。”


    “紫銅胎,掐絲勾線填彩釉為紋。口沿刻飾雲雷紋,肩飾蓮瓣紋,器腹飾纏枝寶相花、梅花鹿紋。器配鏤空花鳥銅蓋,蓋頂鏤雕盤龍紋鈕,蓋沿刻飾雲雷紋。”


    “纏枝寶相花雕龍耳掐絲琺琅香爐,沒錯,沒錯……這可是個好物件啊!”


    方如今點點頭,問道:“老樂,你能看出這香爐的出處嗎?”


    老樂看向周新剛,周新剛道:“都是自己人,但講無妨!”


    老樂輕輕咳嗽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這是件鬼貨!”


    “鬼貨?”


    方如今聽著這個本來熟悉,卻忽然陌生的詞,抬起了頭。


    他入職警察局的第一件事就是追查盜墓賊,當時滿腦子都是鬼貨,隻可惜,高官的祖先的那座大墓年代久遠,子孫後代也說不清墓穴裏的陪葬品究竟有哪些。


    到了臨城站之後,整天想的都是日諜,鬼貨這個詞在腦子裏漸漸地淡了。


    “老樂,能不能看出來出土多長時間了?”這次輪到周新剛激動了。


    老樂又取出一個手柄用紅布包裹著的放大鏡,圍著那尊香爐觀察半晌,用手指在縫隙處蹭了兩下,又在手指頭上撚了撚,才抬頭說道:


    “據我的經驗推斷,這物件從墓裏挖出來也就是兩三個月!你們看,爐體的表麵雖然進行了清理,但是不夠徹底,還是能看到一些泥土在裏麵。”


    方如今和周新剛聞言都是一喜。


    但兩人欣喜的內容卻是不盡相同。


    周新剛高興的是,這尊香爐出土的時間與高官祖先大墓被盜的時間差不多,有可能就是贓物。


    對於方如今而言,盜墓案有了線索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除此之外,一旦這尊香爐最後被證實就是出自高官祖先大墓,那對於抄孟中強的家便又多了一份保障,他作為承辦人自然是喜不自勝。


    方如今道:“老樂,你確定這些土是墓裏的土嗎?”


    老樂點著頭,重複了一遍:“不錯,見光沒多長時間。我在這個行當裏混了幾十年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周新剛接過話來,拿手對著香爐比劃了一下:“能不能把香爐上的土和被盜大墓裏的土對比一下?”


    老樂苦笑道:“讓我看看還是可以的,要是對比,恐怕你還得找那些大學裏的教授,幹這個他們比我們專業。”


    周新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哈哈,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老樂啊,今天你可是幫我大忙了,嘿嘿……”


    方如今特意從分剩下的錢裏抽出一百美元遞給老樂。


    出手就是一百美元,這個年輕的長官好大的手筆。


    “長官,這如何使得?”老樂連連推辭,“這不過就是掌掌眼的事,耽誤不了多少工夫!”


    “拿著吧,以後也許還少不了麻煩你!”方如今笑著道,“你們行當裏的規矩,掌眼也不是白掌的吧?我這裏有一批古董,還得讓你掌掌眼。就當是大家交個朋友!”


    周新剛也在一旁勸說老樂收下。


    老樂幹的就是這一行,頓時來了興趣,拱拱手:“多謝方長官,以後但凡有用得著我老樂的地方,您盡管開口,不知道您說的古董在什麽地方?”


    “隔壁,麻煩您看看這些物件的好賴,在幫著估個價!”


    “好嘞。”老樂喜笑顏開地答應。


    老樂跟著馬寶去了另一個房間鑒寶。


    周新剛笑眯眯地對方如今道:“真是沒想到,你現在這麽闊氣!”


    方如今道:“科長,你這是埋汰我,我這小打小鬧的哪能跟你比啊!”


    “我……嘿嘿……”周新剛尷尬地笑笑,他是偵緝科長,警察局的實權人物,甚至某些副局長說話都要好事,這些年油水也沒少撈。


    這個話題聊起來有些尷尬,他瞅瞅房門,低聲道:“我說,那邊不會也有鬼貨吧?”


    “我也說不好。”


    “你得幫我盯著點,案子破了我請你喝酒!”


    隨後,兩個人談起了昨天晚上在蔣家門口發生的事,周新剛道:“那個蔡金龍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良心還沒有完全讓狗吃了,不然我早就收拾他了!你放心,我找個由頭敲打敲打這家夥。”


    蔡金龍在明知道蔣進是他的手下的情況下還不給麵子,這分明就是藐視他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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