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執勤的特工打開了厚重的鐵門。


    方如今跟在吳劍光身後,大步走在刑訊室長而空曠的走廊裏,腳步聲在迴蕩,夾雜著一聲聲毛骨悚然的慘叫。


    吳劍光的臉上露出笑容:“韋忠真是個急性子,如果林一博是個骨頭軟的話,現在也許都開口了。”


    審訊工作確實是早就開始了。


    林一博被安排在一最裏麵的一個刑訊室內。


    這裏相對僻靜,刑具也是最齊全的。


    王韋忠甚至還在門口安排了兩個隊員站崗,任何無關人員不得接近。


    至於劉文博,則被安排進了一個單獨的牢房之中,他的身邊也有人“陪”著。


    看得出來,王韋忠很細致。


    劉文博作為指認林一博的重要人證,雖然已經被做通了思想工作,但人的思想和情緒都是很奇妙的,誰也不敢保證將來會發生什麽,不能太過大意。


    這樣的安排可以最大限度地防止意外的發生。


    劉文博的事,最終還要吳劍光點頭。


    但方如今覺得現在提這件事顯然還不是時候,畢竟林一博還沒有開口,之前劉文博交代的那些隻能算是一麵之詞。


    刑訊室的門一開,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這是方如今第二次來,但兩次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當看到刑訊室裏的情形時,方如今和吳劍光都是一愣。


    林一博隻穿著一條褲衩被綁在十字架上,渾身血肉模糊。


    一高一矮兩個陌生軍官站在王韋忠的對麵,正說著什麽,三個人都是情緒激動。


    不過,這場爭論隨著鐵門被打開而暫時告一段落。


    “孫大彪!”


    “張騰飛!”


    “怎麽著,你們刑訊組也想摻和我們行動組的事?”


    吳劍光當下就喊出了兩人的名字,語氣任誰聽著話裏都充滿了怒氣。


    方如今知道臨城站還有一個刑訊組,和情報組和行動組比起來,刑訊組屬於存在感很低的配合部門。


    這是因為一般人犯被抓進來之後都是本著誰抓人誰主審的原則,刑訊組隻是在一旁充當打手負責拷問,隻負責讓人犯開口。


    說白了,幹的都是髒活累活。


    這份工作沒什麽油水,如果不是還管著這座小監獄的話,可以說是純粹的清水衙門。


    “組長,孫組長和張副組長他們……”王韋忠將右手握著皮鞭交到左手,對著吳劍光趕緊敬禮。


    方如今大致猜到了這裏發生的事情,之前是情報組橫插一腳,現在刑訊組又聞著唐僧肉的味道過來準備咬上一口。


    這小小的臨城站還真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按人員和裝備來說,行動組是站裏的第一大單位,可怎麽看都像是受氣的小媳婦呢?


    事實跟方如今猜測的差不多,審訊到一個多小時的時候,就被眼前這兩個人給打斷了。


    孫大彪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還多,兩膀腱子筋,大光頭,大黑臉,一臉橫絲肉,頜下一部焦黃鋼髯炸著,鷹鉤鼻,雙目兇光四射。


    張騰飛的身高隻有一米七左右,身形消瘦,溜肩膀,佝僂著腰,長著一張病懨懨的臉,仿佛病了許多年今天才爬起來一般,臉色白的嚇人,隻是一雙眸子出奇地銳利,望著人的時候仿佛能夠刺進人的心裏一般!


    方如今聽紀成林念叨過幾次刑訊組的黑白雙煞,敢情就是眼前這兩位。


    孫大彪見了吳劍光也不生氣,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的大黃牙:“哎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吳組長嘛,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騰飛,趕緊給吳組長搬把椅子坐下。”


    張騰飛拖著腳步走到了牆邊,無精打采地搬來了一張木椅,麵無表情地說:“吳組長,請坐!”


    方如今看到那張椅子上都是血汙,有暗紅色的,但更多是黑褐色的,早已經滲入木頭之中。


    這樣的椅子讓吳劍光坐,明擺著就是欺負人。


    他雖然看不上吳劍光的貪婪陰險,但畢竟是自己的長官,看著自己的長官被人家欺負,他的臉上也掛不住。


    可是,現在根本沒他說話的份兒,隻能是靜觀其變。


    沒等吳劍光說話,王韋忠一步跨了過來,一腳便將那把椅子踢翻在地,冰冷的目光和對麵的張騰飛對視著。


    張騰飛兩隻瘦骨嶙峋的大手抱在胸前,表情漠然。


    吳劍光冷冷地對孫大彪道:“孫大彪,你什麽意思?”


    孫大彪並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看看站在吳劍光身後的方如今,嘖嘖有聲


    “這恐怕就是你們行動組新來的年輕人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一來就又是找到線索,又是抓到人的呢,青年才俊啊!


    吳組長,這我得恭喜你了,你們行動組人才輩出,比我們刑訊組可是強太多了。說實話,我是真羨慕你,有這麽能幹的手下,嘿嘿……”


    吳劍光仍鐵青著臉,沒有接言,可很快他的臉也開始發紅了,額上青筋鼓暴,就像爬著一條條蚯蚓。


    方如今也聽出來了,孫大彪隻是明著捧自己,暗中貶低吳劍光呢。


    姓孫的也夠陰險的,貶低吳劍光就貶低吳劍光,非扯上我幹什麽。


    吳劍光強忍著心中的怒氣,他本來就不是幹行動出身的,來到臨城之後在行動方麵確實也並無太多的建樹,又長著一副總務組長的麵相,是以總是被胡德勝和孫大彪擠兌。


    這次本想當著眾人的麵跟孫大彪掰扯幾句,但又覺得不合適。


    胡德勝一心想著當副站長,心中多少有所顧慮,可這個孫大彪就不同了。


    孫大彪自打幹特工這行做的就是刑訊工作,天天在陰暗的刑訊室裏跟犯人打交道,苦熬多年仍然是個少校,晉升無望,人變得越來越暴戾。


    說好聽點是桀驁不馴,說不好聽的就是混不吝!


    臨城站裏,除了站長、胡德勝和張鑫華三人,他誰的帳也不買。


    對於吳劍光這種從南京本部空降的幹部,孫大彪更是心理不平衡,總是有意無意地唱對台戲。


    像今天這事,如果孫大彪非要橫插一腳,吳劍光還真不好撕破臉硬剛。


    畢竟,他剛剛到任不久,根基未穩。


    看來,和孫大彪中間還得找個人緩衝一下,否則一旦鬧僵了,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王韋忠肯定是不行的,這雖然是爭鋒,但卻不是打架,得動腦筋。


    忽然,吳劍光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方如今身上,登時心念一動。


    方如今一見吳劍光看向自己的目光和表情,就知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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