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一行在這日傍晚到了山下,不僅僅是在南京的幾名好友,這次蔣進竟然一起過來了。


    蔣進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這位大小姐為何叫上自己一起來,自從第一次在南京見到江離之後,他本想將此事告訴方如今,但方如今神出鬼沒,根本就見不到人影,此事隻得作罷。


    可是,就在三天前,蔣進在大街上又遇到了和朋友逛街的江離,人家提出去野外散心,希望他一起去。


    江離的朋友兩男兩女,那兩個女的雖然不如江離漂亮,但也是氣質出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看得出來,江離跟他們的關係不錯,蔣進也知道江離姑父的身份,她在南京認識一些小姐公子倒也不奇怪。


    另外兩名年輕男子皮相也不錯,從種種跡象看,他們應該都在追求江離,這讓另外兩名女子有些吃醋。


    而江離似乎對此毫無察覺,依舊跟他們有說有笑的在一起。


    睹人思己,蔣進雖然並不眼熱這種調調,但還是感歎了一番,同齡的年輕男女很多人都在談情說愛,但他似乎還沒有動過這方麵的心思,也難怪一迴家就要麵對母親和姐姐的喋喋不休。


    可是話說迴來了,自己跟方如今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人家見到跟特高課的間諜比見到年輕漂亮的女人還激動興奮。


    江離看到蔣進,一雙明澈的美眸閃爍著激動的光芒,親切叫道:“蔣進!”


    這次是她堅持要蔣進一起來的,原本這次出遊她是不願意的,畢竟她又不是小孩子,那兩個公子哥的小心思如何不懂?


    麵對兩位自己並不喜歡的追求者,還有兩位可能吃醋的女友,江離對這次出遊興趣全無,但兩位女友一再堅持,並且打著帶江離去寺廟許願的旗號,江離就不好拒絕了。


    其中一位公子哥不知道從哪來弄來了兩輛車,還帶了兩名保鏢隨行。


    他自己親自開車,載著三位姑娘和另一位公子哥。


    而蔣進這是坐進了保鏢的車裏,三個人一輛車,坐著倒也寬敞,比前麵五個人擠在一起強多了。


    由於是中午三點多才出發,到了山腳下已經是傍晚了,直接上山是不可能的了,轎車就停在了山腳下的一座大院子裏。


    這裏距離城區大概有四十多公裏,也算是窮鄉僻壤了,但山腳下的小村的村長出高瞻遠矚的長遠目光,在村後不遠的地方建設了一個山莊,說是山莊隻不過是一座地上兩層六間的小樓,這是為了接待以後到來的遊客準備的。


    不過這山莊似乎早了點,從建成到現在兩個多月了,還沒有接待過任何一個遊客,一直處於閑置的狀態中。


    轎車開來時候,守門人正在唿唿大睡,開車的公子哥顧誌強臉色不悅地去敲門,跟守門人交涉了一番,人家才不情願地把門打開。


    蔣進從兩人的對話中得知,顧誌強通過家裏的關係早就和這邊打過招唿了,奈何人家根本就當迴事,也沒有料到他們會在傍晚的時候過來。


    其實,也怪不得人家,原本顧誌強說的是一大早就過來,隻不過他昨晚在舞廳的時間太久了,一覺睡到十一點多。


    而其餘幾位同伴,尤其是江離,在他沒有按時到達集合地點,早就不耐煩了,紛紛取消行程。


    最後,還是顧誌強挨個賠禮道歉將她們重新請來的,當然了,蔣進這個不速之客不在此列。


    當江離第一次把蔣進介紹給眾人時,顧誌強和另外一名年輕男子廖傑,從眼底透出抵觸的情緒。


    山莊占地五六畝,鄉下的地不值錢。


    除了那座住宿的小樓,還修整出一個花園,一個魚池,花園雖然不夠精致,可是裏麵混雜的青菜卻是可以吃的,魚池雖然沒有那些五彩繽紛的欣賞魚類,興頭上來隨時可以垂釣。


    山莊裏還有一名夥夫和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算上那位守門人,一共也就三人,他們都是附近村子裏的村民。


    因為山莊是新建的,裏麵的被褥雖然都是很俗氣的紅色和綠色,但好在都是新的,收拾的倒也幹淨利索。


    夥夫是個禿頭,但是幹活利索,最擅長的就是全羊宴。


    等江離等人安頓下來之後,蔣進和她在山莊裏轉,發現夥夫正在那兒殺羊,一把尖刀耍得霍霍生風,轉眼之間,一隻肥碩的山羊一轉眼的皮已經被剝得光溜溜的。


    另外兩個年輕女人似乎對住宿的條件並不是很滿意,兩人一人叫尹碧琴,另一人叫華秋荷。


    華秋荷個子較高,身材也豐腴,而尹碧琴則是長得小巧玲瓏。


    兩人一開始還有些害怕,捂著眼睛不敢看,但很快就被夥夫的手法所吸引,竟然站在旁邊饒有興趣的看他殺羊。


    江離對這種血腥的屠宰場麵卻有些害怕,咬了咬嘴唇,目光投向遠方,蔣進察覺到她的心思,推著她前往魚池那邊看看,晚風吹動江離柔順的秀發,更顯得格外的迷人。


    江離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兒真美,好久沒有唿吸到這麽清新空氣了。”


    蔣進笑道:“咱們那兒的大明山的景色,那裏才叫美呢!”


    雖然都是江南,但兩地的山水還是有差別的。


    江離有些遺憾的輕笑道:“可惜我還沒有去過。”


    在臨城,她除了要完成學業,就是被姑姑管著,外出和同學們爬山的機會並不多。


    蔣進側過頭,看著她的側臉道:“在南京也有段時間了,什麽時候迴去?”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三天之後就迴去。”江離看上去有些失落。


    這次來南京說是來散心的,但很快江離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姑姑經常會通過電話安排她的行程。


    僅僅是安排行程也就罷了,最讓江離難以接受的是,行程中經常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各種各樣的年輕男子。


    每個看起來都像是偶遇,但刻意的痕跡卻瞞不過江離的眼睛。


    姑姑的那點小心思她心知肚明,在臨城就沒少操過這方麵的心,即便到了南京姑姑還是想著這碼事。


    江離著實有些無奈。


    蔣進自然不知道江離內心的想法,還以為是江離水土不服,輕聲道:“也好,我正好也快要迴去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一起,這樣路上也有個照應。”


    他知道江離來南京並非乘汽車,這樣兩人確實可以一起迴臨城,當然這取決於江離的態度。


    蔣進對江離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隻是覺得這個年輕的女大學生心地善良,人也正直,沒有大小姐身上的嬌氣。


    江離點點頭,如果路上有蔣進作伴,迴程也不至於那麽無趣。


    忽然,水聲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水麵上,一條大紅鯉魚從水池中竄起,江離欣喜道:“哇!好大的鯉魚!”


    蔣進幾乎想也沒有多想,隻是一抬手,嗖的一聲,一道寒芒射出,正刺入了那條大紅鯉魚的頭部,鯉魚被飛鏢強勁的穿透,翻著肚皮,漂在了水麵上,蔣進來到水池邊把鯉魚給撈了起來,卻見江離一張俏臉變得有些蒼白,這才明白自己的這個馬屁拍在了馬蹄子上,人家欣賞的是活蹦亂跳的鯉魚,喜歡的是鮮活的生命,自己誤會她想吃魚了,蔣進有些尷尬的興笑道:“不好意思啊!”


    尹碧琴的聲音從一旁響起:“江離就是這樣,心慈手軟,自己不殺生,也不喜歡看到別人殺生,那條鯉魚,你不吃,我們還要吃呢!”


    江離被她這麽一說也不好意思的笑,她崇尚自然,認為自然界的一切生命都有其生存的權力,所以不想看到殺生,不想看到血腥。


    在過去,她的這種念頭尤為強烈,可是現在漸漸明白,她有自己的生活準則,人家也有人家的法則,她無權改變別人,更不應該因為自己的喜好而影響到別人的心情。


    顧誌強是一個喜歡折騰的主兒,他讓夥夫在院子裏支起一個簡易的烤架,弄了些羊肉在院子裏烤了起來,這廝是要給三個女人表演他的燒烤技術,不過手藝顯然不怎麽樣,羊肉被他烤的有些地方糊了有些地方還冒著鮮血,最後還是尹碧琴走過去接了過來。


    這個女人別看長得小巧玲瓏,但做事極為麻利,羊肉很快就被烤好了,外焦裏嫩,香氣誘人,光是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既然到了山裏,也就沒有那麽講究了,顧誌強沒有從車上將常備的紅酒拿出來,而是取了兩瓶白酒。


    夥夫也是個心細之人,並沒有一味地上肉菜,還為三個女人貼心地準備了一些素菜。


    從南京過來的六個人圍坐在桌前,顧誌強開了瓶白酒,為每人都斟了一杯酒,微笑道:“鄉下地方比不上大城市,大家將就一點兒!”


    說完,不著痕跡地看了江離一眼。


    尹碧琴搶先開口道:“這裏很好啊,在南京很難找到這麽清新雅致的地方!”


    廖傑道:“真是好地方,來!咱們幹了這一杯,感謝顧大公子對我們的盛情款待!”


    眾人同聲響應。


    除了江離和蔣進,當晚每個人都敞開了酒量,顧誌強是最先喝醉的一個,被保鏢扶著迴房睡了。


    廖傑的酒量也有一些,但是架不住尹碧琴和華秋荷兩大美女的勸酒,四十多分鍾之後說話舌頭都大了。


    江離雖然不喝酒,可是因為不喜歡這種場合,也早早離席迴房去休息,顧誌強的另一個保鏢年紀有些大,性格也有些大大咧咧的,沒有去管自己家公子,而是留下來跟蔣進邊喝酒邊稱兄道弟。


    看著滿滿的一桌子菜幾乎沒有怎麽動過,那保鏢不禁笑道:“蔣兄弟,說起來你跟那位老頭子也是同宗,認識他老人家嗎?”


    蔣進笑了,反正現在是借著酒勁講話,即便是不小心錯了也不礙事,便道:“屁的同宗,我自然是認識他的,但人家不認識我啊。我就是想去認親,也找不到門路。”


    保鏢笑了起來:“不過我聽說他是個注重鄉情的人,都是一個姓,五百年前就是一家,怎麽著也能攀上關係。我要是你啊,肯定是削尖了腦袋鑽營。”


    蔣進笑眯眯抿了一口酒,宰相門前七品官,聽說顧誌強的爹在行政院,具體職務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看顧誌強的做派就知道,他擁有的一切多數是仰仗老爹的身份和聲威。


    在蔣進看來,這也是一種變相的貪汙,不過在官場之中,這種現象是根本就是司空見慣的。


    家世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財富,就算你不想利用,也會有人主動上門幫你開發。


    保鏢看到蔣進不說話,以為自己的話產生了作用,繼續道:“如果你想找門路,我倒是可以請我們公子替你想想辦法,顧家老爺子有時候也是能見到老頭子的。不過……”


    當看到保鏢不經意間瞥向住宿的房屋時,蔣進頓時明白了,這位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保鏢是粗中有細,方才自己看走眼了,人家留下來根本不是要跟自己聯絡感情,而是替顧誌強敲打自己的,意思是讓自己離江離遠點。


    保鏢停頓了一下,輕聲道:“我雖然不在官場之中,可是官場的事情我見得很多。求著人辦事很難,但是人家要是想壞事,那就簡單多了,有時候隻需要一個講話就把你的路堵上了。我看你還年輕,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一定要抓住機會啊。”


    “年輕人啊,最怕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女人。認為看上一個女人就是自己要娶的,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麽迴事,你以後想要在仕途這條道路上一帆風順的走下去,就不用太早考慮女人的事。”


    蔣進笑道:“多謝提醒,我還年輕,也沒有想過女人的事。我家裏窮的很,好不容易找了個飯碗,可不想因為一些沒必要的事把自己的飯碗給砸了。”


    保鏢一拍大腿笑道:“果然是一點透啊!反正啊,你想將來做大事,就得懂得約束自己。”


    他端起那杯酒道:“如同這杯酒,心裏明明想喝的不得了,可得想想這杯酒喝下去的後果,就得想想等你喝醉了之後,人家會不會看你的洋相,又或是自己會不會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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