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嶺,這是位於梅嶺山脈中,一座極其普通的山脈,正如名字一般,石頭嶺山勢陡峭,山上多是青石,遠遠望去,整座石頭嶺都顯得光禿禿的,處在梅嶺一片鬱鬱蔥蔥的密林包圍中。


    而這裏,便是梅嶺暴亂後,那上萬人落腳的地點!


    “刺史準備怎麽做?”此時,正是晌午的時候,位於石頭嶺一裏外的地方,剛剛從江淮趕來的許敬宗,便處在一片密林中,遠遠望著石頭嶺,頭也不迴的問道。


    “馮公覺得呢?”聽到許敬宗的話,馬周並沒急於迴答,而是,收迴目光,望向一旁臉色僵硬的馮盎,微笑著問道。


    這次梅嶺平叛,李二到底聽取了趙諶的舉薦,下旨讓馬周負責此事,不過,同一時間,卻又給身在江淮的許敬宗,以及高州的馮盎也下了旨,負責兩人從旁協助馬周。


    這兩人,一個乃是嶺南的地頭蛇,一個乃是陰人的行家,加上馬周在內,這樣的三人組合,用來對付一群草莽之輩,怕是綽綽有餘了。


    “石頭嶺,易守難攻!”聽到馬周的話,馮盎的目光,依舊望著石頭嶺方向,雙眉禁不住微微皺起,沉吟著說道:“所以,馮某認為,若是直接攻上去,恐怕有些難度!”


    有句話,馮盎嘴上沒說,那就是對麵的那些人,不光有上萬人之多,而且,當日在梅嶺工地上,還搶了一批火藥,這種東西,別人不了解,他馮盎卻是十分清楚的。


    隻不過,火藥的事情,一旦真要說起來,那就跟趙諶扯上關係了,趙諶是什麽人,馮盎隻要想想,便覺得頭疼,所以,幹脆便隻字不提火藥的事情。


    “馮公言之有理,的確不易強攻!”聽到馮盎的話,馬周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輕笑,目光隨著馮盎望向那邊的石頭嶺,微微歎了口氣說道:“石頭嶺地形複雜,便是強攻,隻怕都找不到一個點的!”


    “那刺史的意思是?”馬周的話音落下,一旁的許敬宗,頓時皺起雙眉,目光中顯得有點不耐煩的望著馬周,問道。


    對於許敬宗而言,不管是眼前的馬周,還是一旁的地頭蛇馮盎,其實,從心底裏而言,許敬宗都是有些瞧不起的,不管怎麽說,他許敬宗那都是曾經秦王府出身的人。


    隻可惜,他許敬宗命運不擠,這幾年一直在走背運,先是被發配到金脈山采礦,而後,又被派到江淮,每日裏跟一群泥腿子打交道。


    而今,又被莫名其妙派到這裏,負責協助馬周平叛,成功平叛了,功勞是屬於馬周的,若是失敗了,那罪責還得算上他許敬宗一份。


    這種情形下,隻怕換做任何一個人,也會像他許敬宗一樣,心底裏充滿了怨念吧!


    “許大人以為呢?”聽到許敬宗的話,馬周不禁將目光收迴來,輕笑著望向許敬宗,一臉謙和的反問道。


    “…速戰速決!”聽到馬周這話,許敬宗禁不住暗自咬了一下牙,微微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此事不易拖的太久,以許某看來,便要趁著他們還沒成氣候前,便要解決了!”


    這話落下時,不等馮盎跟馬周開口,許敬宗便又接著說道:“如今,還不能確定這些人的下一步的去向,所以,許某的意思是,趕在這之前,便平定此事!”


    “怎麽個速戰速決?”聽到許敬宗的話,一旁原本就臉色僵硬的馮盎,頓時迴過頭來,目光有些發冷的望著許敬宗,說道:“方才已經說了,石頭嶺地形複雜,一旦強攻,恐怕損傷會非常恐怖,這個許大人不會不明白吧?”


    此地集結的兵力,幾乎都是僚人,馮盎身為嶺南俚僚,自然是從心底裏向著僚人,平心而論,他自然不願看到有僚人的鮮血,灑滿整個石頭嶺。


    “江淮正值豐收!”聽到馮盎這明顯的質問,許敬宗禁不住微微吸了口氣,而後,目光轉向一旁的馬周,不理會一旁的馮盎,衝著馬周說道:“所以,刺史想必應該清楚,若是這些人一旦轉戰進入江淮,會造成多大的威脅吧?”


    許敬宗的這種擔憂,並非無的放矢,蓋因,石頭嶺的這些人,原本就有一部分人來自江淮,這一年多時間,被迫留在梅嶺修築棧道。


    而今,既然已經造反,那麽很有可能就會想著迴到江淮!


    而且,根據這半月來,這些人落腳石頭嶺,並無任何跡象表明,想要攻打南扶州的現象來看,許敬宗的這種擔憂,並非沒有可能的。


    或許,孟讓活著的話,打死也不會在這時候轉戰江淮,但問題是孟讓已經死了,如今,在這些人中說話的人,乃是一個名叫熊平的莽漢,典型的草莽之輩!


    讓這種人帶著上萬人,一個不好就會腦袋發熱,轉入江淮去,如此一來,剛剛才建立起來的江淮,恐怕就真的會毀於一旦了。


    “當然明白!”聽到許敬宗的話,馬周頓時點了點頭,衝著許敬宗說道。隻不過,話音才一落下,卻又微微沉吟著道:“不過,馮公的擔憂,也不無道理,石頭嶺易守難攻,的確不易操之過急啊!”


    “那好!”原本心裏就有些不爽,結果,還聽到馬周這模棱兩可的話,許敬宗頓時有些按捺不住的望著馬周,明顯有些不愉的問道:“那依著刺史之見,此事該當如何?”


    “石頭嶺地形複雜,易守難攻!”聽到許敬宗的話,馬周禁不住‘嗬’的一笑,目光望向遠處的石頭嶺,說道:“可反過來說,想要從裏麵突圍出來,那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是也不是?”


    正如馬周所說,石頭嶺地形複雜,想要直接強攻,那是很難的一件事,可反過來,裏麵的人,想要安然無恙的衝出來,那也絕非一件容易的事。


    “想要合圍?”聽到馬周這話,許敬宗的目光,禁不住望向石頭嶺,隻不過,等他的目光粗略掃了一眼石頭嶺地形後,頓時忍不住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隻怕心有餘力不足吧!”


    石頭嶺乃是一座山脈,並非乃是峽穀之類的,若是徹底合圍起來,隻怕需要更多的兵力,如果有這些兵力用來合圍,那還不如直接攻山便是。


    馬周的這話,不光是許敬宗聽了,連連搖頭不止,便是一旁的馮盎,目光掃了一眼石頭嶺地形,目光中也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


    “合圍自然是妄想了!”聽到許敬宗這話,馬周頓時輕笑一聲,目光望著石頭嶺方向,忽然顯得成竹在胸的說道:“不過,馬某人倒是有個辦法,若是成了,那也能達到合圍的效果!”


    “……”聽到馬周這話,不光是許敬宗,便是一旁的馮盎,也不禁迴過頭來,目光好奇的望著馬周,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嗬,其實說來也簡單!”看到身邊的兩人,同時好奇的望著他,馬周禁不住輕笑了一聲,忽然反問道:“不知,兩位大人可曾記得,侯爺在高句麗時用過的法子?”


    馬周的這話,跳躍的有點過快,聽到馬周這話,許敬宗跟馮盎兩人,眉頭都是禁不住一皺,不過,還是許敬宗的反應過快,隻不過是一眨眼,便狐疑的望著馬周問道:“莫不是疑兵之計?”


    “正是!”聽到許敬宗這麽快,便已經反應過來,馬周聽了頓時撫掌一笑,說道:“當日侯爺,身在遼東,便能用這法子騙了高句麗人,如今,咱們天時地利人和,豈能白白錯過這等時機!”


    說到這裏時,馬周不等許敬宗兩人開口,便又接著說道:“這些人都非嶺南本地人,身在嶺南,自然沒有咱們熟悉地形,所以,虛虛實實的,恐怕就由著咱們來了!”


    正如馬周所言,這些人大多都是江淮一帶,身處嶺南的山裏,比起土生土長的僚人,自然是沒法比的。


    “可行!”馬周的話音落下,許敬宗跟馮盎兩人的目光,禁不住又望向了石頭嶺,似乎在權衡著什麽,片刻後,還是馮盎率先打破了沉默,衝著馬周點頭說道。


    馮盎的話音落下,一旁的許敬宗,也不禁收迴目光,大概是也覺得馬周此策可行,衝著馬周無聲的點了一下頭。


    看到許敬宗跟馮盎兩人同時點頭,馬周的臉上,也不禁露出微笑來,不過隨即,雙眉禁不住微微一皺,望著兩人說道:“隻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去做的!”


    “什麽事?”聽到馬周這突然轉變的話,原本已經放下心的許敬宗,頓時皺起雙眉,疑惑的望著馬周問道。


    “水源!”聽到許敬宗的話,馬周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一撇,衝著許敬宗無奈一笑說道:“既然要做,那邊就要做的徹底一點才是啊!”


    上萬人聚集在石頭嶺,並非乃是隨意而為,定然就是這裏有一條活動的水源,要不然,上萬人聚集在這裏,不被餓死也得渴死了!


    “後生可畏!”之前許敬宗從心底裏,其實有些瞧不起馬周,然而,此時此刻,聽的馬周幾句話下來,便將事情考慮的周全,便是許敬宗,也不禁有些對馬周刮目相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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